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臣說了的話,陛下您可別生氣。”唐永起欲言又止。
“你說,不怪你?!?p> 劉遠風徹底被唐永起的話勾起了好奇心。
“其實是這樣,臣跟隨陛下這么多年了,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點,一旦陛下笑容滿面地像是在講一個笑話的時候,那十有八九可能是在說一件很認真很嚴肅的大事。
相反,一旦陛下很嚴肅很認真的說一件事的時候,那說的內(nèi)容很可能只是個笑話。”唐永起努力板著臉解釋道。
劉遠風聞言愕然,差點憋了一口氣沒上來,然后才問道:“朕是這樣的人嗎?”
“是!”唐永起斬釘截鐵地答道。
劉遠風立即板起臉,嚴肅地說道:“你這是一個大臣跟皇帝講話該有的態(tài)度嗎?”
唐永起的反應(yīng)居然是聳聳肩膀,開口道:“陛下,您看您現(xiàn)在果然很嚴肅,所以是在講笑話嘛。”
劉遠風立即變成了一臉被打敗的表情,無奈地說道:“為什么朕的父兄和敵人都從來沒法打敗我,我卻總是輸給你和宋云海這些下屬呢!”
“這才說明陛下有容人之量,是一代圣主啊。”
唐永起趕緊拍起馬屁,他深諳扇一巴掌之后要給個甜棗的道理。
“好吧,我就跟你說說!你覺得想要徹底征服一個民族,最好的辦法是什么?”劉遠風問道。
唐永起怔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答道:“臣還真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還請陛下賜教?!?p> “真正想要征服一個民族,最好的辦法并不是殺光他們或者滅亡他們,而是同化這個民族的文化,讓這個民族自己把自己變成與炎族沒什么區(qū)別的人。
到時候,雖然這個民族的族人都活著,但實際上,作為一個完全獨立的民族實體,他們卻將不再存在了。而朕剛才這些措施,其實就是要逐漸同化古卑族的文化和習俗!
朕把雪鐮軍團屯墾的土地送給古卑人去耕種,就是讓他們從馬上的牧民變成地上的農(nóng)民。朕把雪原城送給他們做國都,就是讓他們從游牧生活改成定居生活。
有了精美寬敞的宅院,有了足夠充裕的糧食,有了源源不斷輸入的炎族先進文化和精美奇巧的玩賞器物,那些古卑的上層人士就會漸漸變成與炎族上層人士一樣的貴族,不再以弓馬嫻熟為榮,而是以華服美酒、滿腹詩書為貴。
甚至在若干年后,他們的思想會像炎族的貴族一樣腐化浮華,脫離普通的族民。到那個時候,根本不需要炎族人針對他們做什么,古卑人自己就把自己融入到炎族中了?!眲⑦h風答道。
“原來如此,陛下果然深謀遠慮。臣遠遠不及?!碧朴榔鹦膼傉\服地說道。
“唉,曾有一位叫管仲的古人,他提出了一種對付鄰國的戰(zhàn)略,叫‘貴虛’之術(shù),跟我的辦法有點像,但他的招數(shù)要比我壞多了……
這么去想的話,我確實對不住阿福,但這也沒辦法,我這么做也是希望古卑人不再過那種顛沛流離、缺衣少食的生活。
游牧文明終究是要進化到農(nóng)耕文明的,為了兩個民族和子孫后代考慮,朕只能這么做。
這總比兩三代人后,朕的子孫和阿福的子孫再次鬧僵,然后帶著各自的族人打的你死我活要好的多吧?!眲⑦h風嘆道。
“陛下所慮甚是,這確實是最好也最長久的解決辦法。不過,陛下,您就不怕剛剛的誓言應(yīng)驗了嗎?”
唐永起說到后面,竟然壞笑著開起了玩笑。
“哈哈,朕可是大漢皇帝,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炎黃大陸武林盟主,怎么可能去當龜奴呢!
