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平侯答應的那一刻,他頓時心花怒放,就差笑出聲來。
這樣一來,他每日都能順利出府,不用再擔心被父親問‘書看完了沒有’這一類問題。
此計,當真絕妙!
現(xiàn)在沈玉棠這邊也答應了下來,妙哉,妙哉!
一念及此,褚彧發(fā)出了傻笑聲。
沈玉棠瞧了他一眼,只覺得他此刻有些傻愣愣的,問:“為何發(fā)笑?”
褚彧收起笑容,道:“你答應教我學問,我高興?!?p> 沈玉棠:……真的有這么值得高興嗎?
“你剛看的什么書?還未告訴我?!瘪覐侄⒅稚夏潜緯畣枴?p> 什么書能讓人看得忘我,連屋里來了人都不曾發(fā)覺,連紙張材質(zhì)都與其他書籍不同。
“這是《天香冊》,前朝洛香君所著,記載的是一些香的煉制方式,主要是道家香?!鄙蛴裉慕榻B道。
只是簡單的介紹了幾句,她不認為褚小侯爺對煉香會感興趣。
褚彧對書不感興趣,倒是關注起寫書之人的性別,道:“洛香君,聽名字是個女子,不是說香都是男人煉制的嗎?”
沈玉棠無奈至極,扶額一嘆:“他是男子,本名洛丞,字笙羽,香君是后世之人對他的雅稱?!?p> “這樣啊,謙之知道的可真多。”
“這是煉香之人都知道的常識。”
“我就不知道?!?p> “你又不學煉香……”
“你也煉香,那日后是不是得稱你為沈香君?”
“我不成,不是所有煉香之人都能得此稱呼,需要著書傳世,有所作為……”
他們在外間的說話聲,早就傳進了內(nèi)室正在下棋的兩人耳中,玄兔聽到有人來了,想去伺候,被玉簪給拉住了。
“肯定是哥哥熟悉的人,不然早喚你出去奉茶了,不用去,哥哥要是怪你,有我護著,先下完這一盤,該你落子了。”
沈玉簪催促著,她就要贏了,要是玄兔這會出去,那要等上許久,到時候玄兔忽然醒悟過來,找到破局之法,那她就贏不了了。
在哥哥那里輸了一下午了,總得讓她贏一回吧。
玄兔被拉回座位上,為難道:“可公子他身上有傷,萬一出什么事……不行,我還是去看看。”
沈玉簪拉著她,不讓她走,道:“我給你去看看,你先下棋?!?p> 說完,提著裙子小跑著出了房間,再躲到隔開兩間房屋的屏風后面,探出半個腦袋觀望外面的情形。
她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哥哥的背影,以及那個坐在哥哥對面伸手去拿哥哥手里書籍,正說著話的男子的半張臉。
長得倒是不錯,與哥哥相談甚歡,有說有笑的,但給人的感覺不像是讀書人,沒有那股濃郁的書卷氣。
衣著華貴,氣度……灑脫,眼眸甚是靈動,里面好像有亮光一樣,如夜空明星,純粹又好似能攝人心魄。
沈玉簪暗暗評價著。
在那個男子看過來時,匆匆將腦袋縮了回去。
隨后又輕快地跑回去,對玄兔道:“不用你出去,哥哥在與來人討論學問,看起來關系不錯,你下在哪……你怎么能下這里!我又要輸了!
不行,再來一盤!”
沈玉棠將《天香冊》合好,準備收起,一邊道:“既然臨川是來學習的,我得先知道你現(xiàn)在學到哪里了,才清楚該如何教,我這里有幾道題,臨川可以試著答一下。”
褚彧情意深長地道:“今日天色已晚,謙之身上還有傷,我也不清楚自己所學如何,這一時半會的也難以測出來,可不能影響了謙之休息,不如等明日再說?!?p> 沈玉棠是他出府的理由,不是換個地方換個人來考教他學問的。
沈玉棠抬眸看了眼屋外,日暮西山,天都快黑了,便道:“是我著急了,臨川今晚不如留在這里過夜,明日一早,我喊你起來讀書。”
既然侯爺看重她,臨川也信任她,對她又有恩情在,那她就要將這件事做好了。
至少在進書院前,讓臨川達到書院學子基本水準。
褚彧聽得此言,恨不得再也不來沈府了。
早上喊你起來讀書!
