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鎮(zhèn)位于隴溪郡最北端的筆洗河旁。
今日小鎮(zhèn)上來了對父女,女兒大約七八歲的樣子,長得古靈精怪像個瓷娃娃。奇怪的是那個年輕的父親似乎有些太年輕,看起來似乎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
李仙衣牽著萱萱的小手走在小鎮(zhèn)之上,“想不到天黑之前還能趕到這個小鎮(zhèn),原本以為還要露宿荒野呢!”
萱萱饒有興趣的到處打量兩邊的攤位,說道:“最近吃了好幾天干餅,嘴里都快淡出鳥了,今天晚上我能吃下一頭牛!”
李仙衣看了萱萱一眼,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說道:“就知道吃,怎么也沒見你長肉呢!”
“咦?前面有家客棧!”
“嗯!還真是有家客棧!”
兩人在一家簡陋客棧門口停下,客棧名字起的挺有意思‘有家客?!?。
兩人走如客棧,找了個干凈的位置先坐下。
此刻店里的伙計湊了過來,“客官,想吃點什么?”
萱萱雙手托腮,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幾下。
“來個溜肥腸吧!”
“沒有!”
“京醬肉絲也行?!?p> “沒有!”
“我吃西紅柿總有吧?”
“也沒有!”
“嘿!我這也沒點什么稀罕的玩意,你這咋啥都沒有?”
“陽春面,水煮花錢,水煮黃豆我們有”
“來兩碗陽春面,一碗不放蔥花,一碗多放蔥花!”
“好嘞,兩碗陽春面!”
店小二呦呵著走開了。
“……”
萱萱歪著腦袋顯然有些不滿,“爹,咱走了一天的山路了,晚上就吃這?”
一路行來,李仙衣再三強調(diào)不要亂認關(guān)系,無奈萱萱依舊我行我素,無奈之下也就隨她去了。
此刻領(lǐng)桌一個書生打扮中年男子開口道:“有的吃就不錯了,丫頭,這的老板娘不但人長的美,陽春面也是一絕,吃了第一碗還想吃第二碗?!?p> 萱萱瞥了他一碗,譏諷道:“色謎心竅了吧!你哪是吃人家的面,明明是圖人家色?!?p> 不知為何,這家客棧突然換了個美女老板娘,辭退了原本的伙計親自掌勺,老板娘是真的美,做菜是真的難吃。以至于后來只能是陽春面和水煮花生拿的出手。
沒多久兩碗陽春面上桌,面的確很勁道,還送了一碟鹽水煮黃豆。
草草吃過晚飯,客棧的估計將李仙衣他們安置到二樓臨街的一個房間。
“咦?不是說客棧的老板娘美得根個天仙麼?我怎么一直沒見著她!”萱萱趴在窗臺上百般無聊的看著小鎮(zhèn)的人來人往。
李仙衣打趣道:“怎么滴?你也很好奇?”
其實萱萱并非好奇,只是覺得名不副實罷了,在她看來沒有幾個女人的美貌可以和自己娘親相提并論。
“你要是好奇自己去看嘍。”
萱萱點點頭,一溜煙沒影了!
李仙衣嘆氣搖頭,在房間里開始走樁練拳。
不得不說,雖然練拳進展緩慢,但是明顯感覺自己身體素質(zhì)有所提高。往日里走上兩三條街就有些氣喘了。再到如今,一天走上好幾十里的山路竟然只是額頭出點細汗。
不過鎮(zhèn)魂官提到過,“淬鐵拳前三式淬煉體魄神魂,后三式才是真正做到三教圣人皆可出拳?!?p> 雖說有些夸大其詞,不過也就是那個意思。
李仙衣目前才練完了第一式,第二式叫做引雷渡火,目前毫無頭緒。
萱萱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口中嘀嘀咕咕念叨著什么。
李仙衣好奇道:“怎么了?你不去跑去看人家老板娘了么?”
萱萱突然抓住李仙衣的衣袖,略帶哭腔的說道:“大哥哥,我們走吧,去別處住宿。”
自認識以來這個丫頭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還從未見過小丫頭如此模樣,還主動改口稱呼自己為大哥哥,這讓李仙衣不禁好奇,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到底看見什么了?嚇成這樣!”
