第二十二章:難纏
溫碩筠想得出神忘了縮在懷里的小貓,直到她偷偷動了動才發(fā)現懷里的小貓咪正悄悄地抽開手。
他低下頭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愈發(fā)有趣。蘇皖皖一抬頭正對上視線,頓時乍起匆忙抽出手,“你怎么在我床上!”
溫碩筠不慌不忙弓起一只手枕之,“這就是你不講道理了,這可是我的床?!?p> 確實如此,蘇皖皖語調溫軟道:“那我怎么會在你床上?”
男人直起身子,“你說呢?”
“我……我……”蘇皖皖瘋狂倒帶著記憶。
溫碩筠鎮(zhèn)定自若,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可先說明是你自己上來的,別賴我?!?p> 蘇皖皖趕緊從床上溜下去躲進被子里,“知道了?!?p> 溫碩筠繞過蘇皖皖更衣,“我看這天也亮了,還睡得著呢?”
蘇皖皖扭過頭,“不用你管?!?p> “你可別忘了,過幾日便是團圓節(jié),到時候父皇宴請在城群臣,朝中重臣皆至且可攜帶女眷,你先前應曾去過,這次你身份不同以往,我也就跟你提個醒?!?p> “什么!”
蘇皖皖從被子里探出頭來,時隔兩年,她差點忘了過幾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文學大賽”。
前兩年因戰(zhàn)事作罷,照往年慣例各大家女眷是有所區(qū)分的,夫人同夫君一起在殿前慶祝,女娘則是另聚一塊。
一到這個時候各家女娘打扮得花枝招展,蘇皖皖雖未參與,卻看的清清楚楚聽的明明白白,所言一句能解出三種意思。
那時年歲尚小,她們對她多許是夸贊和玩樂,女兒家聚在一起談論某家男兒郎也是常有的事。溫碩筠未回來之前蘇皖皖雖未親眼見過,倒是在各家阿姊那聽到的次數不少。
如今可不同以往,她們哪會當她小孩子看待,況且嫁了個不少阿姊的傾慕對象,那場面不得讓一人一口唾沫給淹死。
恐怕也就幾位同為武將家的阿姊仗義些……
蘇皖皖試探道:“那個……我跟你商量件事兒?”
哦?溫碩筠系好腰帶轉身:“說吧,又在打什么主意?!?p> “哪有……”蘇皖皖很是誠懇地看向溫碩筠,“就是到時候你能不能不要離開???”
溫碩筠淡淡道:“怎么,這么舍不得?”
咦~咱就說要點臉行嗎?蘇皖皖帶著點抱怨嘀咕:“我這不是怕中途讓人擄走嘛。”聲音越來越小,也就自個聽見,“還不怪你一身桃花債?!?p> 溫碩筠不知她為何黏他,倒也無妨,“放心,到時你只需跟著我尚可?!?p> 聞聲,蘇皖皖滿意笑了笑。
……
軍營中,慕白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殿下,不好了,昨夜那個茹嫣讓她跑了?!?p> 男人的手重重拍在書案上,“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們嚴加看守了嗎?”
“是!牢里的守夜的弟兄一刻都不敢失職,無奈水中被加了軟骨散,都使不上勁兒,在下趕到時也與那賊人過過幾招,但……”
柳慕白單膝跪在地上,袖子被劃開了,胳膊上露出一層染紅的皮肉,“請殿下責罰?!?p> 話音落定,溫碩筠手上的力道加重,一手將握在手中的杯子捏碎,“罷了,讓大夫好好給他們看看,你手臂上的傷也趕緊去處理吧?!?p> 溫碩筠語氣寡淡,“這事也只能另謀打算?!?p> “殿下,是屬下無能,讓他逃了。”
“這件事你無需自責,沒有她我照樣也能找出來是誰,先退下吧,找個大夫好好看看。”
“是!”
……
直至凌晨茹嫣帶著傷獨自來到一間竹屋:“屬下拜見世子殿下。”
話音落定,眼前有著一頭濃棕色頭發(fā)的男人轉過身道:“如今這種處境,不必再叫我世子了?!?p> “不,您永遠是禹的世子,禹的子民永遠不會忘記您為了禹隱姓埋名來到長陽潛伏多年。當年王上也是出于保護殿下,料得長陽國君卑鄙,才不得不為長遠打算。”
一聲冷笑:“時過境遷了……”男人眼神中帶著戾氣,話里充滿對家鄉(xiāng),對故國,對那一草一木的悼念。
“禹滅國的場景我歷歷在目,觸目驚心。伏尸百萬,血流千里,百姓痛苦的哀嚎聲,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那戰(zhàn)火紛飛的畫面吞沒了整個禹王城……阿爹,阿娘,大哥,二哥,小妹……我這輩子想忘也忘不了!”
“世子您也別太傷心了,接下來的事情我們的人已經準備好了,幾個月后的狩獵是個好時機,就算殺不了那長陽的老皇帝,刺殺皇子也能為當年死去的亡魂報仇!”