不過要是真去個美女如云的地方待幾天,也不見得是件壞事啊。
咳咳,倒是永起你,你可也沒安什么好心思,跟朕比起來,你才是真的壞?!眲⑦h風笑著說道。
“陛下此言何意?”唐永起問道。
“哼哼,你讓朕封黃恒卓為古卑郡國的丞相,但并不是以黃恒卓的身份高貴和功勞封的,而是以他是大長老的身份封的,這樣就會形成一個慣例,日后歷代的古卑族長當古卑郡王,而大長老則要當丞相,這就剝奪了族長任命自己信任的人為丞相的權(quán)力。
同時,你還別的名號都不封,非要給黃恒卓封一個雪原公爵,你明知道雪原城將會成為古卑郡國的國都,卻還是把黃恒卓封為雪原公爵,那在名義上,古卑郡國的郡王就是在自己丞相的封地里辦公。
你這是給日后的古卑郡國埋下了一顆不穩(wěn)定的種子,以后,一旦某代藍、黃兩家的家主不那么和睦,那么古卑郡王和古卑丞相就會互相制衡,讓古卑郡國根本無法做到內(nèi)部的團結(jié),從而讓他們對大漢更加沒有威脅,對吧?!眲⑦h風笑著說道。
“陛下圣明,古卑族千年來一直被我們大漢打壓在北部草原,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古卑內(nèi)部的部落聯(lián)盟制度非常松散,藍、黃兩家互相制衡,無法將力量攥到一起。
這次,一旦古卑郡國建立,古卑郡王就有了將古卑各部落更有效的整合掌控起來的可能,如果給他們團結(jié)起來的機會,難免會變得非常興盛強大,日后對大漢很可能會造成威脅。
臣也只能出此下策,讓古卑內(nèi)部的松散制衡機制能夠繼續(xù)存在并運行下去?!碧朴榔鸾忉尩?。
劉遠風嘆了口氣說道:“唉,咱們屁股底下的椅子變了,果然就都會想的不一樣了!”
……
大漢德祈元年四月初一,劉遠風散朝之后就悄悄換好衣服,溜出了宮,經(jīng)過三個月的忙碌,重建的大漢帝國已經(jīng)將各方面的局勢都基本穩(wěn)定了下來,各個機構(gòu)也都開始了良性的運轉(zhuǎn)。
在一再表達對內(nèi)閣的絕對信任和一次次向內(nèi)閣放權(quán)后,劉遠風已經(jīng)漸漸從忙碌的政務(wù)中解放了出來。他也就可以像很多年前一樣,把逃出皇宮當成家常便飯了。
雖然在登基大典和先帝出殯的時候,劉遠風都曾在圣都百姓面前露過臉,但如今換上便服的他走在大街上,仍舊沒有人能夠認出他來。
就像劉遠風自己說的那樣,人們看的、跪的都只是他穿的那身龍袍,而不是他這個人,換成別人穿上那身龍袍走上街,他們照樣會跪拜,楊政侗不就是個例子嗎。
看著圣都城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劉遠風一直被陰霾覆蓋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自從坐上龍椅,他越來越理解劉詢志為什么總喜歡搞一些低級惡趣味了,因為當皇帝實在是太壓抑了。
閑逛了整整一天之后,劉遠風看著漸漸西沉的日頭,邁步走進了南城的馮記一品軒,去赴那三個月之約。
他已經(jīng)想好了,這次一定要問清楚女孩的真實家世和姓名,然后幫她擺平一切問題,娶她回宮。
如今的劉遠風,已經(jīng)自信有能力掌控大漢境內(nèi)的一切了。當然,仍舊被程仲謙占據(jù)的東部三郡除外。
“客官,您可是有段日子沒來了,今天來點什么?”
如今的馮記一品軒也已經(jīng)恢復到往日的興隆,空著的桌子并不多,忙碌的小二哥居然還是一眼認出了已經(jīng)三個月沒來的劉遠風。
“哈哈,還是一葷一素一湯一壺酒,你看著上就行,今天人很多嘛,樓上我常坐的那個位置有人了吧?”劉遠風問道。
“來的早不如來得巧,您常坐的那桌是咱們酒樓視野最好的位置,原本今天一直都有客人坐在那兒。但正好之前那桌客人剛剛離開,我這還沒來得及收拾呢,您先休息一下,我這就上去把那桌子給您重新收拾好!”小二哥笑著說道。
“好的,我上去坐著等!”
劉遠風說著話便走上了樓,果然見到那個桌子上面杯盤狼藉,但已經(jīng)沒有客人了。他也并不嫌臟,直接走過去坐下。
小二哥麻利地收拾著桌子,劉遠風則看向了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日頭漸漸下沉,映照出滿天紅霞,給圣都城的千年老街披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薄紗。
就在劉遠風有些恍惚的時候,遠處的街頭出現(xiàn)了一個孤單的白色身影,他一眼便認出,那正是他正等待著的那個女孩。
劉遠風站起身,走到窗邊,面帶微笑看著女孩漸漸走近的身影。
夕陽下,女孩似乎也感覺到了那充滿暖意的目光,抬起頭看向劉遠風所在的窗戶。
炎黃文摘:神棍皇帝劉遠風登基后,冊封曾打過自己屁股的閔傲強為宰輔高官,并一直信任重用,從未報復過往恩怨,贏得了世人贊許,甚至賢名遠播,人們似乎漸漸淡忘了他曾經(jīng)的紈绔惡名。然而,劉遠風曾在一次僅有親近之人的私密場合如此說道:“讓閔傲強做這個御史臺的頭兒,即會幫朕管好百官,又會大大的得罪很多人,讓他又累又遭人罵,朕自己反而落個不計前嫌,識人用才的美名,這……才是最完美的報復……”——摘自后世禁書彭慧神著《戲說漢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