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嗯…我們再走上一段路,就快到悠水了?!?p> 今年尋靈試煉比往年以來熱鬧的多,名聲早已傳遍四海,江山代有才人出,來往的人多數(shù)是些年輕的新鮮面孔,滿懷壯志。
與落云山四季分明的風景不同的是,現(xiàn)在只是殘冬,可這悠水一進門就是大片翠綠的景觀,鳥集鱗萃,生機盎然。
“哇,原來南邊竟是這樣的景色?!?p> 尋靈試煉要等明天才開始,雖然是試煉,但江亦休沒有想讓他們一定要怎樣,只是來湊個人數(shù),江亦休也對江玥這粗淺功夫不報什么希望。
江望舒與江玥漫步在街市,四周商鋪林立,空氣中彌漫著路邊攤販的食物香氣。
一家看上去普通的銀樓而門若市,人流摩肩接踵的不斷從四面八方涌來。江玥是典型地哪熱鬧往哪湊的人,順其人流,湊之先也。門前金絲樟木匾龍飛鳳舞幾字,浮笙樓。
近則一看便如名一般的浮夸,入簾除人海,便是紅木共設炫奇,精工知其價值不菲。
江玥望而止步,她根本買不起。
“我們進去看看吧?!苯鏍恐吡诉M去,那些珠寶近看著還要更加閃亮更加流光溢彩。
江望舒一覽而過,執(zhí)起一只步搖,黃金屈成花枝和蝴蝶的樣子,再綴以珠玉流蘇。他的手落在江玥的肩上,輕撩開落在肩上的數(shù)縷。江玥隔著衣物都能感覺得到師兄微微發(fā)燙的手背擦肩而過。
“師兄一向眼光真的很好?!苯h接過鏡子忍不住贊嘆,“好看?!?p> 江玥黑長發(fā)扎個兩鬢雙發(fā),隨纏飄帶,現(xiàn)又添一只步搖,步搖上的流蘇搖搖曳曳的,配著一身鵝黃色襦裙,整個人顯得更靈動輕盈。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從店內(nèi)走出一位章臺楊柳的女子,鬢垂碧玉釵,相貌妖艷拘人魂魄,“這位公子眼光真好,這步搖與您娘子十分相配呢。”
江玥羞得趕緊向店家解釋,“不是的,我不是師兄的娘子。”
那店家輕捻金絲扇微障半面,聲音嫵媚,“呀,竟是我亂點鴛鴦譜了。真是對不住?!?p> 江望舒握拳虛掩臉上的緋紅,輕咳數(shù)聲,望向江玥,“玥兒,你的發(fā)簪不是遺失了嗎,師兄送你,就當作是下山禮物?!?p> 江玥驚訝于江望舒竟能發(fā)現(xiàn)這些細枝末節(jié),“那我也為師兄擇選一個吧。”
江玥在眼花繚亂前遂挑白玉簪。簪通體剔翠,玉色中透著幾絲冷色,簡單大方。江玥雙手奉上簪子像獻寶一樣展示給江望舒看。“師兄你覺得如何?爹爹第一次教我溫潤如玉這個詞,我即覺這詞說得就是師兄?!?p> “你喜歡就好。麻煩店家都包起來吧。”
“好咧,這位公子請跟我來。”
江望舒跟著店家一路行至柜,女子猝不及防噗嗤一笑,出言道,“公子,我猜你鐘情于那位姑娘吧?”
隨即,江望舒的臉頰驀賦紅,不知如何開口回答。
彼不知是從何說起,不覺天上之月,易之笑己也,便足…
江玥在人流見師兄的身影,向他招手?!巴鎺熜?,我在這…”
江玥忘性大,全然忘記了剛剛店家說了些什么。可江望舒還記得,韻致面漾微紅暈。
江玥盯著師兄的臉,以為病了,“師兄,你不舒服么?”
“沒有…”
江望舒望眼前的人,算是切身體會一番什么叫眼前人是心上人的感覺。他取出江玥挑選的玉簪,“玥兒幫我戴……”
江玥仰而足力為師兄頭綰冠笄,她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高,“師兄你蹲矮點,我夠不著…”
江望舒半倦微屈身,三千青絲服帖順在背后。
“戴好啦!真好看?!苯h退數(shù)步滿意賞其簪,師兄逸之長發(fā)以白玉簪起,姿態(tài)閑雅,淡如琉璃。
江望舒卒以江玥立懷,其面埋與他寬厚的肩頸,江玥能感受他急促的呼吸和自己過于喧囂的心跳。遽紅于耳根,力去其面而遠,不欲使師兄見其窘態(tài)。
“你聽說了嗎,這次墨霜劍派這次來了位年輕弟子,十二歲便除去了崚山作怪的邪祟。”
“誒,你看那位那位不就是謝少俠嗎?”
