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似乎煩倦了林茂才的嘴碎,默不作聲的移動到顧清這邊:“你看出來了?”
顧清詫異的盯著劉宗,“也不算,但心里有個猜測,應(yīng)該就是我猜測的房子吧。這里應(yīng)該就是劉氏家廟吧。”
林茂才的耳朵倒是靈通,隔這么遠(yuǎn)都能聽到:“這里是家廟?”
“正是,不過你猜錯了一點?!眲⒆趯χ櫱逭f道,“這里并不是劉氏家廟,這里是萬家姓家廟。”
劉宗并沒有理睬二人,自顧自的說著自己想說的話:“我是個遺腹子,我娘是位將軍遺孀,當(dāng)年月牙關(guān)一戰(zhàn)我爹是被困在這里活活餓死的。我娘后來不甘心生下我就帶著我來到這里從一磚一瓦開始建房子,孟將軍幫了我們很多忙,這才有了今天你們看見的這些。一年前還沒有這件屋子呢?!眲⒆诹髀冻鲆桓钡吹纳袂?。
“那為什么說這里是萬家姓家廟呢?”
劉宗會回過頭,開口全是迷茫:“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自有記憶開始變就在這里生活了,原先還有十幾家,后來有得病的,也有熬不住的,就走了很多?,F(xiàn)在也就剩下這三家了?!?p> “因為這家廟是月牙關(guān)所有將士的家廟?!绷执笊┑穆曇魝鬟M(jìn)來,“飯好了,先吃飯吧,這些事兒待會兒邊吃邊講?!?p> 林大嫂吆喝著大家一起來吃飯,另外兩家的大娘也端著自家的飯菜過來了,還帶著半罐酒。
都是些和喝過酒的人,一兩杯下去就開始醉意上頭了。
“小顧是吧,大娘跟你說,這月牙關(guān)啊,從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月牙關(guān)在大娘小時候呀可是一片片綠洲,”說話的李大娘捧著酒杯,眼里懷著憧憬的回憶,又暗淡了神情,“等我再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就是流血千里,尸骨遍地。在之后就再也沒有綠洲了?!?p> “跟孩子你說這些干什么!”另一位同李大娘一起來到的元大娘扒拉著李大娘的手臂,可李大娘醉意上頭那會管這些事情。
“劉宗!過來!”李大娘扯著嗓子吼了一句,元大娘急得跺腳,連忙叫著林大娘,“林嫂,你快管管她,再不管她可就要啥都說出來了!這眼下!”
林大娘還沒有張口,李大娘端著酒搖搖晃晃的拉著劉宗走大李大娘身邊,哭哭啼啼的。
“行了,行了,想說你就說吧,憋了這么多年了,孩子也長大了,該走了,這些事情以后又有什么機(jī)會能夠再見到呢?!绷执竽飳χ竽镎f道。
“可是,這事情?!痹竽锝K究還是不放心,但不知道是擔(dān)心劉宗還是擔(dān)心顧清和林茂才在場的原因。
“顧長亭,吃好了沒,咋倆去把床鋪收拾一下?!绷置乓彩遣煊X到了元大娘的顧慮,想著找個借口出去躲一躲。
誰知林大娘卻攔住了他們,“你們倆是孟將軍找來的人,那么就是要將這孩子帶出去的人,這些事情沒什么不能聽的,既然孟將軍信任你們,我們?nèi)齻€自然也是信任你們的?!?p> 林大嫂的一番話倒是讓元大娘放下了戒心,也就著桌上的臘肉喝了口悶酒。
“元娘子,你就不是個會喝酒的人,你說你逞個什么能?!崩畲竽锟粗痪茊艿搅说脑竽锍靶Φ?。
元大娘倒是也沒有說什么話,只是再也不看劉宗一眼。
“跪下?!崩畲竽镞@一聲是對著劉宗說的。
劉宗雖然不解,但是照道理這三位都改算作他的娘親,說的話自然是要聽的。還沒等劉宗跪下去,李大娘一個巴掌就拍下去了,“錯了。轉(zhuǎn)個身,朝著這邊給我跪下。”
李大娘指著前面的萬里沙地,略帶梗塞和沙啞的聲音響起來。
“劉宗,你確確實實是遺腹子,但是并不是我們?nèi)齻€的。你娘死在這片沙地,你爹也死在這里面,所以我讓你跪你就跪,畢竟你馬上也要離開了?!?p> 劉宗的眼神充滿了震驚,他回過頭想看看自己的娘,卻看見林大娘從屋內(nèi)報出兩塊牌匾來。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劉宗的面前。
“你的母親姓林,你的父親姓劉。當(dāng)年我們從這里把你救出來的時候,身邊全是死人,你母親是拼勁最后意思力氣才把你保下來,我們?nèi)齻€本也是遺孀,當(dāng)年月牙關(guān)大戰(zhàn),雖然勝了,但是全營無一人生還,我們不信,于是不遠(yuǎn)萬里從京城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找到真相。我們想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也就是那時候我們撿到了你,你的母親只給你留下了兩個姓氏,別的是丁丁點點都沒有,我們查過了你娘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些平民百姓的普通衣物,實在是看不出路子。于是你就這樣被我們?nèi)齻€養(yǎng)大。孟將軍是我們的好友,我們約定好等到你十歲的年紀(jì)就讓他派人來把你接出去。”
劉宗跪在地上,望著面前的兩塊牌匾重重的磕了兩個響頭,又對著林大娘說:“我能不能不走?!?p> 林茂才本想張口問問顧清這是什么情況,但是顧清此刻并沒有什么心情理會他。
顧清記得自己的祖父有幾個下屬就是在十年的一場戰(zhàn)爭中喪生的,可是回來之后祖父閉口不提這件事情,甚至連皇上都沒能問出個所以然,最后只得作罷,當(dāng)時朝堂上所有的人都在質(zhì)疑一場勝利的戰(zhàn)爭怎么就會無人生還呢。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件事情逐漸淡忘在了他們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