“如今你我不過是存活下來的螻蟻,以我們如今的力量,別提復國了,就連那狗皇帝都接近不了?!?p> “世子!您還有我們,我們會永遠追隨世子,即使現在我們報不了仇,但我們臥薪嘗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男人緩緩合上眼,疲倦道:“仇自然要報,這些年我的武功一刻都不敢荒廢,待的便是翻身之日?!彼L呼一氣。
葉延注意到茹嫣不太對勁:“身上的傷還沒好點嗎?”
“有殿下的藥好多了,就是還有點……咳咳?!?p> “溫碩筠!上次就應該對你下狠手?!蹦腥颂а郏骸袄匣实鄄患?,現在時機還未成熟,要保證全身而退,切忌亂了陣腳?!?p> “對了世子,我們勘察埋伏點時發(fā)現想殺他的不止我們?!比沔檀蜷_圍獵場的地圖,把他們的埋伏點告訴葉延,并且把另一伙人的活動范圍劃了出來。
葉延冷笑道:“藏好我們的人,有人遞刀,為何不用?你先下去吧。”
“是。”
茹嫣剛退,屋內便傳來一陣破碎聲。
葉延趁著酒勁自言自語道:
“吾心似月憶故人兮……
芳草萋萋喲摧吾意……
念伊……念伊……
……
相逢忍得相思兮……”
這是禹州的一首民謠,他卻用說的形式講了出來。
他一遍遍地喚蘇皖皖的名字,回想曾經蘇皖皖當著葉延的面一臉無邪地說:“皖皖最喜歡師傅了……”
他什么都懂,他明白他父王讓他在長陽的目的是為了保護他,護住禹州最后的血脈,守住禹州最后的希望??扇缃駞s……
在那段難熬的日子里,蘇皖皖是他在黑暗中射進的一束光,慢慢將他拽離黑暗。
“皖皖,等我。”
溫碩筠之后都挺忙的,朝中需要他處理的一些事物,而且最近又有大臣提出立太子的事情。
自古立嫡不立長,但是由于他是過繼,生母有過,朝中大臣各抒己見,意見不一。
蘇戎在朝上反而不好說什么,說多了反而讓人有機可乘,說是想靠女婿攀龍附鳳。
蘇皖皖也好趁著機會溜出府去。
蘇皖皖和阿青倆人穿著男裝,結果在大街上遇到一個碰瓷的老太,后背硬生生被撞了一下不說,那人還有模有樣躺在地上。
“來人吶,撞人咯——”
“明明是你往上撞,憑什么說是我撞的你,真是為老不尊!”
“唉喲!大家快來看看,這小姑娘撞了人不認賬!”那老婆子齜牙咧嘴的樣,加上這黑心肝,可真夠丑的。
阿青沖到前頭,“你胡說,明明是你往我家公子身上撞,你該不會是想訛錢吧!”
那老婆子被說中了,躺在地上,一手拍地,這演技可比蘇皖皖好多了,不曉得的還以為是戲班子出身,“唉喲,你們瞧見沒,他們還狡辯呢,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p> 圍觀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卻沒一個上前幫忙,閑言碎語倒是不少,可真冷漠。
蘇皖皖看著還在地上做戲的老婦人,令人作惡,顛倒黑白,不辨是非,這種敗類簡直就是禍害遺千年!
蘇皖皖蹲下身子,“說吧,你想怎么著。是想訛錢呢還是得帶你去找大夫看看?還是說咱們衙門走一趟!”
那人見蘇皖皖坦然自若,要是去了衙門,錢沒撈著,自己倒先進去了。
開始是見蘇皖皖穿著不賴,想著撈點錢,沒想到還是個難對付的主,都開始語無倫次了,“賠……賠錢!你賠我問病的錢!我一身老骨頭,你年輕氣盛的都要給我撞散架了,你要是不賠錢我就賴這不走了,讓眾人評評理!”
“問病錢?”蘇皖皖將扇子一合,分明就是故意找茬還不帶怕的:“你哪疼了?這不好好的嗎?是沒長腿爬不起來不是?”
“你看我這腿,站都站不起來,定是骨折了!你還如此咄咄逼人!大家快看吶——”那老婆子故意夸大,惹得越來越多的人圍觀。
“哼,厚顏無恥!”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讓蘇皖皖覺得可笑,“那你想要多少?”
“問病費十兩銀子!一個子都不能少。”十兩這三個字一出,圍觀的更是吵鬧了些,十兩對于一個普通老百姓可是筆大數目。
蘇皖皖用手里的扇子挑起她腿上的破褲,一只手往上摁住她的小腿,蘇皖皖好歹也有些許功底在身,加上平時搗藥,這手勁也不小。
那人疼得膛目結舌,伸手欲推開蘇皖皖。
蘇皖皖側身躲開,順勢站了起來,“忘了告訴你,小爺我就是大夫,專門醫(yī)你這種無恥之徒!今天就讓我來替天行道,好好治治你,走!跟我去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