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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月輝直射而下,打在室內(nèi)沙發(fā)上。
迎著月輝,看到一個單薄瘦弱的女孩宛如嬰兒蜷縮般閉眼睡覺,她的眉頭緊皺,額頭上有點點汗珠,面上皆是驚恐憂懼之色。
“你母非其夫殺,爾父乃其女殺。”
時費滿臉血跡,跪在地上,胸口前插著一把匕首,枯黃暗淡的雙眸里蘊著滔天恨意,誅心殺神般殘忍開口。
“時殤,你弒父殺兄,必永墮阿鼻地獄,不可饒恕?!?p> 時木涕泗橫流,癡狂望著那道瘦弱單薄的身影,伸手指著她,狂傲大笑,滿心詛咒。
“殤殤,下雪了,快來和媽媽堆雪人啊?!?p> 習溪溫柔地笑著,連眼睛里都蘊著柔光和疼愛,她沖著遠處那個扎著小辮子,穿著棉布裙,宛如洋娃娃般精致的小女孩招手。
“阿殤,別管我,快跑!快跑啊!”
木阮渾身是血,躺在地上,死死地抱住那彪形大漢的腳,全然不顧他那一腳一腳的爆踢,用盡了全身力氣,眸子里滿是乞求和守護。
夢境接連不斷,交相轉化。
可每一個夢境,都染著烈烈紅色,猶如火山巖漿,焚得人寸骨難留。
許是夢里痛苦難耐,竟驚得習傷猛地睜開眼,雖面上的驚恐之色愈加濃重,可她的眼里卻浮著狠厲殺意。
習傷扭頭瞧向了窗外,見屋外的月光灑在地上,映了一地的影。
原來是忘記拉窗簾了!
習傷眼底的狠厲這才漸漸消散,緩緩坐起,走到窗前,冷眼瞧了眼酒店外面,抬起纖細修長的手,慢慢地將窗簾拉上。
她坐回沙發(fā)上,拿起茶幾上的藥瓶,隨手拿出三顆白色小藥片,直接塞到嘴里,面無表情地吞咽了下去。
想起讓她驚醒的夢境,她無奈地搖搖頭。
很久都沒夢到這些事和人了,可習傷知道,他們一直在她記憶深處,他們猶如餓蟲,不斷地在侵蝕她。
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自己會被侵蝕得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
這般一想,習傷當即嘲諷地一笑。低下頭,攤開手掌,盯著手心上的若隱若現(xiàn)的刀疤傷痕,有些愣然。
自己現(xiàn)在,人或鬼,又沾哪邊兒呢?
手機倏地亮了一下。
習傷拿起手機,瞧了眼上頭的內(nèi)容,是江肅發(fā)來的。
江肅,南洲IT界里程碑式人物,曾經(jīng)于家中成功入侵電腦系統(tǒng),只為了拿到自己心心念念的UFO絕密檔案。
他的那句“我只是想看看是否真得有UFO”至今被南洲IT人奉為百年金句,而對于北陸IT界則是奇恥大辱。
他在南洲IT界褒貶不一,有人以他為榜樣,有人以他為恥,他是南洲IT界的精神領袖之一,其在北陸則是卑劣無常的黑客。
他與習傷之間,是利益交織,是不打不相識,是冤家路窄,更是生死之交。
[已查實,東西確在向追手里。]
習傷盯著手機上的內(nèi)容,唇角勾起一個弧度,清亮的眸子一閃,欲扔下手機,見又彈出一條信息。
[查了這么久,終于查到了,你要怎么感謝我?。縘
習傷瞧著屏幕上的短信,嘴角露出淺笑,不知怎的,她覺得自己好像都能看見江肅得意洋洋,沖她搖頭晃腦的模樣。
習傷的白皙纖細的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等我回南洲,再陪你玩賽車。]
發(fā)完消息,習傷將手機扔到茶幾上,又躺回沙發(fā),閉起眼睛,為明天養(yǎng)精蓄銳。
只是她的心里涌現(xiàn)了絲絲的苦澀,這次回來,她要面對多少故人往事,而她又要沾染上多少人的鮮血。
可是,不論刀山火海,鬼魅人心,她一定要拿到四大財閥的家族圖騰,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
她母親習溪慘死的真相!
