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間就到了立秋之季,雖說竹林小潭長年如春,卻也擋不過秋風(fēng)襲來,略顯涼意。
狐九抱著魚竿坐在岸邊,一個(gè)春夏過去,它身上的毛發(fā)長了不少,反倒是讓它覺得有些不舒服。
魚線晃動(dòng),水面上蕩起了水波。
“嗚嚶?”
狐九頓時(shí)精神了,兩只爪子抱著魚竿猛的一提,提竿而起。
卻是什么都沒有,反而上面的魚餌已經(jīng)被吃掉了大半。
狐九不由得嘆了口氣,這次它又心急了。
“好難……”狐九嘀咕一聲,準(zhǔn)備換上新的地蟲繼續(xù)釣魚。
卻在此時(shí),山間下起了細(xì)雨,朦朧之中,似有霧氣從山間升起。
狐九抬起頭看了一眼天上,雨水打落在它的臉上,讓它覺得有些不舒服。
這下魚也沒法釣了。
它收起了魚竿,走回了竹屋里。
將竹竿放在了墻角,小狐貍跳上了床邊,望著先生那干凈的面容。
先生已經(jīng)睡了有一個(gè)春夏了。
怎么這么貪睡呢。
“嗚嚶?!焙排吭诹舜差^,尾巴垂在一側(cè),閉目小憩了起來。
煙雨茫茫,常常在落雨的山間飄浮著,似霧又似雨。
雨絲從天邊無際飄流蕩漾,紛紛揚(yáng)揚(yáng),如落花般泄流,肆意飄灑。
有一人披著蓑衣手中提著一袋用油紙包裹的東西,它頭戴斗笠走在山間,最后停在了竹林小潭之前。
摘下斗笠,其人抬起頭,喚道:“先生可在林中?”
竹屋里小憩的狐九聽到外面的動(dòng)靜睜開了雙眸,疑惑一聲,“嗚?”
狐九從床上躍下,出了竹屋,朝著竹林小潭外走去。
小狐貍看向此人,挑了挑眉頭。
它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是見過,似乎上次來過,那天自己還吃了頓烤魚。
說起烤魚,狐九就想起來了。
那天這個(gè)人還送了東西來。
不知化形之說的狐九,到如今也以為猿三改是個(gè)人。
“是你啊?!痹橙囊娛切『偝鰜?,不由得有些疑惑道:“先生不在嗎?”
狐九搖頭說道:“先生,睡,睡著了。”
“睡著了?”猿三改聞言愣了一下。
先生那這般境界,也不需要睡覺吧?
難不成是先生不想見他?
該也不是這樣,他也不敢瞎想,接著問道:“那先生可說什么時(shí)候醒來?”
“先生已經(jīng),睡了,很很久了?!焙趴陌偷恼f道。
這都大半年過去了,它口吃的毛病還是沒好,但也比以前強(qiáng)多了,至少說話時(shí)不會(huì)卡很久。
“有多久?”
“記,記不清了,反正很久?!?p> 猿三改聞言心中揣摩片刻,想到了一種可能,嘀咕道:“難不成…先生是在閉關(guān)?”
“閉關(guān)?”狐九抬起頭,疑惑道:“什么是,閉閉關(guān)?”
“該是如此?!?p> 也只有這種可能,不然也沒法解釋先生陷入沉睡。
猿三改蹲下看向小狐貍,說道:“所謂閉關(guān),就是靜下心來用心修煉,不被外緣內(nèi)緣帶走,只做覺知,你也不用擔(dān)心,先生早晚會(huì)醒來,你也要好好修行才是?!?p> “是,是嗎……”狐九聽的似懂非懂,閉關(guān)又是什么,它也沒聽明白。
“嗯?!痹橙目粗『偽⑽Ⅻc(diǎn)頭。
說起來,他還有些羨慕這小狐貍。
先生雖是妖,但卻更像是仙家,當(dāng)初先生就僅憑著一篇故事,助他渡過了天劫,才有了這般境界。
若能伴隨左右,以先生的性子怎么也會(huì)指點(diǎn)一二,能得先生指點(diǎn),與凡世所說仙人指路并無兩樣。
這小狐貍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過,想來先生也有他的用意,他也不好隨意揣測。
“既然先生在閉關(guān),那我也不多打擾了。”
猿三改將手中的油紙包遞給了小狐貍,說道:“這是今年新采的茶葉,你且代先生收下,可別沾了水了,不然就壞了,到時(shí)等先生醒來,與他說一聲就是了?!?p> 狐九叼過了油紙包著的茶葉,答道:“好?!?p> 猿三改也沒再多說些什么,戴上斗笠,便轉(zhuǎn)身沒入了煙雨之中。
戴著斗笠的猿三改走在山間,沒走出竹林小潭幾步,卻是回過頭看了一眼那竹林小潭。
他忽然想起一事。
先生閉關(guān)似乎是有些隨意了,再怎么說也得有所準(zhǔn)備吧,小狐貍也不過才煉化了橫骨,又能幫得上什么忙。
“還是待山上的事情處理完再來吧?!痹橙男闹杏辛酥饕?,邁開步子就此離去。
先生有恩于他,不管能不能幫上什么忙,但也不能就這么不管不管。
竹林之前,狐九叼著油紙包,心中想著竹屋里熟睡的先生。
原來,先生是在閉關(guān)嗎?
想到這兒,小狐貍不由得開心了起來。
它怕水,但更怕先生不要它了。
只要能醒就好。
它叼著油紙包,一蹦一躍的走回了竹林里。
回到竹屋,小狐貍將油紙包放在了桌上,那人說不能沾水,放在這里應(yīng)該不會(huì)有事。
外面本是細(xì)雨朦朧,但卻越下越大了,雨水順著竹屋的窗邊飄進(jìn)了屋里。
見狀它跑到了窗邊,將那窗戶拉了回來。
回到了床頭上,趴在先生的身側(cè),卷成了一團(tuán)。
狐九睜著眼眸望著先生,片刻后困意來襲,沉入了夢中。
先生啊……
你可要早點(diǎn)醒來啊。
…………
不知何處,又不知何地。
青山之上云霧繚繞,不似人間之地,后山之處,有兩人正坐樹下,下棋對(duì)弈。
一人身著錦衣錦衣華服,發(fā)髻盤起,眉目清秀,手執(zhí)白子落子棋盤。
另一人則是身著青衣,白發(fā)蒼蒼,略顯蒼老,但那眼神卻依舊剛毅有力,腰間皆掛有玉牌,玉牌之上刻有三字——【青玉山】
錦衣華服的男子抬頭看向了身前老者,問道:“這些年來,可有青玉的下落?”
“除了那幾枚法錢,再無半點(diǎn)有關(guān)真君的消息?!崩险呗湎乱蛔?,又說道:“不過此次下山,倒是得了個(gè)好苗子,除此之外,還聽說了一樁趣事?!?p> “能有什么趣事,說來聽聽?!卞\衣男子笑問道。
“府君且看著三枚法錢?!崩险邚男渲羞f出三枚法錢,正是那日從林如海手中所得。
錦衣男子接過法錢來,呈于掌中,臉色忽的一變,說道:“好純粹的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