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師傅
在府內(nèi)熬了兩日,今日聽說城南來了一戲班子,之前從來沒經(jīng)過這兒,還是出了名的,誘得蘇皖皖心癢癢,一會樂一會喪的,哪還能坐的住啊。
太陽升上頭頂又下去,蘇皖皖實在忍不住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帶上阿青偷偷溜出府。
“慕白,這次狩獵,看來比平年有趣多了。”只見他抬起那雙紅棕色的雙眸,輕蔑一笑。
“是啊,郊外之地,要是發(fā)生點什么也不足為奇?!?p> “這三年一次的狩獵,獵的……又是什么呢?!蹦腥耸掷镂罩粋€掛件。
“說來也怪,那個叫茹嫣的這幾天也不鬧騰了,牢獄送的飯菜也沒再打翻,莫不是想通了吧。”
“……”溫碩筠看了一眼柳慕白,若有所思地撥弄著蘇皖皖昨夜掉的鈴鐺。
蘇皖皖喜歡在身上掛一個銀色響鈴,走起路來,便發(fā)出清脆的“鈴鈴鈴”,聲音不大,但清脆悅耳。
柳慕白撥開馬車的圍簾,確認周圍無人靠近才繼續(xù)道,“九爺,我可記得咱們在禹州攻城時,王室的俘虜說禹州王在外養(yǎng)有一孩子,當時聽王宮的下人說是葬身火海?!?p> 慕白繼續(xù)說道:“據(jù)說這位世子從小體弱多病,不在王宮內(nèi)居住,這禹州王讓人在外面修了間別院,一夜不慎走水,燒了整個別院。”
“這有什么奇怪的?”
“殿下也覺得很符合邏輯對吧。怪就怪在我們找了別院存活下來的老人,她說她當晚在火光中看見有人將世子擄走了。”柳慕白一整個思緒紛繁。
溫碩筠沉默了一會,“莫不是說禹州王早另有打算。”
“屬下實在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p> “吁——”
突然剎車,柳慕白重心不穩(wěn)身子向前傾,伸手扶住了車壁:“九爺,還沒到王府呢。”柳慕白張望四周,馬車在離糕點店不遠的地方停下。
糕點店……那不就是給蘇皖皖的嗎!柳慕白恍然大悟。
“阿青來這邊,這邊好玩,快來呀!”蘇皖皖穿梭在人群之間。
“小姐您慢點……”阿青在被阻隔在人群之后,一左一右地擠過來。
蘇皖皖跑向前跑去,微風拂過她的衣擺,輕羅如潭中水草一般搖曳,如羽毛一般輕盈……
柳慕白可真的是老道了,一通介紹:“九爺我跟你說啊,這可是安陽城里小有名氣的糕點店了,給皖皖皖吃的,買她家就對了!”
真的是死愛面子:“閉嘴?!?p> 話音剛落,門簾外車夫像是在張望些什么?
“王爺,那不是王妃嗎?”車夫微瞇著眼睛道。
溫碩筠拉開門簾,一眼便認出遠處的蘇皖皖。
蘇皖皖回頭看阿青,一轉頭撞上一個人。
“?。 壁s緊用一只手捂住了額頭。眼前的男人一身玄衣刺金,蘇皖皖視線上移,竟是溫碩筠!
“你怎么在這!”蘇皖皖一震。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p> 可不,好巧不巧,偏偏在街上碰上溫碩筠回來的馬車,讓眼尖的馬夫認了出來,抓了個正著。
“慕白你先走?!?p> “行,那我先走了,你們倆聊?!?p> 溫碩筠將蘇皖皖一把提進馬車,“誒誒誒,我錯了我錯了。”溫碩筠耷拉張臉,兩人互不吭聲。
蘇皖皖乖乖坐在角落不敢直視他的雙眸,溫碩筠看她的眼神跟看犯錯還不肯改的孩子,蘇皖皖這一路上如坐針氈。
回去之后被溫碩筠以收斂性子為名罰抄《女德》十遍,抄得手都酸了,欲哭無淚喊著為什么沒有《男德》。
“哼!”蘇皖皖干脆把筆一擲,不抄了!
“誰愛抄誰去,難不成本小姐在府里待悶了還出不來門?他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啊,我要是憋死了他也沒法跟父皇交代,有本事……有本事我們單挑,罰我一個人在這抄書算什么。”
一通話出口,蘇皖皖好受了許多。
“小姐……”阿青面露難色看著蘇皖皖。
“怎么了阿青?你不舒服嗎?”蘇皖皖剛想走向阿青,只見阿青突然行了個大禮,“王爺好!”
“王……”蘇皖皖倒吸一口氣,慢慢轉過頭,原來溫碩筠剛才便從后面走了出來,蘇皖皖說什么都聽見了。
“殿下……您都聽見了?”