習家被四大財閥爭相分食的真相!
習傷緊閉的雙眼倏地睜開,眼底藏著滔天恨意。
另一邊,迎著夜色,天色已蒙蒙亮,偶爾有樹葉婆娑作響的聲音傳入耳畔。
倏地,一輛看不出牌子的加長跑車停在酒店門口。
車里,正襟危坐的年輕男人合上了手中的絕密資料,一雙丹鳳眼微微一瞥,望向了窗外。
他面容精致,立體清晰的臉頷骨透著清冷高貴,在抬眸間,便將狂傲不羈映入人心。
一襲黑色夾克,耳骨上帶著兩顆銀色耳釘,渾身透著不羈狂傲,似是天地間難以管教的存在。
“北少,你還真是親力親為啊?!?p> 坐在北馳身旁的秦別挑眉,唇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出聲戲謔,只是他的眼底卻不見半分揶揄,徒留謹慎。
“畢竟,秦少難堪大任,不是?”
北馳抬眸,輕輕掃了眼秦別,寡淡開口,聲音冷冽如冰,直擊人心。
可他側目對秦別開口,卻有了明顯的溫度和熟絡。
“哎,北少,這話就不對了。就算我難當大任,你就沒想著任用我們北慮?”
北慮,長于心計,善于謀算,擅長含沙射影,貼身守護北馳。
秦別笑意盈盈地瞧了眼駕駛座上規(guī)矩板正的北慮,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挑撥離間般再度開口:“北慮,你覺得呢?”
北慮回頭,先是對著冷酷的北馳恭敬一頷首,隨即抬頭,仔細盯了眼秦別,不卑不亢:“秦少,先生自有安排。倒是您,還望正確食用萊菔。”
秦別一聽有自己聽不懂的詞匯,心上頓覺得不太好。
畢竟,當年北慮以一嘴之力說降南洲軍事天才邢可,罵得北陸三朝元老吐血的事情可是歷歷在目。
他扭頭瞧了眼淡然自若的北馳,頗為疑惑地拿出手機,在瀏覽器里輸入了“萊菔”二字。
一見,蘿卜的學名是萊菔,他臉色一黑。
好小子,居然敢說我瞎吃蘿卜淡操心。
得虧我有文化,沒傻乎乎地問你一句啥叫萊菔。
秦別神色坦然地收回手機,盯著北慮的后腦勺,嘟囔了幾句。
不過瞧著北馳一臉正色,秦別收起嘻哈,正經(jīng)關心詢問,“北少,想好怎么接近顧戮了嗎?”
北馳拿出一畢業(yè)證書,眼里閃過一抹精光,狂傲開口:“用這個!”
秦別睜大眼睛盯著北馳手中的北陸電影學院的畢業(yè)證書,愣了愣神,憋著笑,強烈建議:“北少,都這把年紀了,還沒出道呢?要不,來夜光,我保證捧紅你,讓你紅遍大江南北?!?p> 北馳瞥了他眼,推開車門,黑色沖鋒靴擲地有聲,隨即一雙筆直修長的腿露了出來,緊接著北馳挺拔頎長的身軀不急不緩地傾身而出。
他站穩(wěn),將手中的畢業(yè)證書扔給秦別,又狂又傲,“真要是想紅,又何須你夜光?!?p> 北馳敲了敲窗戶,輕輕一笑,挑起眉頭,桀驁不馴,“好好看看!哦,對了,記得把車開回去?!?p> 然后,北馳邁開他修長的腿,朝酒店走。身后,北慮隔著一段距離,跟著。
秦別扭頭瞧著他那桀驁不馴的走姿,咋舌。
這家伙,從小到大,怎么都走得如此的拽。
秦別拿起北馳扔到自己腿上的證書,翻開瞧了眼,當下唇角勾起,輕笑起來。
證書上貼著北馳的一寸照,寫著畢業(yè)于北陸電影學院導演系。
不過,他怎么記得,北家玩電影的,也就北言一個呢。
得,不用想了,估計這證兒,也是北少威逼利誘人校長給他造的吧。
不過,北馳,既然你都親自出馬了,你一定要成功。
成功地扳倒四大財閥。
秦別遙遙望去,目光里含著期待和溫暖,已不見北馳二人身影,徒留蒙亮天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