大早上的,為何要讀書?
此刻的沈玉棠比家中老父親還要可怕。
可不能留在沈府……
褚彧:“看書就不……不是,過夜就算了,母親還等著我回去用飯?!?p> 沈玉棠愣了下,她以為褚彧這么晚來,就是抱著徹夜學習的決心來的,沒想到還要趕回侯府用晚飯。
不過,他才回侯府沒多久,侯爺他們自然不舍他離府太久。
“既如此,臨川是該早些回家?!?p> 褚彧順驢下坡,立馬告辭離開。
一出沈府,就捶足頓胸,既慚愧又懊惱,褚彧啊褚彧,你什么時候變得謊話連篇了,一個謊言接一個,都快圓不過來了。
一直待在屋頂?shù)慕鸹⒁娛雷映隽松蚋︼w身而下,問道:“世子,您出府前不是對老侯爺說要在沈府過夜,與沈公子秉燭夜談,探討學問,怎么就出來了?”
褚彧看著他,不知如何解釋。
若是留在沈府,那明早上……
“謙之身體虛弱,睡得早,明日再來朝他請教,今日先去銀月館對付一晚……”
……
次日,用過早飯,沈玉棠就問玄兔,褚小侯爺可曾過來,答案是沒有。
她心想,昨日看他那樣,好像恨不得立馬投身學習中,想盡快掌握那些繁雜的知識,怎么才過了一晚上,就沒那勁頭了。
都日上三竿了,還未見人來。
“公子,侯府差人送東西過來了?!毙帽е豁扯Y盒進屋,她身后還跟著個丫鬟,同樣抱著幾個盒子。
木盒可不輕,玄兔用盡力氣才將這些盒子穩(wěn)穩(wěn)地放在桌上。
沈玉棠望著一桌子刻著繁復花紋的木盒,問道:“怎么不讓嚴伯收起來?放我這里作甚?”
不管是誰家送的禮,除非個別特別的東西,或是指明了要交到她手里的,其余的都是由嚴伯記錄好,分類放收倉庫去。
玄兔揉著酸疼的胳膊道:“這些是小侯爺特別囑咐,要送到公子這里的,還不許旁人拆開看,其余的都是侯爺送的藥物,珍珠,還有文房四寶,君子劍等等,都給收倉庫里了。”
“那君子劍,公子要不要看看?與尋常的君子劍不同,我抽出來看過了,清澈如洗,吹毛斷發(fā),是一柄能殺人的劍。”玄兔說起那柄劍就興奮異常。
她不會武功,但她喜歡看公子舞劍,可美了。
君子劍是文人書生的佩劍的統(tǒng)稱,通常都是用作配飾,劍身較長,且不夠鋒利,劍柄處有的雕刻花紋,有的鑲嵌玉石,配上劍穗,總之以裝飾為主。
她就不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用來殺雞都嫌費勁的劍,所以出門在外從未佩戴過。
“先不急,侯爺為何送我這么多東西?”沈玉棠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也不清楚,不過,侯府的于管事來了,正在與嚴伯說話,等會就過來了?!毙谜f著就忙不迭地去準備熱茶。
隱約聽到了外面有說話聲傳來,沈玉棠出門相迎。
“沈公子怎么出來了?快些回屋歇著,我家世子他昨夜在沈府多有叨擾,此刻可還在沈府?”
于管事笑吟吟地打量著沈玉棠,正如侯爺所言,淑人君子,一表人才,世子就該交些這樣的朋友。
此后,世子能跟著沈玉棠做學問,定能有所成就。
只是,他四處看了看,都沒有看到世子的身影。
沈玉棠聽得問話,明顯一愣,道:“小侯爺昨夜不是回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