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公抬起頭來,望著那仙人消失在眼前。
“真仙人也?!蓖恋毓珦岷p嘆,卻又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duì)勁,但也放在心上。
敕令斬尸,敕令之下尸身尸魂皆斬。
今日所見,也算是大開眼界,也讓他見識(shí)了這世間仙人手段。
回過神來,老頭兒看向了身后尸氣環(huán)繞的劉家村。
“只是可惜,唉……”土地輕嘆一聲。
如今惡尸已解,也算了結(jié)了自己這百年來的心事,只是這劉家村卻是沒法渡過此劫。
惡尸雖除,但留在那劉家村人體內(nèi)的尸氣卻是沒法除去。
仙人既知惡尸,又怎么會(huì)看不出劉家村現(xiàn)狀,沒有出手總歸是有原因的。
土地也不過是一介小小鬼神,又怎敢問這問那。
能除去惡尸,已然是大恩,卻不敢再要求什么。
對(duì)于這片故土,劉錦書依舊心懷著向往,這里曾也是由他一手開辟出來的,如今將要?dú)w于平靜,也算是有始有終。
“就是委屈了這些后輩,前人因果,卻又要落在后人身上?!?p> 土地公靠在了村口的樹下,他望著這片土地。
抬起手來,香火之氣一分?jǐn)?shù)十落入各戶,而他卻忽的乏力起來,鬼神之軀也黯淡了幾分。
就當(dāng)是盡這最后一份綿薄之力。
白眉老頭兒癡癡的望著,亦如生前一般,坐在村口的樹下,望著村中之景。
此時(shí)的他也不像是什么鬼神,只不過是個(gè)遲暮的老頭兒。
連眉頭都白了。
………
遠(yuǎn)去的陳九并沒有太多感想。
人各有命,對(duì)他而言劉家村人的生死與他來說都無所謂,救與不救全看他愿不愿意。
當(dāng)初山中圍獵于他是因,如今他不救便是果。
難不成還要陳九以德報(bào)怨?這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他沒有倒打一耙就已經(jīng)很不錯(cuò)了,也是因?yàn)閯⒓掖迦藱M豎都是死,他也才沒有再計(jì)較。
“先生,我們,去,去哪?”小狐貍眨眼道。
陳九勾了勾它的鼻子,說道:“酒安坊?!?p> 狐九不知這酒安坊是何地方,但仍舊點(diǎn)了點(diǎn)頭。
酒安坊白日該有的熱鬧自然都有,而到了晚間,則是四處閉戶安靜祥和,唯有幾處作坊還在亮著燭火。
街上有更夫穿著厚厚的衣裳,敲著銅羅,口中喊道:“天寒地凍,閉燈閉門~”
“三更天到咯!”
酒安坊人口雖不算密集,但更夫之職卻不會(huì)少,這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傳統(tǒng),這里的人也從不會(huì)忘記。
已是到了子時(shí),陳九站在街邊給自己施了個(gè)小法術(shù),看著那打更人從眼前走去。
而那更夫只是搓了搓手,像是瞧不見陳九一般,接著敲打銅羅,往下一條街上走去。
“有,有點(diǎn)冷,冷?!焙胚@般說道。
如今已然到了寒冬臘月,外界不比竹林小潭,自然是要冷上不少,這寒風(fēng)掛在小狐貍身上,不由得抖了抖小腿。
陳九呼出一口熱氣,狐九只覺得一陣暖風(fēng)吹過,也不冷了,瞇起眼笑了起來。
“走吧?!?p> 陳九帶著小狐貍朝著酒安坊城隍廟所在之處走去。
眼前忽地出現(xiàn)幾道身影,皆是身著黑袍,為首之人頭戴高冠,一副官差模樣,身后跟著數(shù)人,走起路來都是輕飄飄的,沒有半點(diǎn)聲響。
“巧事?!标惥磐顷?duì)伍,目光落在了為首之人身上。
‘這人好像看的見我們?’
為首之人眉頭微皺,抬眼看去,見到了此人肩頭的紅狐,一眼看出這紅狐并非尋常野獸,妖氣明顯。
“停!”他抬起手來,身后的隊(duì)伍停下。
他的視線落在了這個(gè)儒衣先生身上,陳九見狀與他四目相對(duì)。
果然看的見!
“陳某見過夜巡游。”陳九拱手道。
夜巡游見這先生這般恭敬,便回禮道:“酒安坊城隍下轄夜巡游,見過先生。”
見夜巡游這般恭敬回禮,陳九反倒是有些驚訝。
如今鬼神,都這么沒架子嗎。
陳九肩頭的狐九看著眼前,卻是什么都沒看見,不由得疑惑道:“先生,在,在跟誰說話?”
“夜巡游?!标惥判χ鸬馈?p> “那,那是什么?”
小狐貍疑惑著,有些不解,為什么自己什么東西都沒看到。
陳九擺了擺手,狐九也不再問了,趴在陳九的肩頭打了個(gè)哈切,反倒是覺得有些困了。
“先生可是有事相告?”夜巡游問道。
陳九抬起手來,張開手心,魂魄現(xiàn)于掌心,開口說道:“此女百年前困于劉家村枯井之中,幸得本縣城隍封閉七魄,保她至今,如今惡尸已被陳某除去,此魂也理應(yīng)送入陰司?!?p> 夜巡游愣了一下,卻好像不知此事,便說道:“先生,本巡游上任不過三十載,故而并不知曉此事,不如先生隨我去見城隍大人?!?p> “正有此意。”陳九微笑著點(diǎn)頭,他也正想見見這位城隍大人。
“先生請(qǐng)。”說罷夜巡游伸手做引,邁步走在了前面。
陳九跟了上去,心中則是在想,這夜巡游是不是太過客氣了些。
夜巡游也不是見了什么人都這么客氣的。
此人可以看見他們亦不懼他們,便說明此人乃是修行之人,而夜巡游也看不透這位先生。
而那肩頭紅狐更是了不得,口吐人言,至少也是個(gè)煉化橫骨的妖物,這位先生必定身份不凡,最好還是讓城隍老爺定奪為好。
也是因此,才這般客氣。
“先生可是酒安坊人士?”
“陳某久居重山之中,并非酒安坊之人?!?p> “重山!”
這可把夜巡游嚇了一跳,鎮(zhèn)定下來說道:“先生可是仙人?”
“仙人不敢當(dāng)?!标惥艛[手道。
夜巡游也沒有再問下去,他不覺得此人是在撒謊,但久重山的仙人他為何從未聽說過。
“那先生久居重山,可曾遇到過什么妖物?”
“自然是有,但認(rèn)識(shí)的卻也不多?!?p> 夜巡游聞言,有些佩服的說道:“……先生果真不凡。”
重山可是人鬼神都不愿踏足的地方,這位先生居然直接住在里面,甚至還認(rèn)識(shí)一些妖物。
寒風(fēng)吹過,陳九肩頭的狐九眼皮輕攏下來,從他的肩頭蹦到了懷里,它確實(shí)是困了。
“前方便是城隍廟了,容我先去通報(bào)一聲,先生你且稍等片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