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行動開始

　　過了一會兒，一道悶悶的笑聲響起。

　　“當然殺，殺，殺了算了。我們收下頭，身體拿去喂野狗，扔掉會腐爛的內(nèi)臟，我們只需要頭就可以領取獎金。”

　　“……明白了。話說各位，是否考慮過我之前的提議呢？”

　　布簾另一頭忽然安靜下來。跟前一次立刻被高聲拒絕相比，這次對方似乎愿意考慮看看。

　　“我們信任你，但沒必要那樣做。我們是主人，必須好好操控他們使役者?！?p>　　“不用擔心，我會負起這項責任。”

　　“……所以就是不需要嗎？”

　　四郎沒有忽略這個問題里頭帶著之前未曾有的情緒。軟弱，或者說厭戰(zhàn)，把責任推給別人的安心感──

　　“這是當然。”

　　四郎強而有力的話語，使布簾另一端竊竊私語了起來。四郎依然跪著，等待他們討論完。

　　“……不了，那種做法還是太危險。為了安全起見，保持分散應該會比較好?！?p>　　“明白了。”

　　他們是說為了安全起見，但說起來那個并不是可以交給別人的東西；然而沒有理由就無法拒絕這項提議。他們之間的常識已經(jīng)崩離得差不多了，四郎認為應該再找機會推一把就成。

　　“那么，我先告辭，各位請慢聊吧?！?p>　　四郎行了一禮后離去，被布簾遮住的這些人開始閑聊起來。熟練的魔術師也深知沒有一般人的這一面，就無法融入人類社會中。他們聊著無關緊要的動物和失敗話題一類，確實很享受著和平。

　　“──沒成功，看樣子必須再讓狀況更有變化一些?！?p>　　見四郎聳聳肩，處之泰然地這么說，“紅”刺客忍著笑回應：

　　“吾就說吧，打賭是吾贏了?！?p>　　“沒辦法，只能把那瓶葡萄酒給你了。但是，你聽好嘍，那是第八秘跡會的前輩給我的東西，只是很有歷史，并非蘊含了什么特殊魔力?！?p>　　“吾很清楚酒這種東西能有多少程度的神秘，吾只是想要享受一下富貴?！?p>　　“……原來如此?！?p>　　四郎忽然看著刺客，理解般點點頭。

　　“你是在『原來如此』什么？”

　　“不，我聽說圣杯戰(zhàn)爭的使役者中，有些討厭靈體化，并且會積極地睡覺、進食。而這些使役者，多半是王族英靈?！?p>　　“──喔。嗯，的確是這樣。王基本上比任何人都優(yōu)秀，并且想要的比任何人都多，這就是王者的宿命?！?p>　　“嗯，但也有些王崇尚儉樸吧？”

　　“那是因為那些人獲得了權力這種比任何事物都必要的東西，所以才有余力玩這類小把戲。王者基本上都是暴虐，應該說不能不暴虐?！?p>　　說到這里，刺客突然閉上了嘴，但四郎的表情沒有變化。她的邏輯非常完美、完善，沒有發(fā)表異議的余地。

　　“不，抱歉，說這些給你聽也不是辦法?！?p>　　“不不，我很習慣執(zhí)政者的思維模式……呵呵?！?p>　　四郎一副覺得很有意思的樣子咯咯笑了。

　　“怎么了？”

　　“嗯，越想越覺得現(xiàn)狀令人愉快。如果立場相反，講這些確實太早；我是使役者，你則是主人的話，這就是當然的道理。然而，實際上相反……圣杯戰(zhàn)爭的使役者系統(tǒng)，有時就是會制造出這種絕妙的狀況。”

　　“──嗯，的確如此。雖然吾習慣被他人服侍，卻不習慣服侍他人?，F(xiàn)在開始也不算遲，要不要交換？”

　　四郎搖搖頭回應。

　　“我可是敬謝不敏，畢竟你是相當兇殘的暴君啊?！?p>　　這句話令刺客顏色不深的眼眸閃爍淘氣光芒，低聲說道：

　　“世上最古老的毒殺高手可不是叫假的喔，你真的有辦法控制吾塞彌拉彌斯嗎？”

　　──這是四郎召喚刺客的時候，她說出的第一句話。

　　四郎微笑，再次說出他的答案。

　　“亞述的女王啊，我在由十四位使役者進行的這場圣杯大戰(zhàn)之中，所追求的不是勝敗，而是其他目標。你愿意協(xié)助我嗎？”

