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師兄,上菜吧...快餓死了...”
夏彌的甜點已經(jīng)吃完了,路明非光顧著和陸麟說話,都忘記他們是來干嘛的了。
“你吃吧。”
楚子航把自己只吃了一口的甜點遞給夏彌,夏彌毫不客氣地接過,他就靜靜地看夏彌吃就很心滿意足了,也許是內(nèi)心的虧欠促使他償還什么東西。
陸麟的眸子動了動,繼續(xù)吃自己的點心。
一個沒人關(guān)心的沒人愛的孤獨之人,有什么值得驕傲的地方,表演的再好,也是小丑的把戲,博人驚嘆,一笑,隨后散場。
“吃飯吧,我也快餓死了?!?p> 路明非嘆了嘆氣,他本來是要來給陸麟立個規(guī)矩的,誰知道他給自己上了一課,他羨慕愷撒的學(xué)識,又不懂同樣都他和陸麟都是坭坑里打滾的豬,陸麟就表現(xiàn)的出類拔萃。
行政主廚篩選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上好食材,推著餐車來到了五人的身旁,開始現(xiàn)場制作。
現(xiàn)做現(xiàn)吃,才能最大程度封鎖美食的原汁原味,甚至一絲一毫的溫度都會影響菜品的口感。
路明非沒有再拿昂貴的食材去考驗陸麟的品位,這是一個有見識的豬,和他不一樣。
路明非當(dāng)然不知道,自己所擁有的正是別人無法擁有的財富,身邊有一個關(guān)心的人,勝過搖唇鼓舌九萬字箴言大道理。
小丑若是失去了最后的觀眾,那他徹底成了小丑。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行政主廚將醒好的波爾多紅酒遞上,陸麟沒管那么多喝酒的規(guī)矩,一飲而盡,酸澀中帶著些甜,果香味很濃,綿延入口,唇齒留香。
“好酒?!标戺氩挥傻乜滟?。
“嗯,這是老大推薦的,如果可以的話,你一定要去認(rèn)識認(rèn)識他,他會非常樂意和你品味人生的?!?p> 路明非攤牌了,他就一十足的土鱉,穿的豪,吃的好,裝什么高大尚,坦誠一點反而顯得更加真誠。
“的確,愷撒師兄可能會拉著你喝完他們家酒窖里的酒。”夏彌舔了舔唇上的奶油。
“那可真是不幸呢。”楚子航冷冷一笑,像是在同情陸麟。
“嗯。”陸麟應(yīng)付地應(yīng)答,他壓根不知道愷撒是誰。
酒過三巡后,路明非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一只手放到了陸麟的肩膀上,指了指廁所的方向,“談?wù)???p> 陸麟昂首,路明非的眼瞳像是變了一個人,古老神秘且充滿了威嚴(yán)。
陸麟點頭,和路明非一起去了廁所。
在廁所的洗手池,陸麟和路明非兩人同時停住了腳步。
“說吧。”陸麟知道路明非肯定是有話要說。
“知道我為什么找你吃飯嗎?”
路明非的口氣變了很多,從一個裝逼失敗的衰崽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君王,和陸麟說話的方式也變成了王對王臣的口吻,大有我要審判你的意思。
“不知道?!标戺氘?dāng)然不知道,但路明非請他吃飯,絕對不是讓他出來裝逼打自己臉的。
“真的不知道?我的老朋友?”路明非忽然咧著嘴笑了。
“你想說什么?”陸麟可從來不清楚自己有什么朋友。
“好吧,看來你也和我一樣,走我曾經(jīng)該走的路。”路明非此時自嘲,言語中充滿了無奈。
陸麟站在他的身旁,靜靜傾聽他的故事。
“曾經(jīng)的我,就是你見到的那樣,說實話,我很討厭那樣的自己,又慫,又笨,嘴欠還愛自作多情,搞些有的沒的,真的很恨,你知道嗎?”路明非表現(xiàn)的有些猙獰。
陸麟一言不發(fā),不打斷路明非的節(jié)奏,示意他繼續(xù)。
“我曾經(jīng)親手殺死的我朋友,又將那份殊榮給了我的情敵,我?guī)椭雍綒⑺懒怂膿磹?,因為我的猶豫,愛我的人被抽干血液而死,我曾和惡魔交易靈魂,去撇下臉追求一場根本不可能的愛情?!?p> “很精彩呢?!?p> 陸麟評價道,從路明非的語氣和口氣中,他聽出了故事的曲折和跌宕,想必他所經(jīng)歷的,只怕三言兩語道不清吧。
“最終,我找回了自己,所有人都想與我為敵,我曾想毀滅那些令我煩躁的存在,殺死所有的叛逆之人,但...我沒有去做,你知道為什么嗎?”