李仙衣一把拉過萱萱摟在懷里安慰道:“沒事,這里很安全?!?p> 相當萱萱要開口說話時,一道甜美的聲音傳來。
“公子入住本店可有什么需要?奴家已經(jīng)讓人準備好洗澡水,公子一會可以沐浴解解乏。”
李仙衣轉(zhuǎn)頭看去,門口站著一位年輕美嬌娘。
女子長相嫵媚卻妖艷,柳葉彎眉,櫻桃小嘴,卻穿著普通農(nóng)家婦人的衣服。
李仙衣拱手行禮道:“多謝老板娘了!”
老板娘笑顏如花,“公子不用客氣,出門在外最起不易,能給予方便也是奴家該做的?!闭f著又看向躲在李仙衣身后的萱萱,笑道:“好漂亮的小丫頭,公子這是你妹妹?”
李仙衣正待開口,萱萱卻搶先答道:“這是我爹!”
老板娘微微有些驚訝,“公子你看上去這么年輕竟然有個這么大的閨蜜,真是好福氣呀!”
李仙衣輕輕手指彈了下萱萱的額頭,對老板娘笑道:“別聽她胡說,我是她哥。”
老板娘笑道:“是嘛,我看你們也不像是父母,小丫頭真調(diào)皮!”此刻老板娘已經(jīng)不動聲色的走進房間之間,摸了摸萱萱的小腦袋。
奇怪的是一向無法無天的萱萱此刻竟然出奇的安靜。
與李仙衣閑聊兩句之后老板娘主動離開房間,臨走之時還不自覺捏了捏萱萱的臉頰,滿眼的喜歡神色。
嚇得萱萱一哆嗦,趕忙逃回李仙衣的身后。
送走了老板娘,李仙衣問萱萱這是怎么怎么了。
萱萱只是一個勁的搖頭不語。
“紅娘,試探出那小子什么底細沒?”之前客棧的那個中年讀書人滿臉堆笑的湊了過來。
老板娘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道:“沒什么只是個普通的年輕游俠兒,那個小女孩應(yīng)該是他妹妹?!?p> 中年讀書人若有所思,“要不我們把他拿下?”
老板娘斜了他一眼,冷聲道:“我警告你,在外面我不管,但是住到我的店里那就是客,敢打歪主意我就打的你們現(xiàn)出原形。”
那個中年書生一臉驚訝的看著老板娘:“紅娘,你該不會是看上那個小白臉了吧!”
老板娘眉毛一挑,“老娘看上誰要你管,滾滾滾,給我收拾碗筷去?!?p> 夜已入深,外面卻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萱萱怎么也睡不著覺,爬了起來鉆到李仙衣的被窩。
李仙衣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笑道:“怎么,你還怕打雷?”
萱萱一把抱住李仙衣的脖子,嘴硬道:“才不是呢!”
“怕就說出來,不丟人的。”
萱萱歪著腦袋想了會,說道:“以前打雷下雨,娘都會抱著我入睡,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p> 李仙衣好奇道:“你爹呢,重來都沒你提及過?!?p> 萱萱嘿嘿一笑道:“你不就是!”
李仙衣翻了個白眼,無奈道:“我說的是你親爹!”
提及親生父親,萱萱眼神黯然,“不知道,小的時候他就不要我和娘了!”
李仙衣嘆了口氣,將萱萱抱在懷里更緊了些,這也是個缺少父愛的孩子。
次日清晨,雨依然淅淅瀝瀝的下著。李仙衣看了看了天,嘴里喃喃道:“這雨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p> “公子,起來了沒?”此刻門外傳來老板娘的聲音。
“起了,老板娘有事嗎?”
“哦,沒啥事,就問問公子早膳是在房間里吃的話一會我給你送上來?!?p> “不用了,一會我們下去?!?p> 李仙衣心里嘀咕,你不就會煮陽春面麼,有必要弄到房間里這么隆重?
