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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清流,雅俗人間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近之不遜遠之則怨

富貴清流,雅俗人間 儒奕 4000 2022-04-03 11:00:14

  雅俗回到家里,見闔府燈火通明,朗月晴空,幾處門已落鎖,知爹娘兄嫂大約都已安寢,十六開朝,父兄不能耽誤明日開年的第一班早朝,這么晚了,也不便打擾,于是派人去母親那兒報聲信,徑直回了四象齋。

  盥洗好后坐上炕,準備看會兒書,山海又送來一個錦盒,說郡主派人送來鳳釵。雅俗知是七尾正鳳,便接過手中打開看了看,赤金鳳凰平展大翅,昂首騰凌,翼身鑲十數(shù)顆珍品彩寶,背上最大的紅寶石塊如大棗,七條鳳尾開如張指,各嵌南洋大金珠一顆,藍寶石兩塊,通體精雕細刻,點翠紋章,鑲金珊瑚素面下接一串飽滿晶瑩的祖母綠流蘇,翠生生銜在鳳口,釵股成如意云狀。比頭上母親送的這支官營坊內造頗有勝過,當真精雅極致,巧奪天工。

  雅俗手中拿著釵道:“大嫂的心意真巧妙,這支鳳釵比娘親送的這支更有文彩精華?!庇职养P放回錦盒中,對山海道:“收起來,下次有大日子再戴?!?p>  眼下還不想睡,雅俗想了想,又說要去沁園春館。江南忙伺候雅俗穿鞋子,嘉峪出去傳了轎椅。

  長春睦堯還沒睡,見妹妹來了,兄妹便坐一起說起了話。

  雅俗因問:“哥哥,其實我想問你一事,為什么你總是帶嶸耀來找我?按理說長輩交往不應牽涉到我,我與嶸耀男女有別,最好能不見就不見?!?p>  長春柔聲道:“既然你問起來了,大哥也想問問你,三友偶爾在歲寒居接待兆輝,聽說你也去過兩次。依你現(xiàn)在的年紀,爹娘已經在為你物色郎婿,相比嶸耀,你更喜歡兆輝是不是?”

  雅俗蹙眉道:“大哥慎言,我和兆輝牽扯不到你說的喜歡上?!?p>  長春連忙解釋:“別誤會,大哥沒別的意思,咱們兄妹說體己話,我想到什么便說什么。你既說你不喜兆輝,好像也不排斥?!?p>  雅俗笑道:“我欣賞兆輝,就像讀書人羨慕狀元榜眼那樣,大哥只要不局限性別,很容易理解我的想法。”

  長春道:“既然如此,兆輝跟嶸耀也沒有太大差別。男女七歲不同席,那是普遍人家的內禮,至于咱們這樣屈指可數(shù)的鐘鳴鼎食之家,相互之間倒沒有那么多的限制,就當你是家里的四公子,尋常待客?!?p>  雅俗道:“我竟然被大哥給說住了。”

  長春忙道:“大哥這里有燕窩和柑橘,給你帶回去吃。”

  雅俗故意撅著嘴斜看大哥,對大哥的討好十分不屑一顧。

  嬌兒與弘毅一起坐在回府的車上,口中哼著良玠今日唱的歌,開心至極。弘毅忍不住笑道:“你怎么這么高興?我看兆輝今日也沒和你說什么話呀?”

  嬌兒開心的說:“我覺得兆輝哥哥有些喜歡我,而且看得出嶸耀和良振他們都很喜歡雅俗,若雅俗最終嫁給了他們或者別的公子,我還是可以和兆輝哥哥在一起的!”

