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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神賦

第232章、萬劫不復(fù)

夢神賦 滬弄 3148 2021-07-03 07:40:00

  身體恢復(fù)自由的懿澤,立刻飛奔出墻洞,蹲下抱起倒在地上的胡云川,大喊一聲:“胡公子!”

  胡云川生平第一次被懿澤抱著,心中有些微微的喜悅,他露出了慘淡的笑容,凝視著懿澤的臉,輕聲地說:“你好美……”

  “胡公子……”懿澤難受極了,不知還能說些什么,她看著胡云川,他臉色煞白,有氣無力地喘息著。

  胡云川吃力地睜著眼睛,盯著懿澤,他多想再多看懿澤一會兒,可是他知道,沒有機會了。

  他的嘴角帶著一絲微笑,艱難地顫動著嘴唇:“懿澤……忘了我……忘記和我相關(guān)的每一件事……善待自己……余生,你……你一定要善待自己……別人可以辜負你……但你不能辜負自己……”

  簡單地交待了幾句遺言之后,胡云川撒手人寰,閉上了他強撐許久不肯閉上的眼睛。

  懿澤不明白,她要死了半天都沒死,胡云川怎么就忽然死了?

  她看到了胡云川的臉,瘦,相比她失明之前看到的他,瘦了一大圈。那是他背負懿澤,體力耗盡的明證。在她看不到的時候,他無數(shù)次騙她,空著肚子給她留食物。

  她看到了胡云川的手,指甲磨塌、指尖皸裂、手心手背都是傷,他為了幫助懿澤上山,手上早已起滿了繭子,為了鑿開墻洞、下山取水,他生生摧毀了自己的雙手。

  她看到了胡云川的腳,這一路的艱難崎嶇,他的鞋早磨破不知丟在何處,腳底全是血,磨了再磨,腳底的骨頭幾乎都要磨出來了??墒沁@些天,她從沒聽見過他說哪里疼過。

  她看到胡云川的渾身泥土,他為了救她,這一趟走得有多急,不知摔了多少次,他以身撞出墻洞,身上究竟又有多少傷?

  他要她忘記他,那怎么可能?

  她再也會忘記,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豁出了自己的性命保護她,再也不會有一個人比他對她更好。

  她看到胡云川的背上插滿了箭,已然明白,是這些箭終結(jié)了他的命。

  他是一個凡人,所以死得太容易。

  懿澤抬頭,看到了山下的永琪,還有他身旁的陳瑛麟,以及他們身后的那群侍衛(wèi)。每個人的背上都背了弓箭,包括永琪。

  不必說,胡云川背上的箭,就是從那里來的。

  永琪也看著懿澤,他無話可說,無法言說。

  懿澤漠視著永琪,這就是她想當然以為的善良夫君。

  永琪漸漸意識到,胡云川這樣死去,他和懿澤之間的夫妻情分才真正消磨殆盡,他們之間從此會陷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懿澤沒有理會永琪,她將胡云川整個從地上抱了起來,負于背上,然后搖身一變,化作一只五彩的大鳳凰,馱著胡云川飛起。

  破碎的墻洞恢復(fù)如初,維持著女君殿的原貌。

  永琪仰望著懿澤所化的鳳凰,她馱著胡云川,越飛越高,越過了格姆山的山頂。

  “為什么?為什么要向他射箭?”永琪哭喪著臉,搖搖擺擺地轉(zhuǎn)過身,失魂落魄地看著瑛麟。

  瑛麟?yún)s底氣十足地反問道:“他褻瀆王爺?shù)呐?,難道不該死嗎?”

  永琪不知該怎么對答,他默默地離開了格姆山,舉目四望,茫然若失,他這是做什么呢?

  在每一次看到胡云川接近懿澤的時候,他確有一種沖動,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他沒有這么做,但瑛麟替他做了,與他親手所做究竟又有多大差別?

  他深深自責著,這種滋味好無助。

  瑛麟不動聲色地跟在永琪后面,她很明白,對于永琪這樣一個從來不會傷及無辜的人來說,此刻內(nèi)心一定是無比掙扎的。

  他們茫無目的地往前走,渾然不知到何處。

  走著走著,永琪不自覺地抬了頭,看到前方有一座廟宇,上面寫著“女神廟”。

  “女神廟是供奉得哪位神仙?”永琪不知道自己是在問誰。

  幾個從女神廟走出來的村民相互言笑著說:“又來了一個外地的,連格姆女神都不知道!”

  永琪看著他們談笑著離開了,低聲重復(fù)了一遍:“格姆女神?”

  有關(guān)于格姆山的一切,都強烈地吸引著永琪,他走進女神廟,看到了廟中供奉的女神像。

  村民們精心雕琢的女神像,形貌秀麗,永琪盯著看了很久,女神的容顏是那么親切、那么熟悉,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言自語道:“懿澤?”

  永琪恍然大悟,猛地回過頭來,沖瑛麟喊道:“我被道士騙了!他騙了所有人!懿澤是神,不是妖!”