簡單洗漱好,帶著萱萱下樓。果然不出所料,兩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已經(jīng)上桌。
李仙衣坐下拿起筷子看著碗里的陽春面,要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此刻老板娘邁著步子端來一個食盒。
這舉動讓客棧里的伙計和那個中年讀書人都駐足觀望,要知道自老板娘經(jīng)營起這家客棧,廚房里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除陽春面以外的食物。
老板娘將食盒放到李仙衣年輕,面帶微笑竟然還略有拘謹。
“李公子,這是奴家新學的菜,特意做來給你嘗嘗!”
此刻那個中年讀書人與兩個伙計不由自主的湊近。
李仙衣打開食盒蓋子,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中年讀書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這黑乎乎的是個什么東西?”
“煤球吧?”
“瞎扯淡,煤球給你,你吃呀!”
“我怎么看著像紅燒肉!”
“瞎說,你們家紅燒肉是是圓的?”
幾人齊刷刷的看向站在一邊不說話的老板娘。
后者羞澀一笑:“淮揚菜,鐵獅子頭!”
“哦……”
眾人頓時了然,敢情這黑乎乎的玩意還是個傳統(tǒng)名菜!
看著老板娘期盼的眼神,李仙衣拿起筷子顫抖的向食盒伸去。
費了老鼻子勁才將那黑乎乎的圓球狀大肉丸子夾到碗里,在幾人的注視下輕輕咬了下去。
“哎呦!”
“怎么樣,好吃不?”老板娘眼神期盼的看著李仙衣。
“硌到牙了!”
“……”
“哈哈哈哈……”
中年書生與幾個伙計強忍著笑,又實在是沒憋??!
老板娘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一腳踹開那個中年書生,氣鼓鼓的說道:“笑,笑,笑個屁呀!再笑都給老娘把這些獅子頭吃完?!?p> 就在眾人嘴炮之時,一個目盲琴師與一個中年道人走進來客棧。
中年道人在門口將身上已經(jīng)濕透了的道袍擰出一些水來,看著客棧的幾人笑道:“昨天貪圖趕路,錯過了客店,不曾想在雨里淋了一夜。不過到底還是上天垂憐,在這里遇上個客棧?!?p> 老板娘打量著突然冒出來的兩人心中古怪,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道人,一個神情冷漠的目盲琴師,這樣的組合怎么看都透著一股邪門。
不過開店做生意,將客拒之門外更不合常理。
老板娘將兩人請了進來,“雨下了這么大,客官怎么還著急趕路?”
中年道人笑道:“不著急不行呀,聽聞清河鎮(zhèn)有妖孽作祟,我與師弟遠道而來只為除妖。”
老板娘打量起二人,“想不到道長你還是個山上神仙,譜碟仙師!”
中年道人搖頭道:“我可沒那個命,不過只是小門小派的山澤野修罷了。”
“道長真是謙虛了,我在鎮(zhèn)子上日子也久了,沒聽說哪家走丟了孩子或者誰家被妖怪拖走了?!?p> 中年道人搓了搓手,笑道:“鎮(zhèn)子里是沒丟人,可鎮(zhèn)子外卻出了事,離這五十里外的向陽寨近五十多口子人一夜之間全部遇難,死相凄慘,還被人挖去了心肝。”
老板娘嘖嘖道:“據(jù)我所知那個向陽寨子里都是干的些打家劫舍,謀財害命的勾當吧,附近百姓深受其害,這些人死了也是咎由自取,說不定是山上的野豹子干的呢,道長你又何必抓著不放呢?”
中年道人看著年輕老板娘笑了笑,“惡人做惡事,自有人間法度朝廷官府來整治,山野精怪修煉人形自當惜福,而不該枉開殺戒?!?p> 老板娘搖了搖頭,說道:“殺這些亡命之徒,死一人卻救更多的人,在我看來不算殺生,實乃積德救命。”
此刻站在門口的目盲琴師冷哼一聲:“師兄,與她廢話做甚。身為一河水神卻自甘墮落,不穩(wěn)固金身法相,卻在這個破爛客棧庇護妖孽?!?p> 李仙衣微微有些驚訝,這個容貌嫵媚的老板娘竟然是筆洗河的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