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慈悲觀
刑堂內(nèi)被困鎖住的凈曇,安然靜坐在冰冷冷的地板之上。
雙眸微微盍上,不停轉(zhuǎn)動著手中的佛珠。
“禪師,你在來到南都城前,有沒有想過今時今日會落得這下場?”
往口里灌了一口酒,潘惠鎖看了眼氣定神閑的凈曇,心中一有些按捺不住,想要一挫折和尚的神氣。
“自業(yè)自得果,眾生皆如是?!?p> 凈曇只是默默念了一句佛號。
“潘大人,貧僧還記得在一年之前,你曾險些落入邪魅手中......”
唰!
雪亮的白刃瞬間搭在了凈曇的脖頸,似是觸動了潘惠鎖的逆鱗,只見他額上青筋畢露。
沉渣泛起,潘惠鎖一瞬間只覺得面部發(fā)燙。
對于堂堂一階陰曹吏來說,竟然險些著了邪魅暗中施下的道,實在是可恥。
長刀寸進一分,頓時有鮮血順著刀身蜿蜒流落。
凈曇面上并未絲毫表情流露變化,聲音也沒有絲毫起伏,對于潘惠鎖驀然迸發(fā)的殺氣置若罔聞。
“貧僧先前說過,耽溺于愛恨癡海中,不能脫困,不得解脫。”
言至此處,凈曇睜眼看著一臉怒氣的潘惠鎖。
“潘大人,這是你的困境,提起殺戮卻是指向昔日的恩人,這是何故?”
潘惠鎖垂下頭,拿著長刀的手有些發(fā)顫。
面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卻是不應(yīng)該拿刀架著。
“你是因為過往的情愫不得解脫,只能夠作繭自縛,今日為你點破不過是不愿見你懷揣著這沉重的包袱,踏足在修行路上。”
潘惠鎖面色掙扎,似是仍有些不甘愿。
南都劫起,碎了他本可以有的一段妙緣。這又怎能是凈曇三言兩語便是能夠點破的。
可內(nèi)心當中的動搖,全然被凈曇洞悉。
“貧僧并未指望幾句閑話能夠點醒你,渡人渡心,心如海般深不可測,更如一帆孤舟飄浮在苦海之上,漂泊無依。只望日后能夠想起貧僧今日所說,便足矣?!?p> 說著,凈曇輕輕移開了別在自己脖頸處的刀。
“你要干什么!你不準......!”
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凈曇已經(jīng)離開了自己長刀的掌控范圍,剛想要阻止。
潘惠鎖只覺得有一股巨力砸在自己的后頸,眼前一花。
萬般光芒頓時收落一片晦暗當中。
潘惠鎖軟軟地倒在地上,只有輕淺的呼吸表示他還沒有斷氣。
來人摘下頭戴著的惣面,露出一張清麗的面容。
“感謝左大人出手相救,不然貧僧這腦袋可要搬家了?!?p> 左冬從袖口當中掏出一塊傳音石,徑直拋給了凈曇。
“這是你要找的人,我有要事先走了。”
說著,左冬再度將惣面覆在面上,遁入黑暗當中。
摩挲著手中的傳音石,凈曇告了一句佛號。
良久,那廂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響。
“嗯......現(xiàn)在我是該喚你一聲‘凈曇禪師’吧?!?p> 凈曇單掌豎十。
“久違了,酆馗??煞衤犖乙环挕!?p> “歷時一年多了,無論是上朝還是西方極樂都需要一個結(jié)果,一個另兩邊都滿意的結(jié)果?!?p> “我知曉,這也是對我所修行的慈悲法門最后一次的實踐。”
......
......
一年前。
凈曇尚未踏入南都城的時候,凈夢臨行前滿臉憂色地看著凈曇,語重心長地囑托一句。
“此行兇多吉少,何必急著這一時呢?”
雖是有上方層層掩蓋,遠在嶺南普渡慈苑的凈夢也是知道一點風(fēng)聲。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著一臉決然的凈曇,凈夢心中憂慮不減。
凈曇未有立即回答,腦海當中思緒萬千。
落發(fā)遁入空門便是因為冷調(diào)寒的入獄。
再度回到南都城內(nèi)也是因為冷調(diào)寒的復(fù)出。
昔時冷調(diào)寒最終判為終身監(jiān)禁,便是有凈曇的一番功勞。
畢竟自己曾是她的得利助手。
望著周遭熟悉的一草一木,凈曇單豎一掌,慨然一笑。
“我自知曉此去南都恐怕是九死一生。然而劫數(shù)來臨,無人可避,自當坦然面對。這也是‘五停心觀’當中‘慈悲觀’的意義所在?!?p> “意義?”
凈夢聽了不由苦笑,連忙搖頭。
“深究‘意義’二字,反而陷入執(zhí)著當中。你一昧追求因果解脫,反而困入因果當中不得掙脫?!?p> “既是如此,便不該為之嗎?因為如此,便不能為之嗎?所以如此,便不可為之嗎?”
三句問難,不僅僅是在向凈夢求證,也是在向自己求證。
“凡事種種,不應(yīng)‘劫’在己身而退縮。我遁入空門,并非是為了躲在青燈古佛之下口念如來。佛云:‘萬錯皆由己生,渡己渡人,皆看造化,切莫因事誤人誤己,落得百般修為,只得一空。’”
凈夢一陣苦笑。
“凈曇,你就不怕此行便如偈語所說,‘落得空一場’?”
“若是一語成讖,那便是我應(yīng)得的惡果。師兄只看到后面一句,卻為何沒有看到前面一句‘皆看造化’?
所謂‘困頓因果當中,不得解脫’,不過是天不遂人意罷了。
因果所在,不求外物,而在己心。
我無所執(zhí),便如同掌托孤帆于苦海,不懼風(fēng)雨飄搖!”
說著,溫潤的眸色當中多了一絲堅定,聲音也變得愈發(fā)鏗鏘有力。
“我此番前行,與其說是執(zhí)著于因果,不如說是明心、證性。
自然,也會給禪宗一個徹底的交待。”
凈夢默然不語,良久,才是嘆了一口氣。
“無常可解,師兄只能在這里祝你一切順利?!?p> “阿彌陀佛?!?p> ......
......
似乎并沒有弄清楚凈曇這番話的意思,傳音石那廂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
“......隨便你,我只希望你能夠處理得讓上朝滿意。畢竟,‘血摩羅’可是一把極品靈器,上朝也是相當重視......”
在一眾寶器當中,在此基礎(chǔ)上得到進一步造化的便可稱為‘靈器’。
‘靈器’難尋,哪怕是在上朝知名的大家族當中都是奉為‘傳家寶’,不敢輕易示眾。
“我記得,上朝和西方五宗達成的共識便是將‘血摩羅’歸還給西方五宗.....”
“凈曇,”
那廂聲音陡然轉(zhuǎn)厲。
“你不要忘了你的立場,雖然你是遁入空門,但你人還是上朝之人!要時刻為上朝的利益著想!”
“阿彌陀佛?!?p> 凈曇默默告了一句佛號。
“貧僧知曉,貧僧會給雙方一個滿意的交待?!?p>
拙劣的模仿人
抱歉,這兩天頭昏腦漲,周末照常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