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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回

胭脂

上之回 苦樂卿 4136 2021-10-31 14:13:05

  厲埏川將卓染護在懷里,盡量放慢腳步大步跨出醉雪庭,低聲說:“能騎馬嗎?”

  卓染摟著他的脖子,被這個抱的姿勢卡得傷處更疼,她忍下來,說:“能,弛越,先生和周叔……”

  “別擔心?!眳栛锎ǔ梁竦穆曇魪念^頂傳過來,卓染雖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這沉重錯亂的呼吸已經(jīng)告訴她厲埏川有他們的下落,她暫時放下心來。

  厲埏川將她放下來,說:“抱著我,我?guī)慊厝ァ!?p>  竹石跑得穩(wěn)當,卓染將腦袋埋在厲埏川胸膛,低聲說:“周叔和師父到底被帶去哪里了?!?p>  厲埏川揉著她的后腦,說:“聽話,回去了再說,相信我,他們一定會沒事的?!?p>  常胤郁一醒來卓染就不見了,原本說好一同去醉雪庭的,他腦子里第一個念頭就是厲埏川擄走了人,便直接跑去了總督府。

  吳松被顧釗看著寫字,見常胤郁急匆匆跑進了府,便扔下筆,對還在看禁軍武器對賬的顧釗說:“釗哥,常狗來了?!?p>  顧釗煩躁地嘆了口氣,瞪向常胤郁,說:“黑更半夜的你來這里來干嘛?”

  “我主子呢?”常胤郁皺著眉,說:“總督又把人帶到哪里去了,我找我主子有事兒,讓她出來?!?p>  顧釗沒動,他低頭繼續(xù)看著對賬,說:“我主子出城了,怎么可能帶走司業(yè)呢?”

  “出城了?”常胤郁自從知道上次卓染在城外遇襲后,就對城外和刺客異常敏感,這事兒雖然沒跟韓從忠和周聿提過,但不管他們知不知道,最重要的還是卓染的安危。

  常胤郁說:“城外哪里?”

  顧釗搖搖頭,說:“不知道?!?p>  “對啊,”吳松撿起筆繼續(xù)寫著字,說:“主子出去的時候很急,也沒說到底去哪里了。”

  常胤郁轉過身就要出城,被顧釗和吳松一路攔到了府門前,幾個人還在推搡著,就聽到馬蹄聲過,借著燈光他們看清了馬上的人。

  “主子!”顧釗和吳松立刻松了手,迎上前去。

  厲埏川扶著卓染的腰,單臂將她抱下來的時候聽到了卓染忍耐到極致的喘息,這處一定是傷到了。

  “小師妹!”常胤郁打眼就看出來卓染不對勁了,他從厲埏川那里找到了卓染的手臂,低聲說:“怎么了,受傷了?”

  厲埏川抱起卓染,說:“發(fā)生了一些事情,進去再說。松子,去找大夫過來?!?p>  “是?!眳撬陕勓耘芰顺鋈?。

  卓染攥著厲埏川的衣物,兩個人隔著簾子在里間,常胤郁和顧釗還在外邊候著,厲埏川沒敢再碰卓染的腰,只是將人抱在懷里,說著方才與天無若和付思思談過的事情。

  常胤郁捏緊了手指,說:“陛下突然帶走師父和周叔做什么?還有那個李成如,簡直是……”

  “你又不是第一天與他們打交道?!眳栛锎ㄝp輕拍著卓染的背,說:“現(xiàn)在至少知道他們比較安全,除了李成如,想必再沒人關注韓從忠的學生是誰了。李成如的目的已經(jīng)暴露,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皇嗣,除掉她?!?p>  卓染稍微緩了過來,她悶聲說:“……我一直有個疑問,僅憑他的一面之詞,又何以斷定郁婧皇后還有一個女兒呢?”

  盡管李成如說的頭頭是道,仿佛就是那么個道理。卓染也想過李成如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未免太荒謬了,向來皇嗣都是異常重要的,怎么會無人知曉,而那個公主當時又是怎樣逃離皇宮的,這都是說不清的事情。

  厲埏川嘆了口氣,說:“李成如一定有什么事情沒有交代清楚。胭脂原本是他相中的人,可能后來發(fā)現(xiàn)胭脂根本就不是他要找的人,便再無聯(lián)系??扇缃袷率掠譅砍兜搅穗僦?,她是個線索?!?p>  常胤郁仔細想了想,說:“對了小師妹,你見著李成如,他有沒有說什么奇怪的話?”