  瑛麟驚異地看著永琪。

  永琪飛一般地跑出女神廟,又一口氣跑回格姆山下,仰望高山,大喊:“懿澤!懿澤!我錯了!求你見我一面好不好?見我一面好不好?”

  瑛麟跟到格姆山附近,在永琪身后幾步處停住了,她眼前看到的永琪,是那么失態(tài)。

  “懿澤!懿澤!我不是成心的!我好怕失去你!我真的好怕失去你!”永琪痛哭流涕,跪倒在山腳下。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雨水敲打在永琪的臉上,他又仰天大喊:“懿澤!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你下來懲罰我!你來懲罰我!不要離開我!求你不要離開我!”

  永琪扒著山石樹木,開始往上爬,雨水讓山路變得很泥濘,他剛攀爬了幾步,便腳底打滑,一溜滾了下來。

  瑛麟跑到永琪身邊,攙扶著永琪,勸阻道:“不要爬了!你用兩條腿怎么可能追得上長了翅膀的她呢?”

  永琪甩開瑛麟,又往上爬,雨水透過衣服滲到了腿上,舊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漸漸感到,腿腳變得不靈便,一瘸一拐地往上攀爬著,滑一跤滾下,起來再爬,反復(fù)如此,滾了一身的泥,還是歇斯底里地喊著:“懿澤……懿澤……”

  懿澤在山頂蹲坐,用雨水擦拭著胡云川的臉。

  穆謖忽然出現(xiàn)在懿澤身旁,對懿澤說:“你丈夫在山下叫你很久了,你確定不去見他一面嗎?”

  懿澤冷冷地問:“管你什么事?”

  穆謖輕笑著搖了搖頭,道:“當年,你嫁給他的時候,不是很自信他永遠不會讓你傷心嗎?任憑我說什么,你都不肯離開他回來,現(xiàn)在,你卻自己回來了,竟是連見他一面都不愿意!”

  懿澤不做聲,細細地幫胡云川清理身上的泥土。

  永琪從山坡上滾下了無數(shù)次,瑛麟實在看不下去,死死抓住永琪胳膊,大聲喊道:“你受傷了!我們回去好不好?你這樣,總兵大人和公主都會擔心的!”

  “回去?”永琪好像想到了什么,憤恨地扔了從身上刮下來的泥土:“我是該回去找那個混賬道士算賬了!”

  永琪離開了格姆山,瑛麟忙召集所有人,急急忙忙地往回走。

  穆謖又對懿澤說:“他走了。”

  懿澤還是沒有理會,靜靜梳理著胡云川的頭發(fā)。

  這些天,都是他們兩個朝夕相處,懿澤幾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胡云川的聒噪,他總有一大堆問題,總愛講過去的事,連一匹馬都念念不忘。

  現(xiàn)在,他變得這么安靜,永遠地安靜了,懿澤好不適應(yīng),好像缺了什么一樣。

  緣分不知起于何處,她本無心,卻讓他成了這個世上她最愧對的人。

  天晴了,懿澤為胡云川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他的舊衣服有許多破洞,他身上的傷口真的好多,渾身上下大傷小傷,最深的還是背上的箭傷。

  懿澤永遠不會忘記胡云川曾經(jīng)對她有多好,更不會忘了他是怎么死的。

  收拾完備,懿澤吩咐穆謖道:“你去山背面,找一處風水好的地方,挖一個坑,不要離女神洞太遠?!?p>  穆謖一愣,問:“什么意思?你要把這個凡人葬在格姆山?”

  “不然葬在哪?”

  “格姆山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只有母神的后人才能葬身格姆山,世代女君的夫婿,也沒有一個留在格姆山的!何況他只是一個凡人?”

  “你看不起凡人嗎?”懿澤站了起來,瞪著穆謖,問:“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不是這個凡人,我已經(jīng)死了!”

  穆謖反駁道:“就算他對你有恩,在山下為他選一塊風水寶地也就罷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葬在山上,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懿澤笑了起來,笑得十分諷刺,質(zhì)問道:“我被雷神戲弄的時候,你在哪?。课以谂畈铧c石化的時候,你又在哪???現(xiàn)在我安然無事了,你突然冒出來了,說你不同意?”

  穆謖解釋道:“你明知道,我的法力并不高,只有你現(xiàn)出鳳凰真身的時候,我才能感應(yīng)到你在哪?!?p>  “好,就算是這樣!那么勒得海到底是我的地盤還是你的地盤,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如果你繼任女君,當然是你說了算?!?p>  懿澤冷冷地問:“你要挾我?”

  穆謖答道:“這不是要挾,是規(guī)矩。如果你繼任女君,你的話就是規(guī)矩,他可以葬在這里,你還可以召喚勒得海所有神族來參加他的葬禮,給他一份獨特的殊榮。如果你不是女君,就只能遵守舊制。”

  懿澤冷笑一聲,道:“那我倒要問問你,丹陽還沒死呢!如果我現(xiàn)在繼任女君,那丹陽算什么?”

  穆謖不能答。

  懿澤吼道:“你不挖坑就算了,我自己挖!”

  說罷,懿澤背負胡云川,又化作一只五彩的鳳凰,飛到女神洞后的山陰處,親手刨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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