  弘毅笑說:“就算雅俗最后嫁給了別的公子,別忘了,還有雅量呢!我瞧得出雅量也挺喜歡兆輝的?!?p>  嬌兒想了想,又說:“哥哥,雅量是不是比我漂亮點兒?!?p>  弘毅:“雅量確實很漂亮,氣質好,性情也討人喜歡,你們比起來,各有千秋吧!她好也好不出哪里。我持心公評,你們幾個排名的話,雅俗當屬第一,雅量第二,你第三,滕姑娘第四?!?p>  嬌兒:“都說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怎么不覺得是典典最漂亮呢?還把她排第五了。”

  弘毅:“誰說我把典典排第五了?正因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看來典典才是最漂亮的,我就沒想把她放在你們的排名里?!?p>  嬌兒:“哥哥,你就因為喜歡典典,所以真就覺得她是最漂亮的?”

  弘毅笑道:“那是自然,典典就跟長在我心口上一樣,在我眼里連雅俗也不及她,這種心思你是不懂的?!?p>  嬌兒默然了會兒,又自言道:“兆輝哥哥如果能像你喜歡典典這樣喜歡我就好了?!?p>  弘毅忙說:“爹總說,恩愛的夫妻都是性情合得來的,我看得出你和兆輝最玩得來,他也很喜歡你。”弘毅希望妹妹幸福,如果兆輝有五六分喜歡妹妹,二人在一起,日久天長,感情也可以慢慢培養(yǎng),何況嬌兒這么漂亮可愛,品性才情都好,喜愛她的王孫貴族不計其數(shù),也不比雅俗差哪里。

  嬌兒聽了這話很滿意,又提起興致,開心哼起歌來。

  保國公府是個熱鬧地方,今日三兄妹玩的開心,晚上回家又想一起表演給祖母看。國公爺四兄弟都帶妻妾在榮樂堂里陪母親猜燈謎玩,一看三孩子回來了,忙招呼都來給祖母敬酒,卻見仨孩子手里還拿著樂器。

  良玠把曲項琵琶橫在胸前,青紅相間的織金皮袍在燈火下格外英俊瀟灑,已做好彈唱準備。良振手中換成了一桿日常吹奏的于闐青玉龍頭長笛,龍尾處系一掛紫色的流蘇吉祥結,通身冠服華麗閃爍。沉宓則抱著那把精美的宋代鳳首箜篌。

  三兄妹按照父母的吩咐上前給祖母敬了酒,隨即到堂中擺定位置。

  沉宓居中,彈起間,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仿佛李憑再現(xiàn),緊接著良振龍笛伴奏,意境高超,完全大音樂家的氣勢,大音樂家的水平,良玠撥弄唐式琵琶,迅速帶入氛圍,簡直比李龜年還瀟灑,小樂隊完全沉浸在他們無限的青春里。

  滿室龍言鳳語,顧曲周郎,仿若仙界盛會,才望高雅。興致濃時,幾位老爺夫人紛紛給老母親敬酒,言辭溢美,笑聲不斷。

  一曲奏完,三兄妹回到到桌前取了些吃食塞嘴。

  高仰老爺笑道:“方才那曲《明月千里寄相思》奏得極好,不過此曲更合中秋,今晚元夕,你們仨把新出的《古蟾宮·元宵》再奏一支,良玠唱歌好,也把曲詞唱一遍聽?!?p>  兄妹仨欣然受命,吃完菜,又回到原位。玉笛箜篌龍鳳合奏,良玠抱著琵琶邊彈邊唱:“聽元宵,往歲喧嘩,歌也千家,舞也千家。聽元宵,今歲嗟呀,愁也千家,怨也千家。那里有鬧紅塵香車寶馬……詩也消乏,酒也消乏,冷落了春風,憔悴了梅花?!惫磺鷦幼匣?,把滿堂醉得綿綿酥倒。

  典典在回家一路都想著如何應付難纏的二俞,先前試圖離間二俞,但二俞姐妹情深,又有俞蔣氏指點,到后來二俞都想嫁入國公府享榮華富貴,也能姐妹抱團一起對付典典。蔣夫人是個耳根子軟的,雖然絕不會答應讓外甥女嫁給自家的金龜婿,奪了寶貝女兒的幸福,但是命典典干什么都帶著表姐妹一起,好好照看表姐妹,用來在俞蔣氏面前顯擺她的面子本領,再得俞蔣氏幾句做小伏低的奉承,倒十分舒坦樂意,為此典典沒少受煩心。好在上有孔老夫人壓著,蔣夫人只要顯擺過了,作踐了典典的利益,孔老夫人便會出手打壓。過年趙大人回了京城,對俞蔣氏一家更沒有好感,典典近期的日子才舒心不少。