路明非抬起頭,一雙豎瞳望著陸麟,陸麟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不知道?!?p> “就是因為那個衰崽,他可憐這個世界,可憐他的師兄,他的師姐,還有他愛看的漫畫和愛玩的游戲,他不想這么做,我無法強(qiáng)迫他!”路明非說這樣的話很痛苦了。
這樣矛盾的人格讓陸麟覺得很有意思,在某些地方,陸麟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路明非猙獰痛苦地又笑出了聲,“他就是這樣的人,又慫,又弱,但我得保護(hù)他,保護(hù)他愛的這個世界,哈哈哈。”
陸麟吞咽了一下口水。
“我開啟言靈,改變了過去,我讓那些不愉快的,不美滿的全部補(bǔ)齊,讓那個衰崽繼續(xù)沉迷在他的溫柔鄉(xiāng)里,他現(xiàn)在什么都有了?!?p> 路明非看了看自己的手,“但那些曾經(jīng)的敵人也將以新的姿態(tài)降臨世界,而我開啟言靈,自縛手腳,短時間內(nèi)難以追敵肅清叛逆之人?!?p> 聽到這里,陸麟瞬間明白了。
“你想讓我殺死你曾經(jīng)的那些敵人?”
“是的,今天和你吃飯的,還有以后你遇到的人,都是你有力的幫手,他們會和你一起,殺死白王!”
當(dāng)念及“白王”兩字的時候,路明非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來的,陸麟看得出來他對背叛絕不容忍。
“我為什么要幫你?”陸麟沒有答應(yīng)路明非,反而反問了一句。
“因為,我們本是同道之人,我們有同樣的追求,不是嗎?”
路明非向陸麟伸出了手,陸麟鬼使神差地遞過手,兩人達(dá)成了意見。
“他...就拜托你了。”路明非凄然一笑,低下頭去。
陸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答應(yīng)他,但這幾乎是出于內(nèi)心的一種沖動。
滴滴滴……
一通電話打了過來,路明非抬起頭,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只電話。
“你人死哪去了!你不是說你從美國回來了嗎?叫你帶把小蔥和醬油你買到現(xiàn)在還不回來,你弟弟還有你叔叔等著你開飯??!”
電話的那頭是一個中年女人暴躁的聲音,哪怕是路明非沒開免提,一股土味市井小民的中年婦女氣息撲面而來。
“??!嬸嬸,你等我一下啊,我...我在外面有點事情?。 ?p> 路明非拿著電話手忙腳亂,神色驟變,與剛才威嚴(yán)的君王之氣蕩然無存。
他就像下級受到了上司的敲打,連接電話的動作都畢恭畢敬,看他那樣恨不得現(xiàn)在爬出去買根小蔥,提壺醬油回去,恭敬地跪在嬸嬸面前,負(fù)荊請罪。
“事情?什么事情比吃飯更重要,你弟弟路鳴澤早飯沒吃,要是餓壞了肚子,你就別想回來了!一個讓人省心的都沒有!”
“是,嬸嬸,我馬上回去!”路明非掛斷了電話。
陸麟呆呆地站在他的對面,路明非抓耳撓腮,跑回了餐桌,此時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
“那個,陸麟師弟,你家里還有位置嗎?”路明非問道。
“有是有,不過問這個干嘛?”陸麟感到奇怪。
“繪梨衣就先住你家了。”路明非好像甩包袱似的,把繪梨衣丟給了陸麟這個一個剛認(rèn)識不久的半熟人。
“為什么?”陸麟看了看那個紅發(fā)安靜的美少女。
“我今天剛從美國回來,她非要跟著我,請你吃完這餐都沒錢了,本來想給她住賓館的,現(xiàn)在資金匱乏。”
路明非苦著臉,這一餐幾乎花光了他的積蓄,他不像愷撒那樣可以隨便讓Mint俱樂部訂購一個豪華酒店。
“那你帶回去唄?!标戺氩涣私馄渲芯売伞?p> 路明非聽到這里,打了個哆嗦,“算了吧,上次在東京的時候,繪梨衣可沒讓我嬸嬸安心,因為她,路鳴澤的女朋友都吹了,我要帶她回家,怕不是我們兩人都要被掃帚打出來?!?p> 陸麟無法理解,一個高高在上的王,怎么會怕一個中年婦女的,難道這就是一物降一物?
“繪梨衣,你要聽師弟的話,他是好人,我們晚點聯(lián)系!”路明非說完就火急火燎地跑出了餐廳。
繪梨衣望著路明非離開的方向,有些不舍,但還是乖乖聽他的話,搞得好像被路明非倒賣的美少女,楚楚可憐。
“既然吃完了,我們也走吧,陸麟同學(xué),保持聯(lián)系?!背雍揭舱酒饋?,意欲離開。
夏彌淺笑地朝著陸麟揮揮手,做辭別之態(tài)。
很快,餐廳里就剩下陸麟和繪梨衣兩人,陸麟回頭看了看繪梨衣,繪梨衣安靜地坐在原地,好奇地望著陸麟。
“那...美女姐姐,我們也走吧?!标戺霙]辦法,還好家里還有一張沙發(fā)好睡,他不至于睡地板。
繪梨衣點點頭,乖乖地跟在陸麟的身后,陸麟總是會忍不住回頭,生怕這個乖巧安靜的女孩被人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