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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宇的說唱封神路

初遇說唱心潮澎湃 理發(fā)店里freestyle

張小宇的說唱封神路 我是主角就好了 3865 2021-04-19 19:47:19

     2017年夏天。

  和大部分年輕人一樣,張小宇對于夏天總會有強烈的期待,想到夏天,就會想到冰鎮(zhèn)汽水、想到24攝氏度的空調、想到暑期檔的電視劇以及茂盛的盎然的綠意,當然,這一切建立的基礎就是暑假。于是當張小宇為夏天的到來而開心時,忽然發(fā)現,這種開心只是他當了多年學生的條件反射罷了。

  他忽然有些無奈。

  烈日很早就光顧了這座北方的小城,張小宇蹲在“阿芳美業(yè)”門口抽煙,這種燥熱的天氣會讓他想起很多美好的瞬間;去年的這個時候他還是個擁有暑假的學生,此刻應該坐在王銘章的踏板上,去搗臺球或者去唱KTV。然而現在他已經輟學大半年了,在這個理發(fā)店當學徒。

  不再擁有暑假,于是這種炎熱似乎比從前更加令人難耐,可是他還是討厭不起來這樣的天氣,在他的記憶里,這個季節(jié)本就屬于那些盛放的青春,而此時他仍然青春,僅僅十八歲而已。

  看到那些騎著電摩疾馳而過的同齡人,張小宇又恢復了莫名的開心。

  他轉身進了理發(fā)店里,店里有個小電視,陳龍在放最近剛興起的一檔hiphop節(jié)目,這檔節(jié)目剛剛播了三期,卻已經成為了這個夏天的現象級話題。

  陳龍是他的師父,也是店長。在張小宇的印象里,陳龍是個很踏實的人,比如他的頭發(fā)不像這座小城市的其他理發(fā)師那樣五花八門,僅僅是平頭;再比如這個店名“阿芳美業(yè)”就是由于他的女朋友叫“芳芳”而取得;最有說服力的則是陳龍這個店里裝修極為復古土氣,大部分顧客是中老年人,陳龍和他們打成一片、不亦樂乎。

  于是張小宇覺得陳龍這種有些古板的人是不會看過這檔節(jié)目的,張小宇貧嘴:“看過嗎,你就放?”

  張小宇常常給師父這么貧嘴,他們倆就像那種可以亂開玩笑的朋友一樣,當然,除了每個月結算工錢的時候。

  “沒看過,活躍氣氛?!?p>  張小宇笑了一下,畢竟前三期節(jié)目他看過了。

  他指著屏幕中的臟辮,問:“這個發(fā)型你能做嗎?”

  “臟辮嗎?可以啊?!?p>  張小宇這樣問僅僅只是開玩笑,他覺得臟辮這種頭型這個小城市的理發(fā)師一定做不出來。

  陳龍隨著電視上的鼓點點著頭看張小宇,這讓他自己顯得有些滑稽。但剛才的對話讓他忽然嗅到了一絲商機。

  陳龍接著說:“想學嗎?我教你。”

  自從張小宇輟學之后,他就從花錢大手大腳變得拮據,但是當陳龍告訴他學編臟辮需要再收三千元的時候,張小宇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也正是毫不猶豫答應的瞬間,他意識到自已原來對這種叫“嘻哈”的東西很感興趣,盡管此刻的他對嘻哈還是有種未曾謀面的陌生感,但那些鼓點和歌詞讓他感到躁動。

  早上五點四十,張小宇洗臉,為了打起精神,他刻意把水調涼了些。

  本來理發(fā)店是九點營業(yè),為了空出學編臟辮的時間,陳龍要求張小宇六點就到,洗臉的時候,張小宇有些后悔,困頓就如同感冒時的鼻涕那樣緊緊塞在他的腦子里;他母親李春霞也從房間里出來,這時張小宇才意識到這是父母上班的時間。

  想起自從輟學之后,自己雖仍住在這里,但每每起床父母已經上班,每每回家父母已經睡下,這些天竟然鮮有碰面,他不禁有些黯淡。

  李春霞說:“今天起那么早?

  張小宇一眼瞥見母親在穿她的職工服,皺了皺眉——在夏天穿這種長袖不會好受。但是他只是回答:“今天上班早?!?p>  李春霞追問:“怎么回事?”