  長痛不如短痛,典典在回家的路上已經想好了回去怎么和二俞鬧翻臉,哪怕就是冒著被母親當眾打一頓,也要徹底戳破母親那份自私的虛榮,若能趁機趕走俞蔣氏一家,后面這幾個月在家的日子才能太平。

  讓典典沒想到的是,回府等待的既不是滿腹算計的俞家姐妹,也不是其樂融融的元宵氛圍,家里已經鬧翻天了。

  俞蔣氏經過這些日的觀察,知道趙家除了她這個堂姐,其他人都不好糊弄,尤其是堂姐被其夫趙起管的大氣都不敢出,所以只能等開年后趙起赴任再行動。

  愛女在家過的最后一個年,趙大人自然要回來陪伴,此次過年回京已經多待了不少時日,元宵過了再不能耽擱,不過放著俞蔣氏一家在府上確實不放心,尤其擔心老婆犯糊涂,為了那兩分被俞蔣氏吹起的面子,動不動就讓典典如何如何。自家這個老婆是小事機靈,大事糊涂,仗著有些小聰明,總以為能運籌帷幄,一遇到人情面子賬沒有哪次不是難看收場,更沒少讓閨女受委屈來圓她的虛偽,因此趙大人在赴任之前執(zhí)意要帶老婆一起,后期典典的婚事都由祖母周全安排。

  此舉無非是拐著彎趕走俞家一家,心里正打著如意算盤的俞蔣氏當然不愿意,但又不敢直接插口趙家的家務事,就候在一旁觀事態(tài)。

  蔣夫人在京待了半年,家務少,有典典日常在跟前,既長面子,又聽話,能幫不少忙,何況相公不是什么好色的,不用擔心外面的狐貍精,此時反倒不想隨夫君一起去任上,想在京中和女兒多待些日子,等典典嫁人了,以后母女也難有機會在一起,固有虛榮心,母女情真也不假。

  趙大人做事向來干脆,蔣夫人那些找理由的廢話,從不放在眼里,說不了幾句,蔣夫人雖不情愿,也只得回屋收拾行裝,準備隨丈夫一同赴任。

  俞蔣氏一看情形不對,如果蔣夫人離開京城,那這趙家是再沒理由待下去了,去年原說是走親戚,又說今年開春走,如果蔣夫人在家尚能謀事,蔣夫人一走,就什么都落空了。

  拿定主意的俞蔣氏知道必須當機立斷,先是到姐姐面前哭姐妹情深舍不得,口口聲聲說蔣夫人不為自己也要為女兒著想,當真就把蔣夫人給勸動了,也覺得夫君好狠心,立刻又不干了,決定等女兒出嫁了再走。

  俞蔣氏趁機又跟著姐姐哭到姐夫跟前,扯著姐夫的衣袍哭的死去活來:“求姐夫可憐,別把妹妹和姐姐分開,怕是妹妹哪里惹惱了姐夫,才使姐姐姐夫不和,姐姐如今一走,叫妹妹再無立足之地,不如就這么連夜出去才干凈?!闭f罷淚如雨下,二俞也跑進來跟著母親的節(jié)奏哭求,直把趙大人房里攪的天翻地覆。

  老女人的狐媚功就是比小姑娘放得開,滿口孤兒寡母的只能倚仗姐夫,又說:“姐姐親口答應為妹妹的兩個孩子尋婆家,妹妹就指望著姐夫一家的顏面,別讓不成器的誤了孩子一生,如今姐姐姐夫拍屁股走人,是想丟下妹妹一家不管了么?是想不顧幾個孩子的死活了么?”除了沒說愿以身相許,求姐夫成全,其余渾身上下連腳趾頭都是戲。