溫碩筠看似小題大做的行為不旨在約束蘇皖皖,而是近日她實在有些太活躍了,怕她惹了某些人的眼,成了自己的把柄。
溫碩筠坐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對蘇皖皖道:“倒是沒聽全,你接著講?!?p> “殿下瞧您說的是什么話呀,我哪有什么要繼續(xù)說的呵呵呵呵……”蘇皖皖不自然地擺動自己的雙臂,“我書還沒抄完,我繼續(xù)抄書了?!?p> “繼續(xù)說,說完就不用抄了?!?p> “真的!”蘇皖皖的眼睛瞬間亮了。
“真的。”
“殿下您英明神武,儀表堂堂,人中龍鳳,小女子就只是想出去……”蘇皖皖默念道:師傅對不住了?!鞍萃幌挛夷桥P……臥病在床的師傅,他老人家至今無兒無女的,無人照顧,您就讓我出去一趟吧。”
“哦?這么嚴重?!睖卮T筠輕挑眉,憑對蘇皖皖的了解,這理由多少半真半假。
“對呀對呀!而且我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見他老人家了,殿下善解人意,就讓我去看看吧?”蘇皖皖真的是昧著良心說出口。
溫碩筠繼續(xù)翻閱手里的書,“這事我準了,還有呢?”
蘇皖皖一頭霧水,“還有什么?”
溫碩筠合上書抬眼看蘇皖皖,故意拉長語氣,“我記得方才有人說要同我單挑?!?p> 蘇皖皖神色微愣,緩緩往后退了兩步,站住腳,一臉認真擺好姿勢,“既然如此也沒辦法了,來吧!”
溫碩筠輕笑一聲來到蘇皖皖面前。
蘇皖皖盯著他的眼睛,轉眼提起裙子跑出門外,“阿青快跑!”阿青聞聲趕緊跟在其后。
只見背甩的溫碩筠站在原地搖搖頭,寵溺的笑了笑。
……
“本小姐終于出來啦!”
阿青喘著氣,“小姐,殿下還在里面呢?!?p> “你笨呀,你覺得你家小姐能打得過他嗎?”
阿青搖搖頭:“打不過。”
“打不過我們就跑呀!”蘇皖皖頭一甩,“走,帶你看戲去?!?p> 未進戲院先聞其聲,果然這次來的戲班子非同尋常,都生了一副好嗓子,曲聲余音繞梁。
可待蘇皖皖趕到時戲都已唱到尾聲,戲臺下才聽了一段就到了謝幕的環(huán)節(jié)。
蘇皖皖同人給了賞錢,賭氣道:“哼!都怪他!要不是他我早就溜出來了!爬樹我都知道錯了,日后不再犯便是,他居然跟我玩真的?”
“唉小姐,殿下也是想讓小姐長點記性,要是殿下沒有及時趕到,說不定小姐現(xiàn)在都起不來了?!卑⑶喟矒嶂K皖皖,“再說我們家姑爺外號‘活閻王’,小姐你也是知道的呀。”
蘇皖皖想想還是有幾分道理,溫碩筠接住她的時候確實還挺謝謝他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膽子越來越大,大到都不怕他了。
“算了,阿青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去師傅那一趟。”蘇皖皖委婉一笑。
“嗯好!”
……
穿過竹林進入阡陌小道,偏偏趕上這霏霏細雨,湖面被雨絲戳出一個個針孔。
“師傅——”
蘇皖皖手里提著城南最有名的烤乳鴿,一路活蹦亂跳的,猶如剛出籠的小兔子,“師傅——皖皖來看你了?!?p> 上了竹屋的階梯,開門一望卻沒見著人,“咦?人呢?師傅——是我……”蘇皖皖轉來轉去也沒見人,干脆不喊了,自個先坐了下來給自己倒杯水喝。她四周望了望,變化不大,還是老樣子。
“知道是你,老遠便聽見你聲音了?!?p> 門外一聲清脆讓蘇皖皖回頭,男子一身青衣交領長袍,五官精致,一頭暖棕色長發(fā)不像溫碩筠高高束起,而是用墨綠色的發(fā)帶扎了個低馬尾。
“原來你在啊師傅?!碧K皖皖已經(jīng)將那乳鴿打開了一半。
男子走了進來,將手里的木盒放在桌子上,“我適才去取個東西,若我再晚來點,怕上見不到我徒兒給我?guī)У牡情T禮咯——真是只小饞貓?!?p> 蘇皖皖吐了吐舌頭,“怎么會呢,師傅。皖皖是在幫師傅試試味道?!?p> 男子眉眼溫柔,淺淺一笑,葉延每次都是順著蘇皖皖,即使有時任性了點,也不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
這幾年來,葉延對蘇皖皖的態(tài)度在外人看來尤為寵溺,凡事能順她的都依她了,就連蘇母曾經(jīng)都有過那么一瞬間想招葉延來當上門女婿。
“師傅現(xiàn)在老是半扎著發(fā),皖皖都快忘記師傅以前的編發(fā)的樣子了?!?p> 蘇皖皖回想起以前剛認識他的那會,脾氣比現(xiàn)在差多了,經(jīng)常嫌棄蘇皖皖這不懂那不懂礙手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