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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權(quán)難卻

第90章 懺悔

重生之盛權(quán)難卻 桃李十年 2022 2021-07-25 14:14:45

  “父皇把我叫到這里來有何事?”宋言康的聲音清澈如水,他受過這么多年的冷落,可語氣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懟。

  皇帝當然也聽出來了,連他面對先帝的偏心時都不免腹誹一番,更何況這一冷就是多年,宋澤宇的心中不由得有了幾分動容。原來,自己的兒子一如往常的清風(fēng)霽月、與世無爭。唯一不同的,是宋言康身上的那股爭鋒的銳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閱盡千帆的祥和。

  “過來?!彼螡捎钕蛩姓惺?。

  宋言康聽話地往前走了幾步,每一步都踩在宋澤宇重新燃起的良心上。宋言康伸著手往前摸索著,而皇帝并沒有給他攙扶,他想看看這么多年宋言康到底是怎樣憑著自己生活過來的。

  愈是這種時候,愈能發(fā)現(xiàn)人的品質(zhì)的寶貴之處。大皇子太喜歡玩弄權(quán)術(shù)和人心,他上任后,不光是在朝廷中,連百姓間都會變得人心惶惶。三皇子做事太過于狡詐與殘忍,都是一些下三濫的把戲,登不了大臺面。宋澤宇左思右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把目光放在了宋言康的身上。他仔仔細細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淡泊如水的兒子,宋言康已經(jīng)長大很多,眉骨也都長開了。

  宋言康聽著皇帝走過來靠近自己的腳步聲,心中樹起一根警惕的弦。他定定地站在那里,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點綴在他看來都是毫無意義。他只能感受,用指尖感受,抑或用心去感受。

  他已習(xí)慣了在黑暗中的如履覆冰和膽戰(zhàn)心驚,光是行走已經(jīng)讓他身心俱疲,每一個步子都是對土地的試探。他不怕人們在言語上欺騙他,也不怕人們不告訴他事實的真相,他怕前方的道路松軟凹陷,他怕自己的宮殿華而不實。

  感受到皇帝小心地伸過手,略過自己的耳邊,在腦后把系著白紗的蝴蝶結(jié)給扯開了。

  “父皇……”宋言康不安地叫了一聲。

  這么多年,他早已把白紗當作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才會摘下。那柔軟絲滑的觸感,仿佛已經(jīng)替代了眼部真正肉肉的觸感。

  “無礙,讓孤看看?!彼螡捎畎寻准喤踉谧约菏掷?,另一只手撫上了他兩個空洞的眼窩,那燒傷的痕跡依舊沒有消失,它永遠地烙在宋言康的臉上,提醒著所有人這皇宮中的腥風(fēng)血雨。

  宋澤宇的心尖仿佛被攥緊了,讓他有些喘不過氣,周圍的空氣不知為什么也變得非常憋悶潮濕,如同被快要凝固的流動著的樹脂,這些螻蟻般的人類就是里面的化石。

  快要窒息死了。

  宋澤宇忍不住大咳起來:“來,你自己把它系上?!?p>  他說得很快,像是溺水的人想要上岸那般焦急,事實上,宋澤宇多看一眼,他以后就會多受一分良心的折磨,提醒著他以往對后宮無作為的混賬事。

  “是我對不住你?!彼螡捎羁人粤撕靡魂囎樱路鹨炎约旱男母纹⒎味紘I出來一樣。下一秒可能就會缺氧暈過去。嗓子在長時間的驚心動魄的咳嗽中變得嘶啞,也因此這句話說得快速而模糊。他一直逃避著這句話,即使現(xiàn)在說出來,也不敢光明正大,畢竟于他們母子,宋澤宇自是非常虧錢的。

  “父皇,這沒關(guān)系的。您的決定自是為了國家著想,國君乃一國之表率,斷不能讓一個殘疾坐上這個位置的?!彼窝钥档穆曇舫领o而有力。

  宋澤宇心下大為顫動,不管是誰,經(jīng)歷了這些事情都會心有不甘,可沒想宋言康竟是這樣一種獻祭犧牲的精神,這甚至讓宋澤宇都自愧不如。

  他抬起手,想要抱住宋言康,可卻最終還是放下了自己的手。宋澤宇的話語充滿了滄桑;“你說吧,你有什么想要的?”

  “父皇,兒臣沒有什么想要的。事已至此,兒臣只希望家庭安康?!?p>  宋澤宇遲遲不肯發(fā)問關(guān)于血書的事情,其實那書信上寫得證據(jù)已經(jīng)足夠清晰了,只要派人去調(diào)查就可以。宋言康這樣不爭不搶的態(tài)度,倒讓宋澤宇為難了起來,好像問這個問題就等于背叛了兩人之間的信任一般。

  其實,宋言康這個事已經(jīng)成了他心頭的一根刺,日積月累地一點點壓垮自己的身體,他不去關(guān)注這對母子,甚至把他們?nèi)釉诨蕦m自生自滅都是源于這一點——他不敢真正地去面對。他自知理虧,是以無法做到坦然無愧。

  這次把他叫來……

  “宋言康!宋言康!”門口響起了母親驚慌失措的叫聲,她跌跌撞撞沖過守衛(wèi)闖進門來,直徑跑到宋言康的身邊,氣都沒有喘勻,“康兒,你沒事吧?”

  宋言康不明所以:“母親,我挺好的。”

  “皇上,康兒他的身體情況您也知道,不宜久站,所以我就先帶他走了。”舒妃強撐起笑臉對宋澤宇說道。

  宋澤宇嘆了口氣,這是天意,于是點點頭同意他們走了。

  躲在屏風(fēng)后的章十弦也松了一口氣,隨后走出來,猶豫著問道:“皇上,兩旁的刀斧手是不是可以退下了?”

  宋澤宇疲勞地閉上了眼睛。

  章十弦對那些武士悄悄地使眼色,這些人了然地離開了。

  “皇上,這并不是個好主意?!闭率页聊税肷?,默默開口。

  “用不著你來教訓(xùn)我?!彼螡捎钭邶堃紊希谫即蟮膶m殿顯得格外的孤獨。

  章十弦嚇得行了一禮,不久后便告退,留下宋澤宇在那里恍然。

  等到那母子兩人走出宮殿,宋澤宇才回過神來,他不敢接受剛剛自己要殺掉四皇子宋言康的事實。他太過于純潔了,以至于他站在那里,宋澤宇就感到自愧不如,甚至覺得自己渾身骯臟,懷著滿腹的私利。而宋言康不同,他所熱愛的,是這個國家,是國家里的人民,而不是自己。

  宋澤宇,竟然對自己的兒子,產(chǎn)生了憤恨。

  這點,他才真正意識到并且明白自己的內(nèi)心。要不是舒妃的及時闖進打斷了他這個念頭,恐怕今后他更要難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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