  趙大人腦袋靈光,聽俞蔣氏的話音,猜她怕是不達目的就預備在自家尋死相逼,正難了結,蔣夫人又一旁幫著說堂妹好話,趙大人險些被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老婆氣暈過去。

  典典一到家就聽下人說父母屋里鬧翻天了,忙趕過去,竟看見俞蔣氏帶著二俞哭跪,丑態(tài)出盡。俞蔣氏一見典典來了,忙撲向典典,滿嘴讓典典說說好話。典典怕自己被抓傷,急忙跳躲開。

  如此動靜肯定惹來了孔老夫人,這大元宵節(jié)晚上,俞蔣氏在自己兒子屋里不顧廉恥的大鬧,怕會給長子惹來霉運,孔老夫人于門外聽了好一會兒戲,雖沒進屋看,但也不難想象屋里場景。

  待鬧得差不多了,孔老夫人才進屋收拾戰(zhàn)場。作為孔府嫡系后人,孔老夫人做事素有章法。先讓典典回屋,又道男女有嫌,讓大兒子去書房休息,別勞累過了,誤了明日出行,等兒子和孫女一走,老夫人這才放開收拾兩個姓蔣的。

  剛剛聽大媳婦口口聲聲說為趙家勞碌一生,逼問兒子,趙家怎么連她妹妹都欺負,把兒子哽的氣都喘不過來,孔老夫人已經對這個舒坦半生的兒媳憤怒至極。大媳婦帶來的陪嫁豐厚,又生了三個聰明漂亮的孩子,這些年在幾位出身顯赫的妯娌面前從來都是昂首挺胸,公婆也放手讓她跟兒子一起去外任上生活,多年來沒半點難為,可媳婦仗著一大家子好說話,在外頭三不五時的耍小聰明給兒子添亂,現(xiàn)在還給典典引來了大麻煩。

  因猜到俞蔣氏斷不肯甘心出去,別惹得狗急跳墻,在自家府上尋死鬧事,來個魚死網破就難收拾了。

  孔老夫人先說兒媳必須留府上為女兒操辦婚事,給俞蔣氏吃顆定心丸,又明白告訴俞蔣氏,趙家招待不周,這些日子委屈了姨太太一家,為防再傷親戚間和氣,愿贈盤纏,明日送姨太太回家,或出府另尋安置之處。

  俞蔣氏得知蔣夫人留在府上就不擔心了,橫豎明天出去,后天就能找理由回來,何況今晚鬧得難看,也得賠罪給個了結,畢竟這趙家還是老尚書夫婦當家,所以就順著孔老夫人的意思,答應明日一早就走,還再三求老夫人別為難姐姐。

  十六一大清早,俞蔣氏一家就被順利送出趙府。其實一覺睡醒,俞蔣氏不愿意走了,不過今日是趙起離京的日子,俞蔣氏怕出岔子,耽誤趙起離開,壞了自己的事,也不敢添亂,就乖乖收拾,準備暫行離開。不過俞蔣氏篤定能回來,就把一些不急用的物件打疊好留在趙府,說等安頓好了再回來取,也可做回來的理由。

  趙府下人得老夫人吩咐,待俞家四口出了門,又把剩下的物件全部搬去車上,讓俞姨媽帶上,只說萬一缺了什么,外面買的不合心意,來回取也不便,直接連人帶物全清理干凈了。

  俞家四口出了趙府,俞蔣氏回過頭來越想越覺得上當,害怕真被二十兩銀子打發(fā)了。

  十五過了,年也過了,孔老夫人一打發(fā)俞蔣氏,立刻讓兒媳收拾行李,隨夫赴任。蔣夫人昨夜見婆婆站自己這邊,心情好了一夜,也間接讓俞蔣氏看的信以為真,不過今早婆婆為何突然變卦,蔣夫人卻不得而知,正要與婆婆爭論。