  張小宇不想把學臟辮的事告訴母親,尤其是他為此又交了3000學費的事兒,母親一定會嘟囔好長時間;更何況,父母連臟辮都不知道是什么,壓根說不清楚。

  “這幾天理發(fā)店里生意好。”

  李春霞沒再問,坐著沙發(fā)上的父親張成剛卻冷笑一下。

  張小宇知道這是什么意思,父親對他在陳龍理發(fā)店的工作并不看好,曾屢次說學到手藝后就自己單干。

  張小宇何嘗沒有志向?何嘗不知道跟著一個給老年人理發(fā)的中年人沒有前途,只不過,每次父親都用大男子語氣交待張小宇,張小宇討厭這種感覺。

  更何況,在張小宇心里陳龍不僅是師父,亦成為了朋友。

  朋友,是張小宇生活中極其重要的詞匯。

  

  陳龍在收拾工具,張小宇將視線從鏡子里挪開,他看見陳龍?zhí)崃艘粋€之前他從未見過的銀色工具箱,陳龍從里面拿出一個鉤針,一些假發(fā)。

  每次陳龍沉默時,張小宇就知道他開始一本正經了,但這次這種沉默持續(xù)了好久,陳龍翻手機,張小宇識趣地不說話。

  突然陳龍的手機就傳出音樂聲,張小宇一開始以為是陳龍的電話鈴,但隨即,躁動的鼓點就打響。

  陳龍說:“學臟辮,就得放hiphop?!?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雖然,它真正流行是得益于雷鬼?!?p>  “雷鬼?”張小宇重復這個詞,這個詞他有些熟悉,但只是不知道從哪里看過,就如同hiphop一樣,僅僅只是聽覺上有些熟悉的名詞。

  陳龍接著說:“如果說臟辮的起源就非常古老了,它一開始是希臘人為了防止頭上生蟲子而出現的……”

  張小宇點了點頭,心想:“是了,頭上生跳蚤的年代,那自然非常久遠?!焙鋈凰哪钜粍樱瑔栮慅垼骸斑@個歌是誰唱的?”

  陳龍剛才看張小宇面有疑色,生怕他提問關于雷鬼的問題。其實自己也不懂雷鬼,只是要教課心血來潮,就從網上現看了一些臟辮起源。至于自己為何會編臟辮是因為當時去BJ學習理發(fā),那機構就有教臟辮的課程,而自己大學時期喜歡聽hiphop,便一塊學了。但2017年之前,臟辮都是極冷門的發(fā)型,在這座小城市里又有什么市場?當年學它也是純屬娛樂,回來開理發(fā)店,便安安分分的理發(fā)。

  但此刻張小宇不問雷鬼,卻問“這是誰的歌”,陳龍自然知道,驕傲地說道:“這個是阿姆,Eminem?!?p>  張小宇聽得恍惚,蹩腳地重復:“Eminem?”

  陳龍點頭:“這是hiphop里最牛的白人了,你聽著怎么樣?”

  阿姆的這首歌flow極快,腔調又兇悍,編排緊密,張小宇沒聽過多少說唱,反而更易被這種聽感“?!弊?,也由此發(fā)問,聽陳龍這么說,心下更加敬佩。

  “他的說唱真強啊,嘴太快了?!?p>  陳龍冷笑了一聲。

  張小宇立馬意識到剛才那句話讓自己顯得有些外行,卻還是忍不住追問:

  “師父你聽說唱是嗎?”

  一般張小宇不喊陳龍師父,這一聲卻叫的誠懇,張小宇本身聰明伶俐,陳龍又沒什么架子,自他倆熟絡以來就常常胡開玩笑,陳龍雖大張小宇十歲,張小宇調皮的本事卻不小,嘴上從沒吃過虧。只是張小宇心里也極有數,想母親去年費勁心力把自己托付給陳龍,該認真的時候他也絕不含糊。

  而此時他先是了解到陳龍會辮臟辮,又明白了最近興起的hiphop竟是陳龍以前就玩過的,對陳龍的印象一下子從那個只會理發(fā)的老好人大大改觀了,這句師父就脫口而出。

  “上學的時候總聽?!标慅埖鸬?。

  “那你會freestyle嗎?”這句話現今火遍網絡,張小宇不假思索的就問了出來。

  陳龍先是笑而不語,一頓,又說到:“咱們今天是來學臟辮的還是學說唱的?”

