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跟上!”醉嬈回頭催促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
江玥潰敗地跟著她出去,四周都是白墻紅瓦,金碧輝煌,正紅朱漆的欄桿雕刻成花葉的模樣,內(nèi)嵌寶玉?;ò耆~片紋路清晰可見,栩栩如生。往欄桿下看,一樓更是人滿為患,人聲鼎沸。幾位姑娘著鮮艷的衣裳在一個兩米高的朱漆方臺跳舞撫琴,歌聲宛轉(zhuǎn)如黃鶯,舞姿輕盈如飛燕。
“你叫什么?”醉嬈突然回過頭看向她,看她看得歌舞入了迷,輕笑出聲,“算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叫嫣然吧?!?p> 江玥回過神默念,她現(xiàn)在無家可歸,無所謂什么名諱,還不如多想想怎么拿回簪子,怎么去找?guī)熜帧?p> 醉嬈帶著江玥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綺羅澗新來的妹妹~”話音剛落,江玥被一群綽約多姿的漂亮姐姐圍得水泄不通。嬌媚輕柔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妹妹長的可真水靈?!?p> “妹妹你叫什么,有什么不懂得盡管開口問…”
江玥怯生生地跟各位姐姐打招呼。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去吧?!弊韹茡]手示意眾人散去,然后叫住了一位身著草綠色薄紗長裙的姐姐,“瑟瑟,你帶著她下去幫忙吧?!?p> 瑟瑟轉(zhuǎn)過身來,江玥這才看清她的面容。她氣質(zhì)溫婉,淺藍的絲帶腰間一系,顯著肌若凝脂。
“好的,醉嬈姐。”瑟瑟微微頷首,然后轉(zhuǎn)向江玥,露出溫和的笑容,“妹妹,跟我來吧。”
瑟瑟帶著江玥來到了后院的一間小屋,這里是綺羅澗女孩子們平日里休息和準備的地方。屋內(nèi)擺放著幾張簡單的床鋪和一些梳妝用品,雖然簡陋,但卻干凈整潔。
“妹妹,你現(xiàn)在還什么都不懂,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吧?!鄙托牡刂笇?dǎo)著江玥,教她如何招呼客人,如何斟茶倒水。江玥雖然有些笨拙,但她用心學習,很快就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技巧。
“我的茶水怎么還沒上?”
“來啦來啦!”
“再拿壺酒來!”
“好的!”
時間在綺羅澗的繁華與喧囂中緩緩流逝,瑟瑟時常在閑暇之余教導(dǎo)她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以及在這綺羅澗生存下去的智慧。江玥心存感激,若是沒有瑟瑟的照顧與提點,她恐怕難以在這個復(fù)雜的環(huán)境中立足。
瑟瑟帶了些吃食,邀江玥一同坐在臥榻上。兩人面對著面,瑟瑟咬了一口糕點,開口說起往事。“醉嬈姐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你不要怪她?!鄙穆曇糁袔е唤z溫柔和感激,“其實,我也是被她收留的?!?p> 江玥聽得有些驚訝,她沒想到瑟瑟竟然也有這樣的經(jīng)歷。她靜靜地聽著,想要了解更多關(guān)于瑟瑟的故事。
“我父親是個賭鬼,他賭錢輸?shù)靡粺o所有,最后竟然將我賣給了債主?!鄙难凵裰虚W過一絲痛苦和悲傷,“債主是個殘暴的人,他整日打罵我,讓我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p> 江玥聽得心中一緊,她能夠想象到瑟瑟所經(jīng)歷的痛苦和折磨。她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茶杯,想要給瑟瑟一些安慰。
“后來,我終于找機會偷偷跑了出來。”瑟瑟繼續(xù)說道,“就在我無處可去的時候,遇到了醉嬈姐。她看我可憐,就將我贖了出來,帶到了這里?!?p> “所以,我決定留下來報答醉嬈姐的恩情?!鄙⑿χf道,“雖然這里的生活并不輕松,只要我努力,總有一天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p> 其實江玥也明白,這段時間以來,醉嬈雖然對她嚴格,但從未對她有過任何非分之舉,更別提拿走她的東西了。
瑟瑟又開口說道,“如果你暫時無地可去,不妨就留在這里。雖然這里的生活或許并非你所愿,但至少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而且等你攢夠銀子,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不必再受這些紛擾之苦?!?p> 夜幕降臨,兩人結(jié)束了談話,各自躺下休息。江玥躺在床上,思緒萬千。她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但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無論遇到什么困難,她都會堅持下去,找到師兄,為爹娘報仇。
日子一天天過去,江玥在綺羅澗的生活也逐漸步入正軌,江玥憑借自己討巧的性子在風雅澗混的如魚得水,與大家都熟絡(luò)得如親姐妹般,她也開始適應(yīng)起這種忙碌充實的生活。
早晨跟中午都是綺羅澗清閑的時候,江玥有時就在后院隨意撿些樹枝練劍,時常能想起爹爹跟師兄練劍的場景,她總是學不好,倒也習慣了,一直以為只要有爹爹跟師兄在,旁人便欺負不了她。
不知什么時候,醉嬈也來了后院,她嚴厲道:“你沒事做嗎?我這風雅澗還開不開了?”
