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白云山靖藩大營,王府儀賓王??替朱亨嘉送走了又一批勞軍的鄉(xiāng)紳耆老。
一開始朱亨嘉很高興,以為自己天命所歸,百姓們簞食壺獎以迎,結果一問卻都是來為瞿式耜求情,請求釋放瞿式耜的。
“今天已經是第七批了吧?”
“稟監(jiān)國,第九批了。”
“哎!瞿起田得人望若此,惜乎不能為孤所用也!”
瞿式耜為官清廉,剛正不阿,在廣西德高望重,官聲極好,上至縉紳、下至漢蠻黎庶,得過瞿式耜好處的人不計其數(shù)。
剛抓到瞿式耜時,朱亨嘉親自勸降,結果被瞿式耜痛罵了一頓,說什么汝這卑鄙小王,也敢覬覦帝位,真乃狼子野心、夜郎自大、蚍蜉撼樹、不自量力云云。
氣得朱亨嘉讓親衛(wèi)把他拖出大營打了一頓。
結果,一下子謠言四起。
梧州到處都在傳,瞿巡撫得罪了靖江王,要被靖江王砍頭了。
百姓們紛紛拎著豬肉、拿著美酒,以犒軍的名義來為瞿式耜求情。
逼得朱亨嘉不斷解釋:“孤沒有殺瞿式耜的意思,真的沒有”。
殺又不能殺,放又不能放。朱亨嘉真的希望瞿式耜自己絕食死了才好,不是說忠臣不畏死嘛。
可偏偏瞿式耜一點絕食的意思也沒有,給肉吃肉,給酒喝酒,還經常報怨伙食不夠好,要求晚飯再加只雞。
朱亨嘉沒辦法,只好令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陶成將瞿式耜押往桂林劉仙居療養(yǎng)。
去桂林的路上,陶成反復勸說瞿式耜投降。
“瞿撫臺,您看我本來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官,自從跟了咱王上已經是從四品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了。您要是降了,官肯定小不了”。
“呸,匹夫焉知忠義!”
“瞿撫臺,梧州知府、同知、通判全降了”。
“呸,匹夫焉知忠義!”
“瞿撫臺??”
“呸??”
“好吧,瞿撫臺,我承認我是匹夫??”。
中軍帳內,朱亨嘉平靜地看著被俘的廣西巡按鄭封。
“鄭巡按,汝可愿意歸順本監(jiān)囯”。
雖然只是個七品小官,鄭封卻夷然不懼,直視朱亨嘉款款而談。
“王上打算如何對待瞿公?”
“此人,孤必殺之”。
“王上何不招降瞿公,以收廣西民心?”
“瞿起田赤膽忠心,豈是能招降得了的?他在廣西德高望重、一呼百應,又不肯為孤所用。名望越高,對孤的威脅越大。韃虜虎視耽耽,即將南下。孤繼承太袓遺志,誓要報先帝之仇,復兩京之義,蕩盡胡虜,還我衣冠。孤必須在短時間內控制經營好兩廣云貴,取安南囯為糧倉,養(yǎng)精蓄銳,以待虜師。沒有時間勸這些道德君子慢慢歸順了”。
鄭封倒吸一口涼氣,這位王上雄心真大,現(xiàn)在連廣西都沒平定,就想著攻取兩廣云貴,甚至連安南國都想插一腳。大明甲申以來,疆域越來越小,各位皇帝都只想著茍延殘喘,再無擴土之雄心。唯這位王上有英雄氣象。
“王上既然要殺瞿起田,為什么又將他押往桂林?”
“孤是要殺他,但不是現(xiàn)在殺,而是要等到孤在廣西立住腳以后再殺?,F(xiàn)在孤四周皆敵,不能激起民變。等形勢穩(wěn)定了,孤再通過殺瞿起田告訴世人,孤不僅有菩薩心腸,更有霹靂手段”。
“有雄心、有謀略、能隱忍、還夠狠。鷹視狼顧,真梟雄也。滿人亡我漢家衣冠,這不是亡國,是亡天下。非雄主不能復中華。起田兄,我若降了靖江王,必遭汝和世人唾罵。但我的苦心,汝能懂嗎?”
為天下蒼生,又何懼士林罵名?鄭封跪伏降靖藩。
鄭封降朱亨嘉后,朱亨嘉大喜。他經常對左右說,我不欣喜得到梧州,欣喜得到鄭封。跟鄭封吃在一起、睡在一起。還曾經說過,我得到鄭封就象漢高祖得到了張子房。于是靖藩上下以鄭子房稱鄭封。
《明·光武帝本紀》:鄭封降帝,帝大喜,謂左右,孤不喜得梧,喜得鄭封,吃同案,寢同席。還嘗云:“孤得鄭封猶漢高祖得張子房焉”。左右遂以鄭子房謂封。
泱泱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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