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孤兒,有記憶起就和幾個差不多同齡的孩子在一起,其中一個歲數(shù)最大的是大哥。小的時候她待在破屋子等著同伴把食物帶回來,好一點的飯是吃剩的饅頭、面包、剛過期的火腿腸,差的就是已經(jīng)開始腐爛、有味道的剩飯湯。
有一次她嘴饞,吃了有味道的肉,拉了整整兩天稀便。自打那以后她寧愿餓著也不敢再吃爛肉了。有味道的米飯饅頭通常沒什么問題,就是肉不能吃。
長大些同伴就帶她一起出去偷、撿、討,一切能得到事物和錢的事都做。但最怕的是被收容所和壞人騙走。被收容所帶走雖然不愁吃喝,但不知道自己會被誰收養(yǎng),自此和同伴失連。被壞人帶走就基本等同于死了,不死也是殘疾。
有時在很餓的時候她想去收容所,把命運交給上天,或許能去一個好人家,即使去了不好的人家她還可以逃跑啊。不過想來想去,還是不想離開同伴,他們雖然又臟又臭,但是他們可愛啊,會心疼她、照顧她,會和她一起玩。除了餓的時候很難受外,其余都是快樂的。
就這樣,十年過去了,同伴都長成了大小伙子和大姑娘。雖然大家都很瘦,但好在總在外面跑跑跳跳,風(fēng)吹日曬的,都還算壯士。她是其中最消瘦的一個,但顏面清秀、皮膚白皙。
長大后的好處就是有工廠能讓他們?nèi)ゴ蚬ち?。她去過工廠、商店,但她還是喜歡去飯店打工,能吃上熱乎乎的剩飯,老板心情好時她還能給同伴帶些回來。
有些同伴不愿意去飯店,他們喜歡穿上工廠的工作服,做重復(fù)簡單的工作。對于她帶回來的剩飯有的同伴也開始覺得反感,覺得該靠自己賺錢買食物,不用再吃剩飯了。但她不覺得,好好的飯不吃多浪費,還要去花錢買?不過她知道他們長大了要顏面了,但她還是會把好吃的偷偷放在他們床邊,半夜假裝不知道他們悄悄吃。
同伴們都節(jié)儉,不管誰賺的錢都要統(tǒng)一上交給大哥,這是從小的規(guī)矩。再加上她經(jīng)常帶回來剩飯,小伙伴們攢了一些錢,商議后租了一件正式的房子,不用再東躲西藏,不用被風(fēng)吹雨淋。
有了固定的住所,他們有些開始談戀愛了,經(jīng)常半夜回來很晚,會請對象吃飯。雖然花的是大家的錢,可大家從不計較,他們希望其中一個能成家,哪怕再搬去廢墟住。
談戀愛的事情就是多,一個演唱會要在這個城市開,一個同伴的女朋友很想去。同伴知道自己沒有錢買票,也不想花大家的錢做這么奢侈的事,但是還是讓大哥給知道了。大哥決定成全他,希望他對象看完演唱會能更喜歡他從而同意嫁給他。
買票是不可能的,全部積蓄只能買一張票,而他也進(jìn)去就得另想辦法。還是大哥辦法多,從小遇到任何問題,生病、被欺負(fù)都是大哥管著。
大哥從工廠偷偷拿了幾身工作服,還拿了一個伸縮梯子和一個工具箱,和工長說是回家修房子。
計劃是假裝維修工人混進(jìn)演唱會場地。大哥本不想帶女生,但她也想去看看演唱會,她也是女孩子,大哥勉強同意了,只讓她自己一個女生去,還扔她把頭發(fā)都盤起來,臉涂黑。
夜幕降臨,大哥帶頭,她和同伴拿個工具輕輕松松混進(jìn)了演唱會。那個同伴趕忙脫下工作服就去找女朋友了。大哥和她在場地一角假裝維修。
演唱會開始時,燈光閃爍、音樂飄揚,人聲鼎沸。她完完全全被吸引了,看著臺上唱跳的歌手,想象穿著漂亮的衣服、化妝精致的妝,享受著被簇?fù)淼母杏X。
任務(wù)完成,大哥要帶著她離開音樂會。她依依不舍的望著臺上,一步走一步停。大哥一個人扛不動梯子,她沒辦法,只得跟著大哥離開了演唱會。
走出門口時,還能清晰的聽見美妙歌曲的聲音。把工具帶回家后,她的整個魂還都在演唱會拿。沒跟其他人打招呼,她就自己出去了。
游神般到了演唱會大門口,她本打算在門口聽聽,可聽見一個西裝革履帶著孩子的男人在電話里抱怨保姆還沒到,演唱會都開始了。
她看了看孩子,七八歲的男孩,樣子挺乖巧的,一個大膽的想法冒入腦中。
“是您在等我嗎?”她對男人說。
男人上下瞟了她一眼說到:“找了個這么年輕的,能干了嗎?”