  卓染啞聲說:“他說的話一直都很奇怪,今日說到的事情,師父并沒有與我提過,李成如說師父和郁婧皇后是舊識…咳咳…”

  厲埏川趕忙捏緊了卓染的手指,她說:“…祎柯,他們到底有何關系?”

  常胤郁說:“這…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師父和郁婧皇后是很好的朋友,可是至于什么皇嗣,我沒有聽說過?!?p>  “這也算是舊事了,不知道也罷。”厲埏川皺著眉朝門外看了看,說:“松子怎么還沒回來?!?p>  “我去府門口看看?!鳖欋撜f著,便出了門。

  卓染在厲埏川懷里抬起頭,她額上布了層汗珠,眼尾微微發(fā)紅,她輕聲說:“手…手…”

  “嗯?”厲埏川捏著她的手,湊近了聽她說話,卓染想跟他說手繩的事,又覺得似乎太過矯情,半晌沒說出來。

  厲埏川以為她傷處疼得厲害說不出話,只得輕輕吻著她的鬢角,直到大夫看過之后才松開了手。厲埏川扯開被子將卓染裹住,低聲說:“下去擬方子吧,今夜之事別說出去。”

  這個大夫來總督府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自然知道輕重,應了聲后便匆匆下去了。顧釗趕去送人,常胤郁見厲埏川照顧卓染,索性坐在了椅子上,隔著簾子看卓染。

  “松子,你向來對事情印象極深?!眳栛锎ㄎ兆∽咳镜氖?,說:“你可還記得有關前朝的記載,當真沒有由郁婧皇后所出的公主嗎?”

  吳松搖了搖頭,說:“沒有,皇家秘辛不會外傳,如果真的是皇嗣,一定會在名譜上記載,即便夭折也會有記錄的,但是當時確確實實只寫了南寰帝只有一個妻子,也只有南惜一個太子?!?p>  卓染的掌心出了汗,厲埏川摸著她的發(fā)頂,聽卓染說:“現(xiàn)下不必糾結,直接順著線索找人便是,李成如一定是忍了許久才在今夜爆發(fā)出來,他撲空了。”

  厲埏川沉聲說:“系宇一直在武侯府里盯著胭脂,照天無若所說,李成如將胭脂當成了皇嗣,他們之間一定有些我們不知道的。而他既然選擇放棄胭脂,就一定會取她性命?!?p>  常胤郁用手臂搭在桌上,說:“只是李成如也沒對胭脂動手啊,胭脂有了孩子,這孩子又是武連宜的,橫豎跟李成如沒什么關系吧?!?p>  厲埏川說:“你怎么知道毫無關系?再說了,誰跟你說那個孩子是武連宜的?!?p>  “不是嗎?”常胤郁有點繞了,厲埏川也不欲解釋,他長長嘆了口氣,說:“也罷,今日太晚了,明日要去問問胭脂究竟是怎么回事?!?p>  常胤郁皺著眉,說:“你把小師妹帶回來,李成如沒說什么?你小心他在陛下面前多嘴?!?p>  厲埏川舔著唇角,說:“顧不了那么多了,他現(xiàn)在也不敢和我撕破臉皮,先就這么耗著吧。松子,和顧釗退下,今夜不必值夜了。”

  “那我呢?”常胤郁睜大了雙眼。

  厲埏川聳著肩膀,微微一笑說:“自便?!?p>  常胤郁冷笑兩聲,自家主子都在這兒,哪有自個兒回去的道理。他脅迫吳松將前面的空房收拾好,顛顛地跑下去休息了。

  顧釗將藥熬好送過來便退下了,厲埏川輕聲說:“剛才一直沒有提到韓太傅跟周聿,我在去找你之前,就見過天無若和付思思了,他們告訴我陛下帶走了他們,眼下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你不用著急。”

  卓染點點頭,她望著厲埏川,說:“弛越,原本我是想告訴你我的師父其實不是周叔,可是一直沒來得及。師父于我有大恩,我一定要救他出來?!?p>  厲埏川輕輕一笑,俯下身子,說:“我都知道。陛下帶走他們目的不明,或許不會傷害他們,千萬不要著急?!?p>  “嗯?!弊咳咎?,被厲埏川抓住按在了臉頰上,她舔著唇角,說:“有沒有發(fā)現(xiàn)少了什么?”

