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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盛香

第41章:糖葫蘆

一品盛香 隨筆摘葉 2620 2021-06-20 11:40:33

  沈玉棠整個身子泡在熱水里,臉蛋被熱氣蒸出紅暈,整個人虛弱地靠在浴桶邊。

  雪白的肩上趴著三條長短不一的猙獰傷口,從肩膀與蝶骨中朝下延伸,周圍還有些許烏青色藥漬,一些地方微微滲出鮮血,順著肌膚流下。

  除了此處,她背上還有幾道深深爪痕。

  每次一看到公子身上幾道這么大的傷痕,玄兔都心疼至極。

  就算傷好了,這疤痕也難消,怕是要跟公子一輩子。

  只是公子自己不在意,說什么她又不嫁人,有傷疤就傷疤,衣衫一穿,別人也瞧不見。

  玄兔端著衣服進屋,給她清理傷口,沒好氣地道:“公子這傷未完全結痂,最好不要碰水,來月事也最好別碰水,可我的話您又不聽,您吩咐什么奴婢都得照做。”

  每次來月事,公子都堅持每天沐浴,說不洗不舒服。

  她做丫鬟的怎么勸都沒用,只能順著公子的心意,準備熱水,將她伺候好了,再準備些藥膳,給公子調理身體。

  沈玉棠知道她是好意勸說,但她實在受不了那感覺,尤其是夏日里,小腹脹痛不說,那處在燥熱之下,格外的難受。

  她瞇著眼道:“他在看書嗎?”

  玄兔想到剛才拿衣服時,青衣丫鬟對她說的話,為公子感到不平:“公子也太盡責了,這就問起來了,依奴婢看小侯爺壓根沒心思讀書,剛聽聞你舊傷發(fā)作,要靜養(yǎng),就跑出府去了,這會不知去了何處。”

  他離開沈府了——

  難倒真不想學?

  沈玉棠睜開眼,平靜道:“隨他去,想學還是會來的,我也該耐心些教的?!?p>  回想在書房時的場景,褚彧也未曾有過分之舉,只是……終究是與旁人不同罷了,是她過于刻意了。

  躬身自省后,沈玉棠又覺得重新再教一遍,她便能徹底溫和地面對小侯爺?shù)乃袉栴}了。

  洗漱后,她整個人的起精神好上不少,但相比以往,還是要虛弱些,無力地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揉著肚子。

  月事來早了,小腹疼得厲害。

  此時,也無心管褚彧去了何處。

  褚彧出了沈府,就挑準了一個方向,騎馬揚鞭趕去。

  金虎用輕功跟上,心想,世子這是不學了?又要去哪?看方向不是銀月館。

  要不規(guī)勸他一番?

  左右為難之際,他選擇了沉默,世子的神情看起來比以往要認真些,想來不是為了玩樂。

  褚彧在天黑前騎馬趕到了西街,他記得很清楚,這里有個賣糖葫蘆的,他買過許多回了,味道很甜。

  路邊,煎餅攤正在收攤的大娘看他在這條街走好幾次,她攤子都收拾好了,他還在這塊轉悠,便隨口問了句:“小伙子,在找什么?天都要黑了?!?p>  褚彧上前,問道:“大娘,這邊街上有個賣糖葫蘆的大爺,高高瘦瘦的,總穿一身青灰色衣衫,他今日沒來嗎?”

  大娘將擔子往肩上一挑,掂量掂兩邊的輕重,笑著道:“是家里孩子鬧著要吃吧,你可來晚了,今日下雨,他早回家去了,不像我們能有個避雨的地方擺攤……”

  她與附近幾個做生意的一起支了個避雨遮陽的布棚子,只要雨不大,就還能到這里做些生意。

  賣糖葫蘆的就不一樣了,整天扛著糖葫蘆大街小巷的走,遇到下雨天,不僅人淋不了雨,糖葫蘆也不能沾雨,只能先回家。

  褚彧倒是忽略了這點,下雨天,人家不做生意,那他豈不是白跑一趟,這可不行,不能空手回去。

  至于那句‘是家里孩子鬧著要吃’他完全忽略了。

  “大娘,你可知他家在何處?”