  孔老夫人卻不與兒媳啰嗦,直接道:“我昨夜的話只說與俞家人聽,與你半點無干,俞家人以為有你這好親戚在府上,就當我們趙家能隨意作踐。我們趙家確實委屈你了,煩你為趙家生兒育女,勞碌一生,連你娘家遠房親戚都不能容?!?p>  蔣夫人聽婆婆知道昨夜那些話,連忙解釋,孔老夫人一點不肯聽,又道:“你在府里幫不上忙,隨起兒去任上還能幫她端茶倒水,我不是刻薄婆婆,都一把年紀了,不至于還讓你在身邊晨昏定省的立規(guī)矩,你哪里能湊上幫,就去哪里吧。起兒今天不走,昨晚被俞姨媽攪的轟亂,我多留他幾日,你今天把你們夫婦的東西收拾周全,再挑個黃道吉日一起出行,彼此照顧好。”

  婆婆是個厲害人物,蔣夫人清楚得很,何況說的句句在理,便不在抗辯,立刻去收拾夫妻倆的行李。

  夢姍自那晚遇見靖宇便落下一段心事,她這人眼界狹窄死板,自小到大雖也見識過幾位頂尖的世家公子,無奈自身人品才智有限,并未收獲到過什么男子的好感,又因對比沉宓總被眾星捧月,故而性格越加擰巴。

  其實她瞧柴靖宇也只是不缺不歪,人模人樣,不算好在心巴上,更多因“月老”的巧合,不論好與不好,讓她認準了此事。

  對夢姍而言,從來見過的男子,最好的無疑屬高凌兩家兄弟,只是高家因為方氏曾意圖害死沉宓一事,堅決不讓孫輩再與陸家任何人走近,連見都不讓見,新杰新銳也因長輩攔著不讓接觸,所以都未曾和夢姍一起玩過。

  相比高家兄弟明確劃開界限,凌家兄弟對夢姍的刺激更大,在曾經豆蔻初成,情智開化的年紀,夢姍也頂喜歡找男孩子玩,一次走親訪友的機會,她遇到了聚在一起的玠振杰銳,良振儒雅貴氣,良玠一身書卷氣,新銳溫恭謙和,新杰魁梧霸氣,這兩家男兒郎雖不多,質量卻頂高頂高的,當時一屋子姊姊妹妹都離不開他們四個說笑,夢姍也沒閑著。

  良玠良振那時年紀雖小,卻都不拿正眼瞧夢姍,就落個新銳時不時接幾句,不至于冷場,如此讓本就不明智慧的夢姍越發(fā)來了精神,總逮著新銳玩笑。

  新杰看夢姍把自己弟弟說的不倫不類,本就不爽,加上她還對著沉宓一副刻薄尖酸,欺壓排擠的態(tài)度,益發(fā)惹到了新杰的痛處。

  后來凌四叔公家整天愛拉雜的七丫頭看夢姍那么作怪,索性就編排起來,句句把夢姍往陷阱邊引,末了重點的一句竟是說要把夢姍許配給新杰,就問她愿不愿意。

  一句話惹得滿場一震,七丫頭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當時那一屋子人,沒誰不在等著看夢姍笑話,都知道她配不上,之所以七丫頭會挑新杰起頭,就因為四個男孩子中屬新杰脾氣最明顯,他有難聽話是真敢說。

  夢姍一臉嬉笑停不下來,熱火火來了句:“讓我嫁新杰,還不如干脆去死好了!”

