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瞬間白光驟然亮起,云汲腳下泛起通天靈陣,流影回旋,二人已置身于霧氣盤繞的云端,偶有祥鳥從眼前飛過,掠起淡淡煙云痕跡。
不消說,也知道是回哪兒了。
晏和很覺委屈,這剛醒來就遇著什么事啊,這好不容易請來的下界旨意,怎么又被抓回去了?
終究還是自己學(xué)藝不精,打不過云汲,還是父君說得對,精進(jìn)修為真的很重要,即便是飛升上神,也不能懶倦懈怠。
晏和正暗自垂淚后悔,云汲卻是不聲不響,略略調(diào)整了抱著晏和的手臂。
向來擅長看臉色的晏和,適時(shí)出聲:“要不,你放下我,讓我自己走,都到九重天了,我是不會跑的。”
卻感覺抱在腰上的手更緊了緊。
云汲涼涼道:“我信不過你?!?p> 不被信任的可疑人員晏和索性放棄辯解,乖巧地攀上云汲脖頸。
感覺到冰涼雪白的手臂輕輕搭上后頸,云汲語氣更冷:“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晏和乖巧點(diǎn)頭表示了然:“嗯。”
不知何時(shí)跟上來的劍泫在旁邊幽幽出聲:“可是殿下你臉紅了…”
晏和再次點(diǎn)頭表示同意:“嗯!”
臉色更青的云汲不理其它,一路大步流星地走向天關(guān)門。
一年未回九重天,卻覺天上的神仙少了許多,但走往過來的神仙也不在少數(shù),個(gè)中有不少認(rèn)得二人的,紛紛過來問禮道好。
“請汲殿下、小殿下安。”
“兩位殿下好?!?p> “恭喜汲殿下真是抱得美人歸?!?p> “小殿下受傷了嗎,怎的這么快回天了?”
…
眼見得云汲面上越來越掛不住,晏和好心解圍,“…是出了些亂子,但也不打緊的,是汲殿下掛心我,硬要我上來再養(yǎng)養(yǎng)?!?p> “汲殿下對小殿下還真是關(guān)心。”
“兩位殿下真是情誼深厚啊?!?p> 感覺到喉結(jié)微顫,卻沒聽見云汲說話,晏和好奇抬頭,坦誠發(fā)問,“你方才說了什么?”
“…你向來都是這么擅長騙人的嗎?”
“…這算是騙人嗎?我以為這只是客套一下?!边B眾神的寒暄都懶得應(yīng)付一下,怪不得你在九重天的名聲這么差呢,晏和忍不住暗自腹誹,“不然直接告訴他們你懷疑我是魔族奸細(xì),抓我回天對峙?”
“…”云汲仍是不語,神情卻是松緩了很多。
確實(shí),到了九重天,懷中女子身上魔氣漸淡,反而感覺出被禁制下的神力,想來方才的確是太過虛弱沾惹了魔族氣息。
眼看著步至重華殿門口,云汲也止了步伐,正躊躇著要不要入殿時(shí),一位紫袍神君迎了過來。
“見過兩位殿下,里邊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剛服了藥,還在歇息,恐怕現(xiàn)在不便打擾?!?p> 紫紋繁復(fù),金冠燦然,額間一點(diǎn)上神印記更是為這位豐神俊秀的紫衣神君添了不少雍容氣度,晏和暗自打量許久不見的玄切,得出了結(jié)論:玄切在九重天上的日子過得真的是很不錯(cuò)。
云汲依舊是沉默不語,臉色冰寒。
玄切的眼神卻是微微掠過云汲的手,依舊是春風(fēng)帶笑。
“小殿下可是有什么不適?汲殿下若信得過玄某,大可把小殿下交由在下…”
交由你處理,那這命還是我的嗎?晏和忍不住一哆嗦,向云汲懷里縮了縮。
感覺到懷里人的拒意,正欲伸手交人的云汲,收回了臂膀,“…不勞神君掛心了?!?p> 說著轉(zhuǎn)身便走,不給玄切客套的機(jī)會。
晏和倒是第一次感謝云汲的冷性子。
“你——”
“你——”
二人同時(shí)開口,又同時(shí)住口。
“你先說?!弊杂X受制于人的晏和乖乖退讓。
“你不想接觸玄切?”云汲淡淡發(fā)問,心情卻像是頗好的樣子。
“他看起來不像是好人?!标毯秃苁谴诡^喪氣,玄切的確是個(gè)道德感薄弱的危險(xiǎn)人物,說來玄切也受過父君的教導(dǎo),但寒山之覆一半是因他而起,他卻沒有半分愧疚感。而自己也不過是借花獻(xiàn)佛送了枚融氣丹,當(dāng)初夢柯鎮(zhèn)臨別前的那一個(gè)術(shù)法護(hù)了自己不受瘟疫影響,大概也算是還清了人情。
總而言之,玄切此人不值得信任,晏和也不想跟他有太多交集,但目前晏和覺得更要緊的是另一件事。
“天帝天后兩位陛下生病了嗎?”晏和弱弱發(fā)問。
“微生遲就是派你打聽這件事的?”
云汲聲音更加冰涼,惹得晏和一肚子火。
“大哥!我明明不想回天,是你硬帶著我上的九重天欸!現(xiàn)在隨便問問,你就又要說我是奸細(xì)?你簡直是——”
說著晏和又開始掙扎著想脫身,云汲卻是加重了手上禁錮,疾步走入寢殿,將懷里不安分的晏某人往床上一摔。
這一摔將將撞到頭,雖也不是很痛,但晏和仍然氣憤地想痛斥云汲的無情與不講理,回頭時(shí)卻發(fā)現(xiàn)刀唳劍鋒已經(jīng)在喉。
“你身上有微生遲的氣息,不是打斗而致的魔族術(shù)法,而是治愈術(shù)法,寒族晏和,我最后再問一遍,你和微生遲是什么關(guān)系?”
看著云汲冰寒狠厲的臉色,晏和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寒山毗鄰魔界,我年少與微生遲相識,他曾對我有過婚嫁之意,但父母與我皆不準(zhǔn),此番我回山重建寒族神殿,靈力耗盡,也不曾設(shè)防,他來,我并不知情?!?p> 字字斟酌著落下,句句皆是實(shí)情,空曠的殿內(nèi)卻是晌久的沉默。
云汲緊盯著晏和不言語,似乎想從眼前人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晏和卻是一臉坦然,一副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的樣子。
確實(shí),比起不曾見面相識的天族公主云瀾,微生遲愛慕自小相識的寒族公主更能讓人信得過些。
“那你如今便是為著魔后之位來幫著微生遲?”云汲挑眉。
“微生遲之請,我先前便已回絕過,神魔相戀天道難容,我對微生遲無意,何況微生遲又屠了我滿門,如今天族既已許了我天后鳳簪,我又何苦多生事端?”
只相信利益的人也只能用利益勸服,云汲臉色減緩,徐徐收劍。
“你方才想說什么?”
“你為什么不送我回孚寒殿?來你這兒作什么?”
“欸?”云汲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