  “你可真慣你家孩子,這么想買,就隨我走一趟,他家離我那兒不遠?!?p>  “多謝大娘,大娘您歇著,負責帶路就好,這事我來……”

  褚彧說著就將她肩上的擔子一手抬過來,擔在自己肩上,笑呵呵地就往前走。

  還沒走幾步,就聽那和善的大娘喊道:“走錯了,這邊。”

  ……

  兩刻鐘后。

  “拿這些去哄沈謙之,他應該會喜歡吧……”

  褚彧扛著一把插滿了糖葫蘆的樹干從巷子里走出,樹干不過三指粗細,另一頭捆了許多干草,以麻繩細細纏繞,很是緊實,上面插著幾十串冰糖葫蘆。

  金虎牽著馬走過來,看著那一層層如鮮花綻放式插好的冰糖葫蘆,人都愣住了。

  “世子這是要……”

  “送你一串,不行,不能先給你,得先給沈謙之嘗嘗?!?p>  褚彧看到他過來,拿了一串遞過去,后又在金虎剛伸手去接的時候收了回來。

  金虎:“……”

  送沈公子吃糖葫蘆,也只有世子想得出來。

  還不如之前送的補藥呢。

  沈玉棠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剛睡醒,精神正好。

  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便道:“他可曾來過?”

  玄兔一聽便知道她問的是誰,搖著頭道:“他是小侯爺,自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們可管不著,公子何必給自己找這么大一個煩惱,小侯爺不想學,你也不要太過在意。

  你越是在意,看到他滿不在乎的樣子,就會越發(fā)生氣,教與學兩者需要配合,他不愿用心,你便是掏心掏肺、嘔心瀝血也教不好啊。”

  聽玄兔苦心相勸,沈玉棠卻道:“是我脾氣不夠好,耐心不足,他是愿意學的,否則今日下午早走了?!?p>  “公子脾氣好著呢,以往都不曾發(fā)過這么大的火,若非小侯爺惹著你,你豈會動怒?”

  “是我養(yǎng)氣的功夫還不到家,需要多加練習,心平氣和方能有所成效?!?p>  “公子就知道自謙自省,找自己的問題,依奴婢看,下次講課,你還是會被氣到?!?p>  沈玉棠心想,玄兔這回定然猜錯了,她才不會被氣到。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去解答褚臨川說的任何奇怪的問題,做一個循循善誘、認真負責的好先生。

  如她的恩師陳獻公一般,嚴厲歸嚴厲,但絕不拍桌子怒吼。

  有失風度。

  “咚咚咚!”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主仆兩一同看去。

  “快開門,下好大的雨,糖都要化了!”

  屋外,褚彧用力的拍著門大喊。

  倒霉催的,去西街的時候雨剛好停了,但在回來的路上又開始下個不停,還越下越大,從牛毛細雨變成傾盆大雨。

  門從里面打開,玄兔看到渾身濕透的小侯爺抱著一根棍子大步跨進屋,那棍子上面一截用衣服包裹,不知是什么東西,挺大一坨。

  在他身后還跟著同樣淋成落湯雞的金虎。

  兩人一進來,門口那一塊就被水打濕了。

  玄兔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小,小侯爺你們怎么沒帶傘出去?這是去哪兒呢?里面是什么東西?”

  她一口氣問完所有問題。

  實在很難想象小侯爺出去一趟,會這樣模樣回來,雨水順著他下顎滴滴墜落,都要連成雨線了。

  褚彧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抬手,袖子上的水甩了一地。

  見此情形,褚彧慌了,來不及回答玄兔的問題,著急道:“完了完了,我好不容易買到的,不會都化了吧?!?p>  他將樹干立在地面,將包裹在糖葫蘆上的外袍解開,當看到衣袍下的情形時,五官都皺在一起了。

  原本裹在山楂上的那一層糖衣都融的差不多了,皺皺巴巴地粘在一塊,或是流到了干草上,滴在地面上,連衣袍上也黏走了許多。

  有的只剩下山楂,那層光滑圓潤,香甜可口的糖衣一點也沒有了。

  褚彧眉頭緊皺,小心翼翼地挑揀了幾串看著賣相沒那么差的拿在手里。

  “為何要在我回來的時候下雨,當真是暴殄天物!”

  “什么事讓你如此憤憤不平?”

  沈玉棠繞過屏風出來,就看到他扶著一把糖葫蘆在挑揀。

  糖葫蘆?

  下雨天買糖葫蘆?

  還買這么多,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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