  厲埏川微微皺眉,他摩挲著卓染的手腕,低聲說:“方才就看到了,丟了也無事,我再給你做一個就好了?!?p>  卓染啞聲說:“被他燒了……”

  這語氣聽得厲埏川心都化了,他將自己手腕上的紅繩摘下來繞到卓染的腕上,輕聲說:“無事的,把藥喝了我就再給你編一個?!?p>  卓染看著他,厲埏川將人摟在懷里,拿出榻邊案幾上的紅繩,卓染勾著線,見厲埏川轉身將藥碗端了過來,她抬著手抓著厲埏川的手臂,說:“我待會兒再喝,你編完了我再……”

  厲埏川親自埋頭嘗了一口,他面不改色地瞧著卓染,說:“不苦的,喝完我教你編?!?p>  卓染皺著眉,趁她喝藥的功夫厲埏川往嘴里塞了顆糖,他擱下藥碗,捏著卓染的下巴親了上去。舌尖帶著甜味,糖塊在唇齒間化開,卓染急欲趕走苦澀,追著那處香甜,這行為在厲埏川看來,就是在煽風點火。

  “沒騙你吧?”厲埏川抬手抹上她的唇角,低低地笑了笑,說:“是不是不苦?”

  卓染點了點頭。厲埏川雙手環(huán)著她,繞著紅繩開始編,夜幕逐漸被拉起來,他們卻躲在屋子里聆聽彼此的夢囈,毫無知覺。

  ***

  卓染沒被傷得多深,多半是牽到舊傷,睡一覺便好多了。厲埏川的手繩沒編完,卓染困得早,他便壓著人一起睡了,晨起顧釗剛吩咐廚房將藥熬好,系宇便回來了。

  “你怎么了?”顧釗看著系宇一臉憔悴,眼底烏青,步子都有些虛浮,便說:“你別不是打了一夜的架?”

  系宇無力地笑了笑,說:“怎么可能?主子起了嗎?”

  顧釗搖搖頭,說:“司業(yè)受了傷,主子陪到昨夜很晚才睡下,今早說是要見胭脂一面,這會兒再不起估計是要遲了?!?p>  “我盯了很久。”系宇坐在椅子上,趴在那里起不了身,說:“可是武連宜一點動作都沒有,胭脂連房門都不出,這要怎么才能見面?難不成說主子為了查事得問清楚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嗎?”

  “有何不可。橫豎這些事都是為了陛下辦,他們也得有點兒自覺?!鳖欋撜酒鹕韺⑺幍乖谕肜?,說:“你先休息一下,我將藥拿過去?!?p>  厲埏川盯著人將藥喝完,吩咐下去一些事情,轉身便出了府。竹石一路狂奔到武侯府門,厲埏川勒緊了韁繩,輕輕一跨下了馬。

  武連宜不是很待見胭脂,也不想跟她說話,婚事就定在了十日后,武連宜耐著性子將胭脂帶到了庭院里,兩個對坐著一句話也不說。

  侍衛(wèi)通傳厲埏川來了。武連宜嘆了口氣,說:“不如請總督來這里吧,前堂父親在那里,不甚方便?!?p>  胭脂是能認得厲埏川的,她俯身行了禮,厲埏川頷首,說:“大公子,有些事情我想要問一問胭脂姑娘,不知……”

  “總督自便。”武連宜瞟了胭脂一眼,說:“說完話便自己回房吧?!?p>  說完武連宜就跨了出去,這樣子似乎真的對他們所說的東西毫無興趣。厲埏川也不拐彎抹角,說:“胭脂姑娘,你認得李成如,對嗎?”

  胭脂頷首,說:“是,總督。只是小時候經(jīng)常見過,大了之后也就不常見了。”

  “李成如找你可有說過什么?”厲埏川輕聲說:“有關皇嗣的事情?”

  胭脂對上厲埏川的眸子,說:“總督,當時李成如確實提過皇嗣,他說當時宮變,郁婧皇后產(chǎn)下一女,被人送出了宮,按照年齡算,現(xiàn)在也是十六歲了?!?p>  “十六?”厲埏川皺著眉,胭脂看起來不像十六歲,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胭脂就繼續(xù)說:“我今年十八,小時候為了保命,只得將年齡說小了些,到了歡婇閣才改回來?!?p>  厲埏川皺緊眉頭,說:“胭脂,有關前朝皇嗣一事非常重要,李成如沒有證據(jù)絕對找不到你身上,告訴我,他還跟你說什么了?”

  胭脂垂首,思索片刻,說:“李成如找我的時候很是篤定我就是他要找的人,至于原因我并不知道,他也沒與我說過找皇嗣是為了什么,李成如突然間就消失了,等我再聽說他的名字時,就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厲埏川嘆了口氣,原來李成如根本沒與胭脂說過,難怪會沒對她下手。他垂首看著胭脂,說:“我還有一事要問你。胭脂,你腹中的孩子是……還有你為何會突然與武家扯上關系?”

  胭脂抬起眸,她頓了頓,說:“其實……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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