旁人喧傳江玥耳,她扭頭,人群中一位墨色長袍的少年,玄發(fā)齊梳,套著一個精致的發(fā)冠。少年英姿勃發(fā),身影有些像之珩。
謝之珩一雙冰眸垂視著面前的兩人,目光最后落在江玥身上,烏黑的眼眸倏地又冷了幾分。
謝之珩在第一眼就認出了江玥,可久別重逢他反而感覺到一絲苦澀。他不敢認,自己好不容易才偷偷地查到一些關于十幾年前的蛛絲馬跡,又懼如在崚山一樣,在緊要關頭想起她,竟有不能自生之意,這是大忌。何況久遠,左右多物是非,自己亦是變了不少,此復何重逢之意。
人頭攢動,江玥欲觀識影,便動手推開江望舒。
江望舒拘謹?shù)厮砷_了手,紅著臉道歉,“是我僭越了。”他窘迫地背過身,不覺江玥之異,“日暮不早,回去了。”
江玥盡管再努力地回望那個方向,結(jié)果卻一無所獲。
悠水客棧
江玥臥于軟榻上思其熟悉身影,她頻頻回憶那時的場景。
等等,剛剛師兄是不是抱了她?
她雖然在山莊里長大,偶爾也會偷偷看些話本,里面的故事情節(jié)看得自己面紅耳赤。師兄是這個意思嗎?
江玥偷偷地把江望舒代入了言情話本,想的都是自己這個女山賊是如何強搶師兄這個美男子。誰叫自己看的話本少得可憐,只記得一個情節(jié)。想著想著,她就進入夢鄉(xiāng),不料夢亦繼未畢之想也。
在夢里,江玥身穿大紅色鑲銀絲邊的羅裙,翹腿坐在殿里的高位上,手正舉著葡萄酒壺往嘴里倒著,頗有一副荒淫無度的模樣。
突然幾名手下抬著一位跟師兄長的一模一樣的男子走進來。那男子抬眸看著她,眼神清冷不染一絲塵垢,睫毛纖長濃密,他光潔的臉散發(fā)出盛氣凌人的氣勢。
夢里的江玥膽子肥,就算在前是虎,亦敢與之逆節(jié),更何況只是一個被捆住的貌美男子。她笑著伸出手指,先是點了點刀刻般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劃到淡如櫻色的唇,兩只手在他的臉上胡作非為。
“我喜歡你喜歡的緊呢…”江玥抽回了挑逗的手指,臉卻往他眼前湊,換成雙臂緊緊箍住他的脖頸。
男子一言不發(fā),抿住削薄的唇,轉(zhuǎn)過頭不愿再看她。江玥江玥五指捏住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不要不識好歹…”
翌日
“玥兒玥兒…”
江玥從夢中驚醒,睜開眼就看見江望舒的白皙的臉龐,嚇了一跳,嘀咕著,“真的跟夢里的人一模一樣…”
“什么一模一樣?”,江望舒清俊的臉多了幾分好奇,“我在門外喊了你許久都沒有動靜,就進來就看見你睡夢中嘀嘀咕咕地說什么喜歡…不識好歹…什么的?!?p> “沒事,只是做了個夢罷?!苯h趕緊慌張地搪塞過去,千萬不能被望舒師兄知道了。她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想自己快速清醒過來。
尋靈試法已經(jīng)拉開了帷幕,武境石碑前摩肩接踵地數(shù)百人。大家都很期待這四年一次的試煉。江望舒與江玥隨著人流加入到隊伍中,將名帖恭敬地遞給守門弟子。
弟子微微點頭,在宣紙在登記了一番,“沄丹仙君正在賜福,請進。”
如今執(zhí)掌武境的乃是沄丹元君,其六歲時便隨師父進入武境修行,傳師衣缽,天資超凡,又師從高人,超詣凡人不及境。
天空云霧繚繞,仿佛仙境一般,沿途天水碧色光幕法陣環(huán)繞,住所周圍,仙樂奏起,各種神獸靈禽飛翔盤旋,每一座龍骨石碑都刻著通靈般的神秘符文,仿佛蘊含著什么。神秘而莊重。
沄丹元君低頭撫一小風貍,她輕抬手臂,小風貍心領神會般順勢趴在沄丹元君手中。沄丹元君凌空飛起,如落花般穩(wěn)落在高臺之上,原本嘈雜的人群一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中心。
江玥以為這么傳奇的世外高人必然不茍言笑,聲色俱厲,心生懼意。沒想到她竟如桃李年華的女子一般,春風和氣,藹然仁者。
沄丹元君沒有使用任何傳音法術,她的聲音清晰地傳遍每一個角落。