江玥回過頭見是醉嬈,倒也不氣不惱,應(yīng)了聲便三腳兩步地離開了。
在綺羅澗的月色之下,燈火如星,酒香飄渺,客人們或圍坐一桌暢飲,或獨自倚欄品酒,享受著這片刻的歡愉。
一位酒客,看似儒雅,實則心懷邪念,他借著酒意,對瑟瑟出言不遜,甚至欲行輕薄之舉。江玥聽到前院的喧嘩聲,便循聲而來,恰巧目睹這一幕。
只見瑟瑟正被那位酒客緊緊糾纏,而周圍的客人似乎都對此視而不見,只顧著自己尋歡作樂。
“放開她!”江玥身形一閃,便來到了瑟瑟身旁,她直視著那位酒客。酒客一愣,手中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松開了。
江玥趁機將瑟瑟拉到自己身后,“你若再敢放肆,休怪我不客氣!”
那位酒客被江玥的氣勢所震懾,他知道自己惹錯了人,連忙收起邪念。周圍的客人們見狀,也紛紛議論起來。
“誒呦這是怎么了?”,醉嬈的聲音突然響起,她穿過人群,來到了江玥和瑟瑟的身旁,她先是看了一眼瑟瑟,見她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轉(zhuǎn)而看向江玥,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醉嬈接著對著周圍的客人們說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大家吃好喝好?。 ?p> 后院
醉嬈轉(zhuǎn)身看向江玥和瑟瑟,說道:“瑟瑟,你沒事吧?”
瑟瑟搖了搖頭,說道:“醉嬈姐,我沒事?!比缓笏叩浇h身邊,低聲道:“謝謝。”
醉嬈又看向江玥,說道:“嫣然,你今天做得很好。但是,你也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有時候太過沖動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以后遇到這種事情,先來找我,我會處理的?!?p> 江玥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醉嬈姐?!?p> 在這個過程中,江玥也逐漸發(fā)現(xiàn)了綺羅澗背后的復(fù)雜世界。她看到了那些表面光鮮的客人背后的陰暗面,也看到了那些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妥協(xié)的姐妹們的無奈和痛苦,她下定決心要改變什么。
朝晨,江玥依舊在后院練劍。
“嫣然的才藝耍得真不錯?!?p> “是呀,我也想學呢?!?p> 不知什么時候姐姐們也來了后院,江玥突發(fā)奇想,“對了,我可以教大家一些防身的招式,不難學的。”
江玥開始在前面示范起一些簡單的防身招式,身后傳來幾句冷嘲,“就你這一瓶不滿,半瓶晃蕩的功夫還教人?
江玥手中樹枝一旋抵住纏上來的手,一瞬之間,身子斜地往后一滑,醉嬈撲了個空。兩人交戰(zhàn)幾個來回后,醉嬈忽地換了一招,素手凌冽地拍出,使出七八分力。此時晨光熹微,醉嬈傾國傾城的臉上像是笑里藏了刀。
江玥自然招架不住了,只是旁人打不過自然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想到這,江玥干脆心一橫,也不閃躲,偷偷地運氣到手,手中的樹枝竟像劍一般明銳,頓覺靈力充沛,周身也輕快起來。
“萬物皆可為劍…”,江玥好像有些領(lǐng)悟劍譜里深奧難懂的地方了。
醉嬈黛紫色的眸子閃爍了下,收了手。她這一招換作別人絕不會如此針鋒相投,可江玥偏偏這么做了,要是真刀實槍地打上一架,真不好說誰勝誰負。醉嬈有些佩服這種不怕死的韌勁,眼神之中帶著些贊許,說道:“不打了,跟我來?!?p> 這人真的好奇怪!江玥懵懵地隨著醉嬈進了房間,面前的桌子上擺著簪子,簪子被手帕包著,保存的很好。
“這簪子是重要的人給你的吧,現(xiàn)在還你?!弊韹频穆曇舻统炼鴾厝?。
江玥心中不解,怎么這么容易就把簪子給了自己,但還是接過簪子道了聲謝。
只是所有的好事都是明碼標價的。
晚上的綺羅澗熱鬧非凡,方臺上歌舞升平。臺上的人水紅色長裙拖地,齊腰的長發(fā)梳成凌云髻,面上蒙著與面紗,看不清容貌反而顯得朦朧飄渺。她跳的似乎不像些尋常柔若無骨的舞姿。衣袖舞動,手如柔荑,正捏著一枝茂盛的桃花枝條。舞起,她將枝條向劍一樣刺出,粉嫩嫩的花瓣隨著身姿飄搖曳曳凌空而落,浮起一陣花香。
臺下的看客都覺得這舞新奇的很,紛紛議論起來,凌冽帶點殺氣但又搖曳婉轉(zhuǎn)…這兩種相對姿態(tài)融洽得合而為一,誰都叫不上這舞的名字……
在二樓雅間里,謝之珩靜靜地坐著,目光落在臺上的舞者身上。他舉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心中卻泛起漣漪。他認出了這舞蹈中蘊含的落云山的劍法,心中不禁疑惑,“在這綺羅澗,竟有落云山的人…”
臺上的人隨著琴笛聲舞得越來越快,抽、帶、提、擊、刺,點、攪,一招一式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舞者手腕上的鈴鐺鐲子碰出清脆的聲響,被面紗遮住的面色顯得有些悲戚。
一曲畢,臺上的人微步后退彎腰行禮后離開了。她的身影在燈火中漸行漸漸遠,謝之珩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