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光霞莊園》第二卷“遇”
第一章不期總有巧相逢(1)做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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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偉回家需要先坐火車到仙海市,然后再倒一趟公交車,坐上一個多小時再到老家的黎平縣城,然后再換成小班車,半個多小時左右就能到老家村里了。
好在王建偉提前聯(lián)系過了王家德,王家德也是要在這兩天回老家的,就約定讓王建偉先到公司住上一天,然后第二天同車一起直接回老家。
“正好晚上有幾個朋友一起聚聚,你也一起去吧!”王家德電話里說。
“你們是不是要談事情啊?~~~我去了方便么?”,和王家德的朋友吃飯,王建偉還是很想去的,卻還是這么問了一句。
“沒事~~~你就吃你的飯!——你幾點到火車站?有車我就讓他們?nèi)ソ幽?,沒車的話,你就自己坐公交車過來吧——快到了你再給我打電話!”王家德就掛了電話。
王建偉下車的時候,已經(jīng)5點多了,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打過電話,王家德只是在電話里說了個在某某街道的飯店的名字,讓王建偉自己坐公交車直接到飯店來吃飯,緊接著又解釋了一句:“就不去接你了,這個時間,送貨車都已經(jīng)回公司了——你要是怕找不到公交車,就打車過來,我給你報銷車費!”
“好!一會兒到飯店再給你打電話!”王建偉呵呵的笑著說。
“大廳108!找不到了再給我打電話——”
這家飯店倒是很好找,王建偉先是問了出站口的檢票員,尋了公交站點的位置,等上了公交車,又向司機問了下車站點,被司機感慨的告知:“那里挺遠的呢~~~都快出市區(qū)了,得要到西環(huán)路那邊呢——后邊有座位,聽著點兒報站??!”
聽到司機說‘挺遠的’,就讓王建偉很郁悶,在自己的心目中,從公交車司機或者售票員那里聽到的‘一會兒就到’,也得至少需要半個小時呢,心里嘀咕‘這得要坐多久???!’
大概20分鐘左右的樣子,王建偉就聽到了公交車的報站,已然就是剛剛被告知的飯店附近的站點,不可思議中匆忙的湊到前面問“下一站就到了么?”,“下一站就是,下車往前走一點就到了——后面下車啊!”司機回道。
王建偉一邊向公交車司機道謝,一邊挪到后車門,不禁搖頭感慨起來——‘20分鐘的車程,這就叫‘挺遠的’?好吧、好吧!畢竟這里不是在北都……’
飯店真的很好找,下了車,一抬頭就看見前面一座三層的建筑,一個大大的燈光招牌聳立在樓頂,四周還閃爍著五彩繽紛的彩燈。
走到飯店門口,一個身穿旗袍裝的迎賓員就迎了兩步過來,鞠躬道“歡迎光臨!先生里面請~~~”
“我問一下……”王建偉剛要問,迎賓員已經(jīng)恭敬的推開了門。
剛一進門,又是兩個同樣穿著旗袍的迎賓員,一左一右的站著,王建偉本想問問‘108怎么走?’,還沒等張口,兩位迎賓員就已經(jīng)躬身到了90度的樣子,高聲道“歡迎光臨!”——然后一邊起身一邊各自伸出一只手,齊刷刷地來做了個‘里面請’的姿勢。
王建偉只好一邊往里走,一邊四下想尋個服務(wù)人員,此時一個身穿白色襯衫,黑色短裙的女人已經(jīng)扭扭的走到了切近,向王建偉淺淺的躬了躬身,問“先生有預(yù)定嗎?”
女人大約三十歲上下,高盤著頭發(fā),臉上白白凈凈的,身上的白色襯衫已經(jīng)被胸前的鼓鼓撐起來,兩顆扣子蹦得緊緊的,拉扯得兩顆扣子中間的襯衫邊緣都已經(jīng)夸張似的翹起來,似乎只需稍一側(cè)歪頭,就能看到里面的‘風(fēng)景’。
此情此景,對于王建偉來說,已經(jīng)是‘難以消受’了,雖然眼睛已經(jīng)瞥見女人胸口處的小標牌,但已經(jīng)沒有心情仔細去看上面寫的是什么了,只是客氣的回到“108,謝謝!”