  新杰多少有點修養(yǎng)在身上,本來被七丫頭一句話惹毛了,想斥責怕傷及無辜,不接話搞不好被視為默認同意,偏偏夢姍來了這句,徹底打消了他的心理負擔,當即就道:“你不用死了,我只要聽見這句話就想找個高樓上跳下去?!?p>  滿屋子男男女女瞬間笑的東倒西歪,唯獨本來在笑的夢姍頹然收笑,起先她還有幾分沾沾自喜的心理,哪想被眾人譏笑的徹底抬不起頭,自此以后對凌家兄弟可謂恨之入骨。對高家兄弟,本來不說話也談不上仇恨,只是后來良振把她抓去官府,害她最慘,所以如今也與高家兄弟勢不兩立。

  至于柴靖宇,夢姍堅定的認為那個人是月老安排給她的,畢竟那樣的奇遇,且那個人看樣子是個好拿捏的。

  有時候喜歡并非因為心動,很可能是覺得容易得到。

  陸伯爵和方氏得知經過,認真思量了一番,覺得伯爵長女與侯門世子門第堪當,故尋了機會去討侯府口氣。

  于柴家人而言,聯(lián)姻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帶來可供交換的權力,從而重振侯府輝煌,但是陸家顯然拿不出任何能令柴家人動心的東西,這場交流試探的結果可想而知。

  不過柴家也并非看不上就能等得起,柴侯爺如今在朝行動艱難,但凡想做點事情,一脫離職權范圍,或牽扯到別的司部衙門,就十分掣肘,分明沒人肯輕易賣他面子,不過豪門貴族大小事務對外總是離不開特權運作,憑他現(xiàn)在這般境地,一點事兒都走轉不開,所以很快便拋出了相中何侍郎家所憶的消息。

  何家父子在朝混得風生水起,制平侯府也是看中何侍郎行事便宜,想借這層姻親關系,疏通路子。有些長遠的選擇未必是放眼于長遠,很可能就是急需想從對方身上得到現(xiàn)成的利益。

  對于被選擇的人,更不值得欣喜若狂,短暫的收獲未必抵得上長遠的代價。

  何侍郎如今在朝雖算不上炙手可熱,卻頗有根基人脈,加上所憶正當妙齡,才貌雙全,原本意圖攀親的人就不少,不過何家明確有自己的打算,一定要爭取一個豪門貴族聯(lián)姻,也是基于何家?guī)状说膽n患發(fā)奮意識,所以對于柴侯府的賞識,何家一家真心視為天降之喜,畢竟那侯爵之位代代世襲,所憶嫁去為少夫人,過個十幾二十年,必然當定侯府的家,也能間接幫助到娘家,所以上下一致認為這是門好親事。

  所憶打小養(yǎng)在閨閣,對外面信息知之甚少,除了耳濡目染學得一些父母說話做事的圓滑,真遇事反倒沒什么見解,聽父母再三說柴府多好多好,便也以為自己迎來了鯉魚跳龍門的機會,畢竟往日不止一次兩次聽家人說過羨慕那些有爵之家,他們只要不犯大禍,便能世世代代安享榮華富貴,譬如一些公侯之府,子弟雖然做官的不多,但大都按照爵位門第領了相應等級的虛職或軍職,年紀輕輕,品級就相當高,基本都是跟州府級對接,生在那等人家注定就不會是凡人。

  與何家的婚事一準,楚氏就恨不得遍天下嚷嚷,但凡有什么赴宴會客之事,不管與何家有關無關,都讓柴侯爺拉上何侍郎一起。她以前在賈夫人那里受足了教訓,看夠了顏色,現(xiàn)在面對一心諂媚的何侍郎夫人,拿捏起來的輕輕松松。

  準姻親之家少不得有些饋贈往來,雖然侯府如今需要借助何侍郎的面子才得以容易行事,但楚氏堅定地認為他們侯府的門第遠高于何府,所以一邊把一些她用不上的東西送給何府,一邊又精打細算,找機會從何家搜尋,但凡看上有好東西,就對何侍郎夫人旁敲側擊,想各種借口要來,總而言之是不能吃虧的。

  何侍郎久經官場,各種各樣卑惡的嘴臉早已看的不新鮮,人與人之間就是互相幫助,互相抬舉,互相利用,雖然柴侯爺為人做事相當卑劣,但他卻也樂見其成,畢竟彼此本質上相差無幾,反正是狼狽為奸,柴侯爺需要他,他也需要柴侯爺,雙方人脈互相交流,互相融合。