　　刺客聽他這么說，呵呵大笑。

　　“沒錯，就是這個！吾當時心想你在鬼扯什么呢。老實說，當下吾也想過快點找到另一個傀儡【主人】，并且交換過去啊?！?p>　　“現(xiàn)在你覺得呢？”

　　“到現(xiàn)在你還要問這個？主人，你很『有趣』。你的愿望就是吾的愿望，因此吾不會猶豫是否要協(xié)助你?！?p>　　一只灰色的鴿子橫過正打算道謝的四郎面前。她雖然是刺客，但同時也是術士?！半p重召喚【Double Summon】”──是一種能同時保有刺客與術士兩種職階，非常稀有的技能。

　　因此，“紅”刺客擁有術士才可操使的使魔。

　　按照傳說──她才出生沒多久就被母親拋棄，是由鴿子們養(yǎng)大。即使長大成人，鴿子依然是她的朋友。

　　她的真名為塞彌拉彌斯，是世上最古老的毒殺者。被她下毒殺害的，是她的丈夫尼諾斯王，把她從第一任丈夫翁涅斯身邊搶過來的人。在那之后過了幾十年，她以亞述女王的身分君臨天下。

　　“有通知來了，看樣子吾等的狂戰(zhàn)士快要抵達托利法斯，弓兵和騎兵也都已經(jīng)準備好作為第二波跟上?！?p>　　“──哦，騎兵也去了？”

　　四郎和刺客都知道弓兵追蹤上去，但看樣子連騎兵也加入戰(zhàn)局。

　　“似乎是跟著弓兵去了……反正那個騎兵八成想順便把把同鄉(xiāng)的弓兵吧?！?p>　　刺客的聲音帶著幾分險惡。四郎也多少感覺到，那個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王，豪放磊落的騎兵跟以亞述女王身分君臨天下的刺客，彼此之間其實相當合不來。如果今天不是打“圣杯大戰(zhàn)”而是“圣杯戰(zhàn)爭”，他倆一定會一開始就起沖突。

　　又一只鴿子降落下來，刺客接收完鴿子的聯(lián)絡后露出淡淡笑容，看了看四郎。

　　“──四郎，看樣子你最警戒的對象也抵達了?！?p>　　聽到刺客這么說，四郎原本那像是眺望遠方的悠然自得的眼神，突然浮現(xiàn)明顯的敵意。

　　那敵意并非出自憎恨，而是因為對方乃這世界上唯一一位四郎無論如何都必須擊潰的存在。

　　“裁決者──是吧?！?p>　　“嗯，已經(jīng)確認那家伙潛入羅馬尼亞了?！?p>　　鴿子形成的情報網(wǎng)廣布羅馬尼亞，裁決者已現(xiàn)界，并且潛入這決戰(zhàn)國度【羅馬尼亞】時，身為“紅”刺客尖兵的鴿子們，就會嗅出使役者無法徹底掩蓋的魔力奔流。

　　“該怎么辦？”

　　“──殺掉吧，最壞就算只能拖延時間也好?！?p>　　“那就是槍兵了。如果騎兵也在，是想讓這兩人搭檔?！?p>　　“紅”的七位使役者中，除了單獨采取行動的劍兵以外還有六位，其中槍兵和騎兵與其他相比就是所謂破格的英靈。特別是騎兵在這羅馬尼亞的知名度，也不會比弗拉德三世差到哪里，他正是世界級的英靈。

　　“我不認為騎兵會接受這項任務。即使是主人的命令，但他是那種『不要就是不要』，實際上很有英雄風范的男人呢。”

　　騎兵不是像狂戰(zhàn)士那樣的反叛英雄，但也壓根不是服侍王的騎士。只要他不滿，即使是王的命令他也公然無視；而他再度拿起武器，則是為了替被殺死的朋友報仇。

　　四郎認為這樣個性的人，不可能接受要跟槍兵聯(lián)手撲殺一個裁決者的命令。

　　“但若是主人的命令，槍兵不會反駁什么，僅只遵從罷了?！?p>　　另一方面，要用一句話比喻槍兵，那就是“武人”。只要是主人下達的命令，他壓根不會有想要違背的念頭。

　　“──嗯，那么就下令給槍兵吧?！?p>　　四郎透過槍兵的主人對使役者下令。

　　“通告『紅』槍兵，遵從『紅』刺客的引導，前往抹殺裁決者。又，可依自身判斷啟用寶具?！?p>　　沒過多久，就收到槍兵“了解”的簡短回應。

　　就這樣，探查到她已踏入羅馬尼亞的“黑”與“紅”兩陣營，都立刻采取了行動?！昂凇睘榱舜_保自己的優(yōu)勢，“紅”則將裁決者視為最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