“哦,這邊~~~”女人嫣然一笑,稍做了個‘這邊走’的手勢,就率先‘咯噔咯噔’地踩著高跟鞋‘扭扭’地走在了前面,王建偉只好就跟了上來。這時他才留意到周邊的環(huán)境——真是個‘幽暗深邃又燈光燦爛’的所在??!
只見在燈火闌珊的大廳里,正中間是一個高到足有餐桌那么高的長臺,所有的五彩繽紛的燈光都投射到了上面,然后一直延伸到遠處的一個舞臺樣的平臺處,而其他的地方,則先是沿著‘長臺’逐個整齊地排列著幾行四至六人臺的餐位,當然都已經(jīng)男男女女的坐滿了人。再往后,也就是‘長臺’的末端位置,則是大約10人臺位的大桌——所有用餐的區(qū)域都是幽暗的,偶爾會被晃過來的彩燈照映一下,才能隱約的看見用餐人的臉。
王建偉遠遠的就看到王家德正坐在‘長臺’盡頭處的第一排桌位里,就緊走了兩步,在白襯衣女人身旁說了句,“看到了,謝謝!”,而此時,餐廳里也響起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王建偉恍惚聽到女人說了聲“好的先生,希望您盡情……”,就被一陣緊似一陣的歡呼聲淹沒了……
王家德也看見了王建偉過來,就在一片吵鬧聲中揚了揚手,然后朝著桌子上的一個空位指了指,又用手做了個向下壓的動作——王建偉知道,這是讓自己先坐在那里——其他的再說。
王建偉就緊著坐下,而此時,所有的燈光都暗了下來——暗到王建偉都看不到鄰座的人的臉……
緊接著,遠處的舞臺忽地就亮了起來,然后就是一陣勁爆的音樂響起,接著從舞臺兩邊分別閃出了幾位身著‘泳裝’的女子,各種的搔首弄姿,隨后,‘長臺’的燈光也從四面八方打亮了起來,那些‘泳裝’女子們也隨著音樂聲響扭扭搖搖的沿著‘長臺’向他們這邊走來……
王建偉恍然大悟“原來,這個‘長臺’和舞臺連接的樣子,就是所謂的T臺了哦?!”,而做的如此的高,還真是會迎合‘觀眾’的心理呢,畢竟,這樣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舞臺上的那一雙雙‘晃眼’的白白的大長腿……
“這里真的是餐廳嗎?”王建偉在幾條大長腿在自己面前晃過的時候不禁疑惑起來,只仰頭瞥了兩眼,就不禁面紅耳赤起來,胡亂的找了面前的杯子,倒了點飲料,就咕咕咚咚的喝了兩口,就再也不想抬頭去看了,心想“來這里吃飯的,恐怕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再去看王家德,竟借著閃過的燈光還在夾著桌上的菜,偶爾也會應(yīng)著身邊左右正在鼓掌的倆人拍上倆下巴掌,起哄似的喊上一聲“好!”
‘表演’進行了十來分鐘,等燈光再次把各個餐位照亮的時候,桌上已經(jīng)有人站起來敬酒了。
“來!王總,我敬你一杯——你喝白的、紅的還是啤的?”起身的人是與王家德隔著一個座位坐著的中年人。
“趙總~~~我必須得接著啊~~~~”王家德?lián)u搖晃晃的起身,醉意朦朧地仔細瞄了一眼那人端著的杯子,然后接著說“你說喝啥咱就一起喝啥!~~~你喝紅的,那我也喝紅的~~~~”,然后就放下手中的白酒杯,自己去拿了一瓶葡萄酒,笑呵呵的說“都不是外人,我自己來~~~”說著就咕咚咕咚的給自己倒起了酒來。
起身的‘趙總’并不著急敬酒,反而扭頭沖著王建偉道“這位小兄弟就是你說的那位‘干將’吧?——”,然后笑著沖著王建偉道“你們王總對你可是贊賞有加啊,剛才大家可是都等你半天了,你可是遲到了?。∥疫@杯敬你們王總,你可是得贊助一杯啊?!對吧?沒毛病吧?!”