  在旁人看來,柴侯爺與何侍郎本是兩個想不到一塊兒的人,卻突然傳出結親的消息,且看如今二人行事,簡直親的像同胞兄弟,恨不得同吃同住,連喝茶的杯子都不分你我。柴侯爺愛把玩古物,什么玉晗、玉塞、玉握整日不離手,都不讓別人碰的,如今最愛教與何侍郎一起玩看。柴侯爺一有什么事兒,何侍郎那邊總是一馬當先,比誰都積極。

  其實細想起來也合情理,柴侯爺陰險惡毒,何侍郎諂上欺下,這二人結為親家倒是一對賊奸。

  接下來兩人手中果就出了幾件作威作福的事,第一件便是柴侯爺最近活動量大了,他本來在朝廷就是個邊角料,雖然職責上屬于皇室后勤,但重要的工作成分都被禮部取代,沒多少存在感,現(xiàn)在借戶部侍郎之力頂一把,瞬間多了不少出場機會。

  因為去年寒災嚴重,開春朝廷給各地百姓發(fā)下種子補貼,這期間各地爭多爭少就成了爭論話題,何侍郎處理這一塊沒能力沒智慧,被幾個刺頭官員拿著田丁賬冊吵得不可開交,如此爭論兩日,竟招來柴侯爺助陣,他肚子里沒多少圣賢書,吵架倒是一流,挺在人堆中間,背著兩手,幫何侍郎對人恥罵暴呵,百般羞辱斯文,因為何侍郎當著眾人的面對他一口一個侯爺,再三強調其身份,才沒讓人不明所以給轟了出去。

  最后劉尚書親自出面解決了此事,雖然沒驚動到皇上,但是何侍郎在部里這下名聲也壞了,大家明面上不說,私下里全當作笑資。

  第二便是楚夫人的面子大了,她對人一向屬于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這些年柴家勢力不斷下滑,她束手就困,力殆失人心,如今定了一門臭味相投,有權有益的好親家,不論何事,只要稍作暗示,就肯鼎力相助,楚夫人果不其然要借機大顯神威,首先便在所有與何家往來沾故的人中挑選,一則了解何家底細,尋找為己所用,再則看情況拿捏。其次便是管起閑事,這一點跟柴侯爺如出一轍,不同于柴侯爺幫著撕破臉辱罵,楚夫人則是借機裝腔作勢,裝作高人一等,如此惹得人指指點點,相當不齒。

  第三便是柴靖宇的入仕前途,他雖沒到加冠,但照他這年紀的勛貴子弟,領職的也有不少,柴靖宇蒙祖蔭一直在國子監(jiān)讀書,卻只是托賴掛名,逃學曠課等于家常便飯,眼瞧就不是讀書的料子,不如早些謀公事積累經驗。

  說來可笑,以柴家超品二等爵的地位,這么件小事前后走轉了一二年沒著落,也不是沒有,只是高的夠不上,低的又看不上,加上吏部當家的那位不賣情,一直沒準。如今事情自然而然落到準岳父手上,畢竟侍郎手里掌握一些保舉名額,以柴靖宇的出身地位,開個后門也不難。

  不過何侍郎這人精明,他怕柴家翻臉不認賬,也想利用這個機會,為自家換取一些好處,所以即便答應干脆,也找了個好聽理由,把時間放到半年一年之后,等調出好職位再補入。

  除此以外,柴家七親八房紛紛嗅著氣味趕來,找縫隙滲入,各取所需。

  何侍郎雖然心甘情愿,但是瞧著柴家的陣勢,多少有些防備,因為目前一切已經大大偏離其本來設想,而且瞧著柴家這七零八散,細數(shù)起來都是些邊邊角角,沒一塊成形的料,他哪怕對于自家人也不可能這般無限制幫舉,所以柴侯爺打招呼歸打招呼,他堅持有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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