  張小宇心想:“是你不會吧,又這樣搪塞人?!币仓坏没卮穑骸芭K辮,臟辮?!?p>  臟辮有盆栽、地壟溝、拳擊辮、后扎等等分類,但原理基本都是將頭發(fā)分區(qū)勾連,再包裹上假發(fā),勾連的手法并不復雜,但難在繁瑣重復,勾的便手酸背痛。

  陳龍這一教,就一口氣教到了八點四十,一開始張小宇還覺得新鮮,到后來不僅覺得枯燥無味,還累的手難受,直到現在陳龍才叫他歇著,便長舒了一口氣。

  陳龍心想:“這孩子平常調皮,真學起東西來也倒認真?!?p>  又怕張小宇后悔,于是說:“萬事開頭難,今天你先練練鉤頭發(fā)的基本功,明天教你怎么分區(qū),就不怎么累了?!?p>  然而這近三個小時的時間,張小宇也完完本本地聽了幾十首阿姆的說唱,雖然學臟辮枯燥,卻一直精神高昂,此刻手上一停,心自然又飄到阿姆的歌里。

  “這些歌聽起來實在太他嗎爽了?!?p>  陳龍見張小宇對此如此感興趣,就與他攀談起來:“你這么喜歡hiphop啊?!?p>  “嗯,對……”張小宇卻語塞,他自己似乎才剛剛意識到他喜歡hiphop。

  “我上大學的時候也喜歡hiphop,那時候還寫歌來著?!标慅埖溃^而話鋒一轉,說:“你的聲音低沉,倒是適合說唱。”

  “真的嗎?那你會freestyle了?”

  陳龍往門口撇去,此時未到九點,卷簾門只開了半扇,他朝門口走去,張小宇還以為他是要拉開門營業(yè),卻看見他躬身將門合上,開了燈,說:“其實那個很容易,你跟著beats唱就是了,要用耳朵感受律動,押韻先不要急。我看你這么有興趣,咱倆就試一試。”說完就翻手機找beats。

  張小宇這下子是驚喜萬分,但想freestyle,心中確實一點東西都沒有,畢竟此刻張小宇真正開始了解說唱只有幾個星期的時間,這一星期說唱節(jié)目正好播到freestyle比賽那一環(huán)節(jié),張小宇也跟著電視里導師出過的題材編過韻腳,但豈能做的出這些張口就來的東西?于是雖然躍躍欲試,卻先前說:“我不會啊?!?p>  其實陳龍也只是一般愛好者罷了,以前玩過freestyle,也只是能鼠來寶幾句,但他是歐美hiphop資深聽眾,遙想當年hiphop的起源,不正是朋友們在party上隨著音樂有感而發(fā)的東西嗎?陳龍深諳這種意蘊,就不怎么在意技術層面的東西。

  他打開一個k歌軟件,熟練地輸入一首英文說唱的字母,那是一首經典old school。

  聽到伴奏,張小宇羞澀地笑了笑,鼓點出來時,二人隨之點頭。

  陳龍剛才找伴奏時,心里就已經想著韻腳,此時跟著beats“吆”了幾聲,前幾句就想好怎么唱。

  “在這里我們一起時間長了在理發(fā),哥們手機里一直在放hiphop?!?p>  張小宇跟著哎了一聲,但其實這一句出來僅僅也是卡上拍押了韻而已,他看陳龍賣力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你學臟辮你不能請假,如果不服過來給我比劃?!背赀@一句,張小宇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陳龍這幾個韻腳是放beats之前苦思冥想出來的,雖然flow單一還是扯著大白嗓來唱,但押上了韻便有爽的感覺。張小宇雖然笑,但心里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即興做到這樣。剛才陳龍唱的時候,他也就在想韻腳,但現在只想到兩個。

  陳龍見他笑得起勁,哼一聲,說道:“你來你來?!?p>  張小宇又“哎”了幾聲,他之前從未了解過樂理,但剛才聽了陳龍那幾句,已經領悟到要在鼓點重音處押韻就算是卡上拍子。他回想剛才想到的韻腳,唱到:

  “我們在這里freestyle在這個理發(fā)店,我的師父他會教我怎么編臟辮?!毕乱痪鋮s如何也想不起來,只得隨口說了一句,句末不押韻,自己便又尷尬地笑了起來。

  陳龍也笑著,心里卻隱隱感覺,張小宇這種帶著一絲嘶啞渾厚低沉的嗓音其實遠遠勝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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