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就不用懷疑了,我看著也應該是他。難怪那天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滿臉疲憊,渾身塵土。我當時還以為他是與叛軍作戰(zhàn)勞累的,原來是剛剛被我們禁衛(wèi)軍打的大敗,狼狽逃回新八軍團還沒來得及收拾而已?!眲⑦h達怒哼一聲說道。
“鄭子陽怎敢如此大膽,于連山是怎么帶的兵!”劉瑾瑜也怒道。
“于連山?恐怕鄭子陽的所作所為正是聽了于連山的命令吧。”劉遠達冷冷地說道。
“什么,督帥殿下,您是說……可是……于連山可是上將都統(tǒng)制啊?!眲㈣じ静桓蚁嘈牛谷粫腥绱烁呒墑e的將領參與叛亂。
“都統(tǒng)制怎么了,崔海潮還是冰海郡的太守呢,我大漢可只有九個郡啊,這太守可是數(shù)量比都統(tǒng)制還少的封疆大吏啊。
現(xiàn)在看來,為什么東部三郡的叛亂會來的如此兇猛,為什么新八、新九軍團面對叛軍會一敗再敗,為什么叛軍對我們的每一步計劃都能提前預知!
為什么我們只要按照新八軍團的情報出兵,就會遇到叛軍的埋伏!為什么在嶺南嶺北皆有禁衛(wèi)軍而嶺內(nèi)有新八軍團駐扎的情況下,還會有數(shù)萬叛軍出現(xiàn)在落龍嶺內(nèi)大搖大擺地伏擊你們!為什么我們被叛軍包圍后卻得不到新八軍團一兵一卒的援兵!
這些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現(xiàn)在都迎刃而解了!”劉遠達說到最后,氣的一拳砸斷了帥案。
“督帥殿下,如果新八軍團都統(tǒng)制于連山才是叛軍的幕后首領,那么我們?nèi)缃竦男蝿菘峙戮透粯酚^了?!鄙蛐駯|提醒道。
沈旭東希望能夠讓帳中的人們冷靜下來,如果新八軍團就是叛軍,那么他們原本的突圍想法就完全不可能了。這之前,他們還期待著新八軍團能夠牽制一部分叛軍甚至出兵救援呢。
“糧食還夠用多久?”劉遠達冷靜了一下后,又問道。
“督帥殿下,我們的糧草輜重出發(fā)前都交給了新八軍團代管,士兵們只隨身攜帶了三天的口糧……這些新八軍團的混蛋……”劉瑾瑜憤怒地說道。
“這么說,如今我們的糧食只夠兩天了?!眲⑦h達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平靜地說道。
“是的,督帥殿下,因為在戰(zhàn)斗中,很多士兵遺失了部分糧食,所以就算現(xiàn)在把所有口糧收集起來統(tǒng)一分配的話,最多也只夠兩天?!鄙蛐駯|說道。
面對突圍無望的困境,如今因為沒有糧食,連固守待援這最后一條出路都沒了,沈旭東的語氣仍然十分冷靜,但他心中此刻已經(jīng)只剩下兩個字——絕境。
“我知道了,既然這一切都是叛軍算計好的,那他們自然也非常清楚我們沒有多少口糧。所以于連山應該會命令叛軍困死我們,尤其會嚴密地封鎖消息,我們再也別想有一人一騎沖出去報信了。
唉,恐怕這時候,他們還會不停地給父皇報送我軍大捷的假消息呢……
各位,叛軍明日主動攻山的可能不大,可以讓兄弟們好好休息休息,這幾天跟著我都累壞了。
另外,明日天亮后,把剩下的部隊平均分配,整編成五個旅,你們五個統(tǒng)領各帶一個旅,每個旅平均分配相同數(shù)量的輕、重傷員,突圍的時候,各自負責照顧自己旅的傷員。
我們無畏禁衛(wèi)軍建軍一千五百年,從未放棄過自己的袍澤,這次自然也不會,如若突不出去,那兄弟們就死在一起?!眲⑦h達平靜地下令道。
沈旭東這時候開口說道:“督帥殿下,我們幾個負責照顧傷員,您帶一旅精銳,還是有希望突圍出去的?!?p> “是啊,督帥殿下,您一定要突圍出去啊,給弟兄們報仇?!逼溆鄮讉€統(tǒng)領也紛紛說道。
劉遠達揮手止住了軍官們的話,開口說道:“不要說這個了,你們覺得,如果我真的把包袱都甩給你們,自己帶著精銳突圍逃命,那我還能算是無畏禁衛(wèi)軍團的都統(tǒng)制嗎?還能算是無畏禁衛(wèi)軍的軍人嗎?難道你們忘了嗎,禁衛(wèi)袍澤,生死不棄!”
“是!禁衛(wèi)袍澤,生死不棄!”沈旭東和目前僅存的五個統(tǒng)領齊聲說道。
“禁衛(wèi)袍澤,生死不棄”是無畏禁衛(wèi)軍流傳千年的口號,已經(jīng)成為了融在他們血液中的精神。
不過,雖然這些人自進入無畏禁衛(wèi)軍服役那天起,就無數(shù)次喊過這句口號,但只有今日,他們才真正感受到這句口號的分量。
“好,謝謝各位,你們也都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下吧?!眲⑦h達說道。
“是,屬下告退!”
