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棠顯然沒想到他會如此想她,這算心軟嗎?
不過是救了一個不當(dāng)死的人。
沈玉棠解釋道:“子承他心思不壞,只是胡鬧了些,不該那樣就死了,況且,他今日已經(jīng)來向我道過謙。”
褚彧追問:“你接受了?”
沈玉棠點點頭:“他誠心道歉,我又不是狹隘之人,當(dāng)然接受?!?p> 更別說,江修文還送了她一份大禮,這樣一來也算是兩清了。
褚彧很是不解,這種情況,都能原諒對方,他可是了解過事情的緣由才過來的,那天晚上,那深坑就是江修文挖的,江家的人都要殺他了,他還原諒對方,莫不是之前發(fā)熱還未好,現(xiàn)在腦子還迷糊著?
他伸手就去探沈玉棠的額頭。
他速度很快,兩人離得近,沈玉棠又毫無準(zhǔn)備,被他給摸著了。
在手背碰到額頭時,沈玉棠渾身一僵,在她要跳開之際,那只溫?zé)岬氖旨皶r拿開,她才輕呼一口氣。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她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
就連玄兔端著湯藥進(jìn)屋她都沒能第一時間看到。
褚彧奇怪一聲:“溫度正常,沒什么問題啊?!?p> 玄兔剛邁步進(jìn)來,就見公子與小侯爺緊挨著坐在一起,小侯爺?shù)氖址讲藕孟衽龅搅斯印?p> 這這這!
公子呆在那里了!
等等,公子怎么會愿意與男子坐得這么近?
一定是身上的傷太重了,不便起身的緣故。
她快步上前,將藥端到桌案上,喊道:“公子,藥熬好了?!?p> 褚彧瞥了她一眼,喊這么大聲作甚?
沈玉棠醒過神,狀似無意地將耳邊的發(fā)絲撩起。
這個動作要是別的男子做起來一定令人惡心,但沈玉棠做出來卻另有一股風(fēng)情,褚彧心想,貌美者無論做什么都是美的。
褚彧不再盯著沈玉棠看,望向玄兔道:“小丫鬟,你的醫(yī)術(shù)是跟誰學(xué)的?”
就他所知,沈府這幾天就沒請過大夫,那沈玉棠的傷不就只有眼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鬟治的。
之前在馬車上,他便發(fā)現(xiàn)玄兔會切脈,會按穴位,包扎傷口的速度也很快,顯然是有學(xué)過的。
雖然手法不甚熟練,但也比一些醫(yī)館里的小藥童要高明多了。
玄兔朝他行了禮,規(guī)矩地答道:“奴婢沒有師父教,都是書上看的?!?p> 褚彧驚訝地看著她,沒想到沈府臥虎藏龍,連個小丫鬟都如此聰慧,沒有師父教導(dǎo)就能自學(xué)成功,醫(yī)術(shù)可比武功要難多了。
那里頭的道道,便是學(xué)個十來年都不一定能學(xué)透。
不像習(xí)武練劍,天賦不足,還可以勤能補拙,只要足夠努力,花個幾年功夫就能有個力敵三五個大漢的實力。
如此良才,不可埋沒了。
褚彧極力推薦:“那正好,我認(rèn)識一個醫(yī)術(shù)高超的老醫(yī)者,內(nèi)傷外傷和中毒,他都會治,最近在研究針灸之道,你要想學(xué),我可以代為引薦?!?p> 玄兔聽后,不知如何作答,求助般望向公子。
而沈玉棠正趁這會的功夫喝著藥,五官緊皺。
玄兔無奈,只得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奴婢是女子,哪會有大夫愿意教女弟子的,再者,奴婢在公子身邊伺候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小侯爺著實費心了?!?p> 這樣回答,應(yīng)該沒有出錯,但小侯爺說的那個老醫(yī)者到底是什么樣的呢?什么都會,想來是個德高望重的神醫(yī)。
褚彧手指在桌案上敲打,勸道:“女子又如何?誰規(guī)定女子不能做大夫,你不是將你公子給治好了么?
莫要害怕,那姓徐的老大夫脾氣……脾氣很好,他也一直想收個天賦高的弟子,你若是去拜師,他怕是要沐浴焚香朝老天爺?shù)乐x了?!?p> 他說得有趣,玄兔被逗樂了,笑的連兩顆虎牙都露出來了。
沈玉棠喝完藥,苦著臉道:“小侯爺……臨川兄的一番好意,本不該推辭,但現(xiàn)在玄兔走不開身,等日后有機(jī)會,我?guī)е萌ツ莻€老醫(yī)者家拜訪。”
如果真有人愿意收下玄兔,那便再好不過了。
說罷,又感慨一句:“倒是沒想到臨川對女子沒有絲毫偏見?!?p> 褚彧:“你不也一樣,還讓你的侍女學(xué)醫(yī),世上少有?!?p> 沈玉棠沒有接話,只是笑笑。
她可不一樣。
她就是女子,怎么也不會瞧不上女子。
說話間,兩人熟絡(luò)了不少,也得虧褚某人是個臉皮厚,話也多的,說了幾件過往之事,慢慢帶著沈玉棠也說了些看法。
褚彧覺得他爹說得對,他們確實能聊到一塊。
他走過的地方多,沈玉棠看過的書多,有些事稍微一提,就能從中細(xì)說許久。
時而各執(zhí)一詞,時而贊同對方所言。
總之,暢談甚歡。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傍晚。
褚彧看了眼天色,嘴角上揚,告辭離開。
沈玉棠不敢挽留,這一下午,都是她在極力配合褚小侯爺,天南海北的那些人與事她了解的不多,書上對各地的描寫也寥寥無幾,怎么可能聊得到一塊?
只是褚小侯爺假裝不知道,每次說不下去的時候就換件事,從北方的烤肉到東海的魚類吃食,再從雪山白狐到平原駿馬,還有江湖門派的廝殺……
剛開始聽是覺得有趣,但到了后面,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思路,偶爾插幾句話也都被他反駁了,說書上所寫并非真實,要相信他,他是親眼所見的。
被反駁了十來次后,她從憋著火氣,到?jīng)]有脾氣,最后變成安靜聽他說,只想著什么時候能結(jié)束這場對話。
好在,小侯爺會看天色,在傍晚,天快黑的時候,他告辭要離開了。
蒼天啊,再也不想與褚小侯爺坐在一起閑聊了。
太折磨人了。
玄兔端了杯清水給她:“公子,你快歇息會,小侯爺?shù)脑捒烧娑?,你喝了藥本該躺下睡一覺的,這都聽他念經(jīng)似的說了一下午,我都要聽累了。”
沈玉棠瞅了她一眼,“你剛才不是聽得挺入神的,都被他說得想要一人一馬闖蕩江湖,去見識一下大漠孤煙直,海上升明月的美景了?!?p> 玄兔當(dāng)即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奴婢哪有,剛開始是聽得心馳神往,但聽久了,也乏味……嗯,確實乏味!”
另一邊,剛出沈府的褚彧,身子輕快地往東邊走去。
回府?
不可能!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dāng)然要去聽聽小曲,看看美人。
金虎跟在他身邊規(guī)勸了一句,被他給無視了,他就聽聽曲子,又不做旁的事,有什么可勸的。
小爺可是潔身自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