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以假亂真

　　高希納姆看到回歸了隱秘的黑夜女神，靈體頓時彈跳了起來。

　　“怎么樣，根源之禍答應和你合作了嗎？”

　　黑夜女神沒有回答，反而含著溫柔的笑意說道：

　　“你怎么對這件事比我還要關心？高希納姆，你已經(jīng)想通了，要做我的從神了嗎？”

　　高希納姆頓時氣得在空中打了個滾：

　　“你告訴我那么多你的謀劃，在你成功之前，怎么可能還會放我離開隱秘？我當然只能盼著你早點成功，早點放我出去?！?p>　　雖然被說破了居心，但黑夜女神半點不生氣。祂的語氣甚至帶上了憐憫：

　　“高希納姆，你急著離開我的隱秘，是為了做什么呢？”

　　“你也看到了，你所知曉的精靈棲息地，早已受到了災禍之城的影響。你想要尋找復活的人選，已經(jīng)不是那么容易了。”

　　“至于那些擁有淡薄精靈血脈的人類，并不是你一眼能夠找出來的。你又不懂這里的語言，難道要一個一個地仔細辨識嗎？”

　　高希納姆早就思考過這件事了：

　　“那個叫臧冉的小家伙，不就是具有精靈血脈的人類？”

　　“雖然他的途徑不對，但我總能借助他，找到其他精靈后代吧？”

　　黑夜女神笑意盈盈地說道：

　　“那么，你要怎樣讓他相信你，幫助你？”

　　“你知道他需要什么嗎？你知道西大陸的非凡者，最渴求的是什么嗎？”

　　“你該怎么保證，不會被他直接獻給永恒之暗，獻給其他高層次的非凡者，將你變成可以馭使的靈呢？”

　　高希納姆被問得說不出話來，忍不住在空中轉了兩圈，拉扯出了扭曲的形狀。

　　隨即，祂就被寧靜的力量安撫了。

　　“這樣吧，我給你三個選擇：”

　　“第一種選擇，成為我的從神。我會為你尋找復活的對象，而你，則需要在西大陸為我做事，這本質是在獲取功勛?！?p>　　“第二種選擇，我們來做一場交易。我?guī)椭銖突?，你幫助我完成我針對永恒之暗的種種布置。如果我成功了，你或許有機會從中分得另外的收獲；如果我失敗了，你一樣會受牽連而死去，算是你為復生付出的代價?！?p>　　“第三種選擇，你留在隱秘中。我會設法讓那位玄冥觀的精靈血裔來隱秘中見到你；作為回報，你需要對他說出我安排的話語；至于剩下的，你怎么說服他，讓他幫助你復活，那是你自己的事?！?p>　　高希納姆頓了頓。祂瘋狂地飛動了起來：

　　“阿曼妮西斯！”

　　“你告訴我，這三個選擇有什么差別！”

　　黑夜女神含笑看著祂，語氣輕柔如同小夜曲：

　　“看來你的智力還沒有下降太多?！?p>　　“成為我的從神吧，高希納姆。我們值夜者的待遇是很好的?！?p>　　高希納姆氣得在空中翻起了跟頭：

　　“阿曼妮西斯，你、休、想！”

　　“第二個，我選第二個！你快帶我去找復活的身體。”

　　祂看著黑夜女神不為所動的樣子，急得幾乎要爆炸開來：

　　“阿曼妮西斯，你不幫助我復活，我怎么幫助你做事？”

　　“快去快去！像我這樣積極為你賣命的天使，你簡直找不出第二個！”

　　祂實在等不及了。祂為了這樣的復活，已經(jīng)苦等了千年！

　　黑夜女神卻依舊慢悠悠的：

　　“沒有必要如此急切，高希納姆?！?p>　　一股寧靜的風吹來，高希納姆頓時覺得，內心的暴躁消散了很多。祂聽著黑夜女神輕柔地說道：

　　“其實，我已經(jīng)為你挑好了復活的身體?！?p>　　“只是現(xiàn)在還沒到最好的時機?！?p>　　祂的臉龐隱在面紗般的朦朧后，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們，要等對方先出手?！?p>　　……

　　玄冥觀，屬于大法師的居所內，身形肥胖、頭發(fā)稀疏的中年男子尚未換下春祭的禮服。

　　他的面容端肅沉寂，雙眼緊緊閉起，動作一板一眼地跪在蒲團上，向著太乙救苦天尊的神像叩拜。

　　這是玄冥觀的另一位大法師，劉末旸。

　　突然，劉末旸睜開了眼。他毫無征兆地扭身向外看去。

　　隨著他的動作，雷電風雨驟然在屋門口席卷著降臨。這樣的風雨和雷電并未擴散，反而逐漸平息下來，露出了風雨之后，一位持著長矛的冷漠女子。

　　這女子長發(fā)深藍披散，耳朵尖立高聳，雙眼仿佛有閃電不斷劈過——這分明是一位精靈，一位天使階的精靈。

　　祂沒有持握長矛的手，此刻正抓著一團墨綠的事物。那事物似乎曾經(jīng)是薄薄的一層，卻因為抓握已經(jīng)皺成一團。

　　劉末旸根本沒有詢問對方的來意，他仿佛早有準備一般。隨著他面向對方，張開嘴做出無聲的召喚，五只矮小壯實的自然靈依次從后廂出現(xiàn)。

　　它們的手中共同地抬著一具腐爛發(fā)臭、已經(jīng)有骨頭裸露的尸體。

　　五只自然靈將那具尸首擺至堂中后，頓時撒開腿，一個接一個地跑了；它們仿佛格外懼怕這位裹挾著閃電的冷漠精靈。

　　堂中的一人一精靈都沒有管它們。在劉末旸平靜的注視下，那位精靈拿出了手中的墨綠色事物。

　　祂蹲下身，湊近了那具尸首。他的手掌將那團事物壓在尸首已經(jīng)辨不出形狀的額頭上，隨即向下抹去。

　　隨著祂的動作，這墨綠的事物重新變成了薄薄的一層，覆蓋了整個臉龐；與此同時，那腐爛的尸首也跟著出現(xiàn)了變化：

　　它暴露出的枯骨重新被血肉包裹，滿身的蛆蟲也都消失不見；尸首的骨骼和肌肉發(fā)生了細微的調整，整個身形因此變得瘦長如同竹竿一般。

　　當精靈揭下那張覆蓋在尸首臉上的墨綠事物時，整個尸體的外形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精靈再次將那片墨綠的事物捏緊成團，冷漠的臉看向面前的劉末旸：

　　“后面就是你們的事了?！?p>　　劉末旸輕輕頷首：“冥君已有示下?！?p>　　精靈同樣頷首，干脆利落地轉身走了。在祂的身后，劉末旸就像叩拜太乙救苦天尊那樣，肅穆地俯身叩首；他的口中高聲喊道：

　　“恭送清池仙君?！?p>　　……

　　龍淵一如往常地趕走了所有人，自己把自己關在了小屋里。

　　他臉上的表情輪番變幻，仿佛在自己跟自己較勁一般。

　　只有在這種沒人打擾的環(huán)境下，他才能專心地爭奪自己的意志，做一些獨屬于自己的思考。

　　突然，他聽到一聲高亢的喊叫：

　　“首座，不好了！”

　　“有人在后山，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開念師弟的尸體！”

　　龍淵的腦子嗡的一聲。一時間，他再也找不到自我的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