“不用!~~~”,王家德就抬手攔了一下,“他剛從北都回來,剛下的火車——咱哥倆喝酒~~~就不帶著他了!”
‘趙總’就緊著打斷道,“那怎么行?!我必須得敬這位小兄弟一杯~~~”,說著就抄起一瓶葡萄酒來,嘩嘩啦啦的直接沖著王建偉座位處的一個大杯子里倒了起來。
王建偉只好起身去攔,‘趙總’卻十分的‘執(zhí)著’,一邊倒酒,一邊噴著滿口的酒氣沖著王建偉高聲的道“哥哥給你倒杯酒,兄弟你一定得接著,這可是咱們酒廠的內(nèi)供酒啊,你一定得嘗嘗~~~”,王建偉見執(zhí)拗不過,就趕緊倆手撫著杯子,一邊緊著點頭,一邊半弓著身子道“謝謝、謝謝~~~好了、好了~~~我不喝酒的,好了、好~~~謝謝……”
王家德見‘趙總’如此的熱情,就一邊撫拍著桌子,一邊旁若無人的‘嘿嘿嘿’的笑出了聲“趙總啊~~~你快別倒酒了~~~嘿嘿呵呵~~~~”
桌上的一眾人等見王家德‘異?!呐e動,就疑惑地望向王家德,那位趙總也趕緊收了正在倒酒的胳膊,探過頭去問“咋了王總?”
王家德見大伙這樣,就把筷子放到一邊,一本正經(jīng)的說:“我和建偉是一個村兒的,都是一個老祖宗——你們知道我們那里的王氏家譜是怎么排的嗎?”
眾人就驚奇起來,他身旁一個微黑的胖子湊過來問,“呦呵,王哥你們還有家譜哩?!趕緊和兄弟說說,以后看見你們姓王的我也好知道怎么排譜啊!~~~”
王家德就擺擺手,道“欸?!~~~不是所有姓王的都按照我們的那個家譜排,但我們的確有家譜——就是十個字‘建家春天起,永保萬世存’——我們的譜字,可以諧音,偶爾幾個字也可以替換,比如永保萬世存,可以替換成‘安守國升平’,也都可以穿插使用……我叫王家德——趙總啊,你剛倒酒的小兄弟叫王建偉,我爹叫王建軍……”王家德刻意地頓了頓“——建家春天起……呵呵~~~你說的這位小兄弟可是我的小叔叔呢!”
那個‘趙總’愣了愣,馬上是一幅憨態(tài)可掬的笑模樣,道:“這出門在外的,還不都是你王總的得力干將?!王總可是比這小兄弟大不少呢吧?酒桌上咱就不論那個老家的老理了吧?!”,又轉(zhuǎn)頭沖著王建偉笑道“是不是啊,兄弟?!”
還沒等王建偉反應(yīng),王家德就一臉嚴肅的說“那可是不行的~~~你們講究不講究這些,我管不著,我們可是祖宗留下來的,只要是工作以外,輩分是絕對不能亂的,他現(xiàn)在是還沒結(jié)婚,我們關(guān)系倒是可以隨意一點兒,等結(jié)了婚,我是必須要規(guī)規(guī)矩矩地管他媳婦叫一聲“嬸子”的~~~”,說罷,王家德又沖眾人擺了擺手道“你們隨便叫,隨便稱呼,那是你們的事兒,從我這里,是絕對不會亂了‘家理’的——”
王建偉見眾人有些尷尬,尤其是剛向自己勸酒的‘趙總’更是有些‘進退為難’的樣子,就趕緊解釋道,“其實趙總說的也對~~~你就別提咱們老家的老理了~~~~”
王建偉剛說到這,就被王家德硬生生地打斷,端著手里的杯子咣咣地敲著桌子,“不行~~~不行~~~”言語間已經(jīng)有些含混起來,“建偉你一定要記著,任何場合,咱們老王家的禮法不能丟、祖宗的輩分不能亂——這叫‘本’!一個人如果忘了本,怎么能撐得起那一撇一捺呢?這事兒,我王家德不會忘本,你王建偉也不要忘——遠的王姓咱不論,咱喝一口井水長大的同族人,這個——是一定不能忘的……”,說著就朝左右的人頓了頓手里的酒杯道:“咱們~~~喝酒!”