“放心吧,先生,我已經(jīng)做保姆三年了?!比缓缶烷_始編自己過去如何如何把小孩看的很好。
男人沒有耐心聽她絮叨,“行了、行了,快進(jìn)吧?!?p> 于是她拉起小孩的手陪男人一起進(jìn)了她心心念念的演唱會。她忍住激動、緊張的心情,小心翼翼的低頭看著孩子,跟著男人上了二樓。
進(jìn)入包間后,幾個半臂紋身、身材高達(dá)、滿臉橫肉的男人站起身來。男人指了一個座位,讓孩子坐著。她乖乖的坐著旁邊的凳子上,拉著小男孩的手微笑著說話,問孩子想喝點什么。
幸好孩子喜歡她這個笑起來眼睛如彎月亮的姐姐,開始和她介紹演唱會的歌手和歌曲的含義。
她想聽老師講課一樣聽孩子說話,小小年紀(jì)說出的話簡直像詩、像散文。雖然她沒讀過書,但她聽過別人讀詩和散文。她覺得是和歌曲一樣美的東西。
小男孩看她聽的如此認(rèn)真,更加喜歡她了,還給她喝飲料、吃雞腿、蛋糕。她和小孩子像兩個小朋友聊的不亦樂乎。
男人看著兒子和保姆相處的如此融洽,非常高興,和身邊的幾個壯漢聊天。偶爾轉(zhuǎn)過臉看看她,也許是在看兒子,也許是奇怪她怎么有猶如孩子般的專注。
持續(xù)了兩個多小時的演唱會結(jié)束后,男人很滿意她,離開時還給了她一些小費,說需要保姆時還聯(lián)系她。
她開開心心拿著錢走出大門,回家的路上還沉溺在美妙的演唱會和自己的好運氣時,感覺身后有人追來。她以為遇到了搶劫的,撒丫子跑,躲到了一個漆黑黑的一個破房子里。
幾個人的腳步身仍在房子周圍,她覺得奇怪,搶劫的追不上人就不會再追了,這幾個人像是沖著她來的。
躲在角落里不敢出聲,屋外的幾個人也追累了,開始抽煙、說話。聽他們聊天,她才知道自己闖里了大禍。
男人是個黑社會頭頭,出門時遇到了真正的保姆,知道自己受騙了。大哥覺得很沒面子,被一個小丫頭給騙子,于是才要把她找出來。
那保姆也真是個大瓜蛋子,就在門口等,害的她被發(fā)現(xiàn)。剛才還以為自己是好運氣,沒想到是這么差的運氣。會不會是想要回小費?她想著,可看著手里的一百塊錢,心想應(yīng)該也不至于,應(yīng)該還是面子問題。
又是面子問題,怎么都這么在乎面子??!同伴因為面子不吃剩飯,黑社會頭頭因為面子要抓她。她可真倒霉。
屋外的人抽完了煙,拿著手電筒進(jìn)屋找她。果然她被找到了,三個壯漢把她關(guān)進(jìn)一個小屋子里,頭頭發(fā)話,讓一人坎她一刀。她已經(jīng)被嚇癱了,三刀下去,她的小命也就沒了。
三個壯漢看著瘦弱的她,一個清秀的女孩子,又互相看看,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但也不敢違抗命令。于是兩個人用小刀子在她腳上和腿上輕輕的劃了一下。
就這輕輕的兩刀她已經(jīng)疼的嗷嗷直叫,恐懼已經(jīng)讓她要暈厥了。就剩下一刀了,她想著快點來吧,她好快點解脫。刀放在她的腿上,又收回去,反復(fù)幾次,她被徹底嚇暈了。
等她醒來時,她躺在一張手術(shù)床上。難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死在醫(yī)院里?現(xiàn)在是自己的靈魂?
她看著身邊是那個最后坎她的壯漢,再看看自己的腿,還是兩道傷,已經(jīng)不流血了。她輕輕撫摸自己的傷口,自言自語到:“大哥說的對,人死了果然是不流血了。不過,死了還是有些疼,這可不像大哥說的死了就沒有感覺了?!?p> 壯漢笑了,她看著壯漢,生氣的說:“都死了還笑的出來,真不是人!”
壯漢推了她一把:“你活的好好的!”
這一推,她清醒了,真的沒死。
“你以后就是我們的人了?!眽褲h指著她的胳膊對她說。
她看著自己的肩膀,一個稀奇古怪的紋身在自己的上臂。
“啊!”她驚叫起來!
“別叫了!是我求老大才同意你入會的,要不你以后也活不好。再說,很多人想入會老大都不同意呢,你運氣算好的?!眽褲h還邀功似的說,好像要讓她感謝自己替她求情。
“我才不要入會!我不要入會!我不要紋身!”她嚷著,掙扎著要跑。
壯漢按住她的肩膀,紋身處的疼痛感襲來,她叫著:“疼!”
壯漢放開手,又把手輕輕的放在她腰上,低著頭不好意思的說:“你別跑了,別怕,以后我保護(hù)你?!?p> 如此溫柔、羞澀的聲音從一個壯漢嘴里說出來,她的心好像被電擊了一下。
再去壯漢,不那么恐怖、不那么野蠻,多了些安全感和可愛。反正她已經(jīng)紋了身,反正已經(jīng)入了會,而且現(xiàn)在有一個壯士的男人要保護(hù)她,她決定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