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傳?起點

　　十五歲的阿列克謝托著腮，坐在餐桌前望著跳躍的爐火發(fā)呆，自從他們通過那死去男人留下的名單，成功地從某一位走私販子手下，混上了在莫斯科與巴黎之間的“商道”頭子，瑪莎日漸忙碌，與阿列克謝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

　　瑪莎自己也學(xué)會了用槍和短刀，通過自己與生俱來的貌美與演技，似乎也不再需要阿列克謝動手了。

　　只有等瑪莎回到家的時候，男孩會在門口等待，她一進門，他便乖巧地喊聲姐姐，幫忙拿東西，或者招呼客人……

　　而瑪莎會流露真心的疲憊與放松，抱抱纖瘦卻挺拔的男孩，和他談著大大小小的事。

　　阿列克謝看著爐火左右搖晃著，總覺得，很久以前，自己就習(xí)慣了等待。

　　每當(dāng)他覺得生活開始平靜下來的時候，老天總見不得他安分，這一天，外表上毫無相似之處的姐弟兩人，從莫斯科啟程，回到了巴黎。

　　冬春之際，巴黎的街道尚未蘇醒，瑪莎看著這個熟悉的城市，微微一笑，再看了眼保持沉默的阿列克謝，“回到起點了呢。”

　　男孩沒有回答，他專注地在腦袋里回顧任務(wù)的明細，這次搶奪拍品需要他的身手，他在考慮必要下需不需要見血……

　　瑪莎看著他，總感覺他身上現(xiàn)在充滿了戾氣，和她一樣，沒法變回當(dāng)初那個精怪一樣的孩子了。

　　這樣的日子，同樣沒有盡頭。

　　……

　　華美的拍賣會在劇院內(nèi)部舉行，洛伊絲一邊和熟人打著招呼，盡力無視身后英俊颯爽得似乎在發(fā)光的米哈伊爾，龍類超常的聽力一邊探尋著眾人的低語聲。

　　“……果然是在追求那位吧……”

　　“可這怎么說的通……從某方面……”

　　洛伊絲按按面紗，這個米哈伊爾，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就是聒噪，也是個麻煩吶。

　　她徑直走向拍賣會的負責(zé)人，作為合作者之一，她特地來熟悉熟悉西歐這邊的“行情”。

　　畢竟，她來合作的東西，可不是什么古玩珍寶。

　　洛伊絲與拍賣會老板交談著，一邊將他有意無意透露的信息與自己所搜尋到的對照，梵卓家，蘭斯洛特家，還有……

　　這是，她胸口突然轉(zhuǎn)來一陣突兀的暖意，她扭頭看向米哈伊爾，米哈伊爾猝不及防與她對視，眼中的憧憬?jīng)]有收住，尷尬極了。

　　但這都不重要了，洛伊絲排除在想入非非的米哈伊爾，借機離開負責(zé)人，慢慢走向后臺堆放拍賣品的地方，眼睛在黑暗中，顏色變換。

　　剛才，分明是言靈的波動……也可能是，同類感應(yīng)！

　　僅僅是一瞬間的判斷，洛伊絲往前一步，伸手一抓，一聲慘叫隨之而來。

　　洛伊絲瞪著眼睛，看著被抓住馬尾的白發(fā)少年，少年的拳腳還算靈活，卻沒什么章法，加上他身材不高，洛伊絲很容易地應(yīng)付過去了。

　　她揪著男孩，把他的臉粗暴地往光亮一處翻，被揪住小尾巴的阿列克謝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不過是來偷一件特殊的拍賣品，這么簡單的任務(wù)，怎么會這么收場？

　　而且這個女人的眼睛……金色的，好嚇人??！

　　他還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也是一對黃金瞳。

　　阿列克謝腦子里只有一句話在回蕩，我居然失敗了？這怎么可能？就這個女人輕輕伸手一抓？

　　此時的洛伊絲也顧不上儀表，指著手里的男孩，另一只手壓下他的掙扎，“你你你……你怎么在這！”

　　阿列克謝看了她一眼，嘴里小聲用走私販子的暗語嘀咕著罵罵咧咧，“我不認識你！”

　　這話一出，洛伊絲所有的興奮都沒了，一個手刀劈下去，男孩吃痛，嚎了一聲，怔了兩秒，又炸毛了。

　　負責(zé)人和米哈伊爾站在一邊，看到優(yōu)雅美麗的家主用了三四次足以劈碎石頭的手刀，才劈暈了男孩。

　　優(yōu)雅的家主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再吩咐人把這孩子捆起來，一套行云流水的話術(shù)，給負責(zé)人找了個借口脫身，瀟灑離去。

　　她走得很快，甚至忘了還呆在原地的米哈伊爾。

　　負責(zé)人很理解青年的呆滯，自己單戀的女孩還有如此粗魯?shù)囊幻?，足以讓他的夢想破滅了?p>　　但米哈伊爾并不是看到了洛伊絲的暴力，他從那個白發(fā)煙晶瞳的少年身上，看見了風(fēng)雪里葉尼塞河邊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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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米哈伊爾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回到暫住的地方時，進門正好看到洛伊絲拿著剪刀，桌上放著瓶瓶罐罐，正給端坐在椅子上的男孩修理儀容儀表。

　　阿列克謝還處在受挫的震驚中，老老實實地坐著，洛伊絲把他的頭發(fā)洗洗干凈，參差不齊的長發(fā)讓她左右為難。

　　米哈伊爾看著女孩手里飛舞的剪刀，那仿佛就是當(dāng)年他拿著剪刀，在小男孩頭上狠狠下手的樣子，自己從別人那偷來的好日子，似乎用盡了。

　　而阿列克謝聽到親姐的絮叨，回過神來，看著鏡中的自己，剪短后的頭發(fā)剛好夠他扎一個短短的辮子，有著怪異顏色的染發(fā)膏在他頭上一縷縷蔓延，往常那個宛如來自與世隔絕之處的少年漸漸消失，另一張年輕女孩的臉擠進了鏡子，同樣煙晶色的眼睛，相似的清秀的五官，阿列克謝突然感覺到，自從這個女孩拉住他頭發(fā)那一刻起，自己心里往常的疏離感與孤獨感怪異地消失了。

　　他伸手按按胸口，和瑪莎待在一起也不一樣，胸口有一陣熟悉的暖意。

　　洛伊絲看他仍舊不怎么明白的樣子，粲然一笑，捏捏弟弟的臉，“沒關(guān)系，慢慢來，我還沒見過你這個樣子呢?！?p>　　說罷，烏鴉霧寧看到另一位主人回來了，受天性的職責(zé)驅(qū)使，正要飛過來，試圖喚醒主人，洛伊絲卻揮舞著梳子，把它趕開，霧寧只好停下來，看到洛伊絲深沉的目光，也就停止了自己的活動。

　　米哈伊爾站了足足有十來分鐘，看著小男孩的頭發(fā)被染成深色，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抱著弟弟的肩膀肆意歡笑，他僵硬地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他漫長的回房路上，他的身后似乎有一雙冷漠的眼睛，緊緊盯著他，逼得他無法轉(zhuǎn)身，一進門后，又是無助又是緊張地喘著氣。

　　結(jié)束了。自己的價值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