應(yīng)著王家德的招呼,一桌人就都迎合起來,用手里的杯子各自‘咣咣’地敲了兩下桌子,就都一仰脖,干了杯中的酒。
如此下來,也就沒人再理會王建偉,王建偉想想,可能接下來是大家不知道如何‘招呼’自己是好了吧?而眼前的這般情景,他也明朗了起來——‘這頓飯,應(yīng)該是這幫人請王家德的~~~’就輕松了很多,自顧自地吃起來,偶爾遇到集體舉杯的時候,也只是胡亂舉起一杯飲料來,迎著身邊的人碰幾下,至于手邊被剛剛那個‘趙總’倒?jié)M的酒杯,就一直戳在那里,好像大家都沒看到一樣。
大家都吃喝得差不多了,眾人就招呼著干掉杯中酒,然后再出去放松放松,王建偉見王家德杯已經(jīng)開始搖搖晃晃起來,說起話來也更是含混不清,端著手中還有半杯多的白酒,一會兒又放下,一會兒又舉起來,沖著身旁稍顯黑胖的中年男人道“咱就杯中酒了,干了!”
黑胖的中年男人嘴上應(yīng)著“老弟,你差不多了吧?咱喝好,可別喝倒啊~~~”,又恭恭敬敬地湊向王家德另一側(cè)坐著的國字臉中年男人道“張哥今天可是真喝了不少??!張哥海量——”
國字臉中年男人也已經(jīng)有了醉意,舉著手里的多半杯酒不放下,打著飽嗝含混的道“今天真喝得高興~~~干了這杯,咱就~~~撤!~~~”
黑胖中年男人緊著就應(yīng)道“好!~~~最后杯中酒,張哥~~你收個尾!”
“嗯?!~~~”,國字臉搖搖晃晃的擺了擺手“家德是東家,家德收~~~”
黑胖中年男人就瞧向王家德,“對、對,東家提一句!~~~”
“我提~~~~一句啊?”王家德含糊的說,“好!”王家德應(yīng)了一聲,就慢悠悠舉起杯子,眾人也就呼啦啦地舉杯。
“感謝張哥、老趙和趙總賞光~~~”王家德慢悠悠地沖著黑胖男人道,“下次該你老趙了啊~~~”,又沖著身旁國字臉的中年男人道“下次老趙做東,張哥還來作陪!”,又強睜著已經(jīng)眼圈猩紅的眼睛糊糊倫倫的問向國字臉“怎~~~么樣?~~”。
“好!~~~”國字臉也含糊的應(yīng)道。
王建偉聽幾個人對話,也就稍微明了了桌上的情況,這次好像是王家德做東,而他身邊的那個國字臉男人‘張哥’,和另一邊被稱作‘老趙’的黑胖男人應(yīng)該是他在‘撮合’的對象,而剛剛給自己倒酒的‘趙總’——也姓趙,再一看,倆人眉眼倒有幾分相似,只是‘趙總’看上去白凈了些,年齡感覺也稍大一點。
此時眾人已經(jīng)‘響應(yīng)’著,和國字臉一起舉了酒杯,彼此噼里啪啦地碰了杯,再都一干而盡,然后都呼呼啦啦的離席。
那位‘趙總’倒是很忙亂的樣子,先是搖搖晃晃的往吧臺跑去,王家德作勢要去攔,被‘老趙’急忙的就按下了手臂,接著沖著王家德悄悄的、淡淡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