沈旭東帶著幾名統(tǒng)領施禮后離開了。
“胡凱,你留一下?!?p> 胡凱原本也準備退到帳外值守,讓劉遠達好好休息一下,卻被劉遠達叫住了。
“督帥殿下,您有什么吩咐?”胡凱立即轉回身,施禮問道。
“走,咱們?nèi)グ宴妼④姲苍崃税?。原本想帶著他回到圣都,去交給他的家人,現(xiàn)在看來,恐怕回不去了……咱們不能讓他暴尸荒野,就把他安葬在這座山上吧?!眲⑦h達起身說道。
“是,督帥殿下?!?p> 胡凱跟著劉遠達走了出去,這鐘強的尸身一直是由胡凱那一哨人帶著的。
劉遠達沒有叫別人參加,就只有他帶著胡凱那一哨剩下的二十多人,找了一處景色不錯的地方將鐘強埋葬了。
因為怕叛軍破壞,他們在埋葬之處沒有樹立任何標志。
劉遠達與胡凱一前一后站在鐘強的墳前,許久之后,劉遠達問道:“你的傷勢怎么樣了?”
“謝督帥殿下掛念,我的傷不算重,都不是要害,已經(jīng)讓軍醫(yī)上藥包扎了。督帥殿下放心,我還能繼續(xù)作戰(zhàn)。”胡凱立即說道。
“好,三弟確實給我派來個可造之材啊?!眲⑦h達轉過身,看著胡凱,帶著贊賞的表情說道。
“謝督帥夸獎?!焙鷦P回道。
“我知道,你的另外幾個小兄弟在新十九軍團服役的,已經(jīng)都身居高位了。你在我這兒還只是個哨長,而且如今已經(jīng)陷入死地,恐怕就要跟我們一起戰(zhàn)死了,后悔來禁衛(wèi)軍嗎?”劉遠達又問道。
“屬下從未后悔,能夠跟隨督帥殿下和鐘將軍征戰(zhàn)沙場,與禁衛(wèi)軍的兄弟們一起戰(zhàn)死,是胡凱的光榮,請督帥殿下放心,待決戰(zhàn)之日,我絕不會給您和教主丟人的?!焙鷦P動情地說道。
“嗯,不愧是我禁衛(wèi)軍的人,我和三弟都沒看錯你!不過,你還不能死,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眲⑦h達突然說道。
“更重要的任務?督帥殿下,屬下不明白您的意思?”胡凱聞言一愣,隨即問道。
“明天我會讓將士們休整一天,后天拂曉,我將帶著剩下的這些兄弟發(fā)動最后的進攻,戰(zhàn)死疆場!
但是,你不要參加這次戰(zhàn)斗。到時候,你帶著你的人化妝成叛軍,趁著我們與敵人決戰(zhàn)之時的混亂,離開落龍嶺,回到圣都去,你要把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告訴我父皇和三弟?!眲⑦h達看著胡凱說道。
“督帥殿下,我不走,您派別人去送信吧,我現(xiàn)在是您的親衛(wèi),怎么能在這樣的時候離開您呢,送信的事情誰都能干?!焙鷦P聞言急道。
“唉,我知道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更知道你們不怕死,但你剛才說的不對啊,若是我估計的不錯,這送信的任務換了別人還真的干不成?!眲⑦h達轉回身,仰頭看著天上稀疏的星星,嘆了口氣說道。
“督帥殿下,為什么只有我能干成?”胡凱疑惑地問道。
“這次出征,你一直跟隨在我身邊,發(fā)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所以你也會明白,這次的叛亂絕不是看上去那么簡單。我們遭遇的這一切,很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序幕而已?!眲⑦h達第一次用如此無力的語氣說道。
“序幕?您是說還會有更大的叛亂?可是這已經(jīng)是一個郡守和一個軍團都統(tǒng)制參與的大規(guī)模叛亂了啊。”
胡凱現(xiàn)在還無法想象,比這更大規(guī)模的叛亂會是什么樣子。
“一個郡守和一個都統(tǒng)制嗎?哈哈,現(xiàn)在恐怕整個東部三郡的官員、地方守備部隊和新八、新九兩個軍團,都已經(jīng)不再是大漢的臣子了?!眲⑦h達怒急而笑。
“什么,這怎么可能……督帥殿下,要是您說的是真的,那留守寒山城的第一旅和支援新九軍團的第三軍的兄弟們……”
胡凱也終于感到了脊背發(fā)涼。
“哼,我親率的大軍尚且被如此算計,這些混蛋又怎么會放過林大志和劉定博他們呢。你出去之后,要小心打探他們的消息,千萬不要向任何人暴露身份,之后一并稟報父皇?!眲⑦h達語氣悲涼地囑咐道。
“屬下知道了……可是,督帥殿下,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這件事必須要交給我。”胡凱繼續(xù)追問道。
“你還記得崔海潮在被我殺死之前說過的話嗎?”
劉遠達在今晚一改以往直來直去的風格,變成了像劉遠風那樣,喜歡通過諄諄善誘來引導屬下自己想明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