“今日降福,乃受天上仙官所托,吾賜福澤,愿爾等持善心勇,以興慈悲,得護人間?!睕V丹元君手勢相隨變幻,雙手合十置于胸前,片刻后展開,只見浮光躍金,仿佛在引導某種力量,霎那間,一股無形的波動從她的身上散發(fā)出來,彌漫于場中。
大家紛紛感受到這股波動,江玥先是一吸氣,徐徐吐出。吸吐間,如天地靈氣皆在其內(nèi)聚其內(nèi)。江玥仰望高臺上的沄丹元君,突如其來的,她感覺沄丹元君好像也在與自己對望,嘴角微揚,帶似有若無的笑意。
江玥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甚至望舒師兄都沒有發(fā)現(xiàn)著異樣。
沄丹元君手輕輕一揮,天水碧色光幕將整個武境籠罩,“賜福已結(jié)束,大家可自由切磋休息,明日辰時請準時前往幻靈鑒參加尋靈試發(fā)。”
此時此刻,中心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吸引了許多人駐足觀看。
一年輕女弟子率先使出武器,展扇空中畫圈,凌冽地向?qū)κ洲D(zhuǎn)去,而男弟子也非得閑之輩,立刻反應過來,使出一套犀利無比的刀法內(nèi)力擋開了扇子,扇子空中回旋到女弟子手中。
臺下轟轟,人鼓掌叫好,沒想到能看到這么精彩絕倫的比試。
“師兄,你覺得誰會贏?”江玥看著別家弟子激烈打斗的場面,只覺得心驚膽跳。
“這很難說,”江望舒回首,笑曰,“這只是開始,他們都沒有發(fā)揮出自己的真正實力。”
比賽結(jié)束,男弟子以微勝略,臺下轟然叫好,喧囂聲贊美聲不絕于耳。
“師兄,這里的每個人都好厲害,我平時不應該偷懶的…”這是江玥生平第一次因為自己偷懶不好好練劍而感到后悔,“望舒師兄,我們尋個空地你陪我練練吧?!?p> 而另一邊,謝之珩正想獨自一人找個靜處休息,不料卻被人攔下。
“你就是那個天才少年?”一個年輕的男弟子,身材魁梧,目光如炬,“久仰大名,在下靈鷲宮七代弟子,想與你切磋切磋?!?p> 此話一出,觀眾們便紛紛議論起來。
“這就是墨霜劍派的天才少年?。∧昙o輕輕就如此厲害了…”
謝之珩見四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只好抱拳應下,“請指教。”
謝之珩的對手是一位善用長鞭的靈鷲宮弟子,靈鷲宮弟子丟出荊棘螫,緊緊卷住他的劍,“我會讓你知道,天賦不是決定一切的因素?!?p> 謝之珩的手腕被震的發(fā)麻,劍險些不穩(wěn),“輸贏當然不是由天賦決定的?!彼邉觿猓暱糖G棘螫松散,靈鷲宮弟子突然從袖口飛出幾枚飛輪,他急忙側(cè)身,一枚飛輪擦過他的臉,最后深深刺入了身后的樹干幾丈。
現(xiàn)在是個好機會,謝之珩抬劍就刺向靈鷲宮弟子,對手被逼到連連后退,靈鷲宮弟子招式一變,荊棘螫已向他打來。謝之珩能感覺很強大的氣勢向自己襲來,閃躲慢了幾秒被荊棘螫深深劃了一下。靈鷲宮弟子見勝利在望,之后的每一次進攻都更加迅猛。
謝之珩面不改色,他觀察到靈鷲宮的弟子雖擅用鞭遠攻,但只要躲過這擊,便會有一個短暫的瞬間是無招架之力的…他開始變幻劍法,時而如流水輕盈飄逸,時而如瀑布氣勢磅礴,靈鷲宮弟子在他的攻勢下又顯得手忙腳亂起來。
終于,謝之珩抓住了這個機會,一劍揮出,劍氣縱橫,直取對手弱處,令其手中荊棘螫脫手,將他逼至跌坐在地上,敗下陣來。
謝之珩收起長劍,躬身行禮道,“承認了。”
周圍人都為這出色的表現(xiàn)歡呼喝彩。
“謝師兄那一招打得真是行云流水…”張樂菱上前去迎接,卻注意到了謝之珩手背上有一道劃傷,便拉過他的手仔細檢查。
“沒事?!敝x之珩低頭看著自己手背上的傷口雖然看起來深,但卻沒有血珠涌出。
難道是因為沄丹元君剛設下的法術?
張樂菱連忙喊人拿出傷藥和包扎用的細布,仔細地替謝之珩包扎起傷口來。
李立軒見謝之珩受傷,幸災樂禍道,“謝師弟,你怎么試煉還沒開始就受傷了?”
謝之珩沉默不語。
切磋進行的如火如荼,各家弟子都展現(xiàn)出一已之長,大家都想親眼目睹一番各個門派最厲害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