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珂與阿寧騎著快馬趕到南部邊境的時候,已經(jīng)傳開了番軍戰(zhàn)敗的消息,阿寧暗叫不妙,二人快馬加鞭趕到黃土丘陵時,朝廷軍隊正在處理戰(zhàn)場。
“這是怎么回事?”郡珂俯視著下方殘酷的一切,覺得有些刺眼。
阿寧呼一口冷氣,也一同凝視著下方,眉頭緊鎖。
“我們來晚了,番軍敗了?!?p> “那…那軻屠也那小子呢?”郡珂瞳孔猛縮,有些不可置信的問。
阿寧調轉馬頭,想了想朝一個方向奔去“不知道,我們先離開這,別被朝廷軍隊發(fā)現(xiàn)了?!?p> “沒理由呀,番軍可有十萬軍力呢…”
“人多不代表什么,看番軍撤退的方向,應該是塞外了?!?p> 郡珂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阿寧的肩膀道“那我們還要不要去番軍陣營?”
阿寧遲疑了一會,回頭一撇:“你還想去?”
“去看看吧,突厥跟番軍雖分支但仍同氣,軻達好歹也是我父親的弟弟,希望他們別走遠,我的馬兒可一天沒喝水了。”郡珂心疼的摸了摸馬脖子,惹得阿寧一陣無語。
“你真是什么時候都能愛心泛濫呀?!闭f完她立馬調換了方向,朝塞外策馬而去。
“你不懂,動物跟人是一樣的…”
“哎,受不了你…”
另一邊,當沐云初一行人回到驛站時,某人卻不知去哪了,她也沒當回事,正好借他的床一用。
端來一盆水給阿嫵擦干凈臉,見她蒼白無色的臉,沐云初眉頭一皺:
“看你這情況,必須得叫郎中看看了。”
“阿姐…我餓”那人五官生的端正水靈,此時這一撒嬌,沐云初覺得整個心都酥軟了下來,連忙安慰她跑下樓拿吃的。
隨便也敲開了對戶郎中鋪子的門。
“這娘子身子瘦小軟弱無力,一看就是長時間營養(yǎng)不良導致的,身上背部還有多處陳舊的傷疤,恐怕傷及內部,須好好檢查才是?!蹦侨丝粗查缴吓K兮兮的小人,一一道來。
沐云初一邊喂她喝粥一邊點頭:
“你說的對,反正隔的近,你先開幾副藥應應急,我還怕這小娘子突然暈了?!?p> “那我先下去備藥,你一會到鋪子拿吧,一共需十兩銀子?!?p> 沐云初正想掏錢,然而表情一滯,手下的動作也頓了一瞬,她起身越過郎中笑道:
“你等一下,我去拿錢?!?p> 沐云初嫻熟的走到最右邊的房間,猶豫了幾秒敲門,幾下過后門居然自己開了。
某人覺得心里有些拔涼,但還是硬著頭皮進去了。
“不去照顧你的小娘子嗎?”說這話的正是在窗臺邊擺弄銀針的觀夜。
一襲紅衣十分醒目,沐云初有些不好意思。
“我沒錢…你能不能借一點給我?”
“還要多少?”觀夜沒看她,劍鞘伸向床榻里便挑出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拋給了她。
“這是你的賞錢,省點花,沒了我可不預支。”
沐云初摸著重量不輕的荷包,嘴角都忍不住的咧開,笑道:
“就喜歡你這大方的一面,”
觀夜吹了吹劍鞘莫須有的灰塵看向她:“我餓了,待會給我?guī)c吃的”
本著有錢都好商量的某人立馬答應了下來,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
“阿姐…你叫什么名字?”阿嫵摸了摸肚子,飽腹感十足,心頭感動極了。
“你就叫我女初云姐吧,諾,這是我尺碼最小的衣服了,你先穿著,等你好些了,我就帶你去買衣服。”她拿出包袱里的淡翠色休閑長衣,展示在她面前。
“真好看…”阿嫵發(fā)自內心的說了句,忽而感到喉嚨一陣癢,連咳了好幾下。
沐云初這才想起吩咐店家的藥應該已經(jīng)熬的差不多了,正要喂她時,她往里擱了幾塊糖。
“你慢慢喝,姐姐我還有事,有什么事叫一聲我?!?p> “好”阿嫵乖巧的點頭,一邊抿著藥,一邊看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心頭暖意滿滿。
幾道菜端到觀夜房中,沐云初其實也早就餓了,她坐在某人對側撐著腦袋:
“店家中午休息,菜就這么幾個了,不過你放心,都是新鮮?!?p> 觀夜將筷子遞給她:“你先吃?!?p> 沐云初白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害怕有毒呀?”
觀夜回答的很從容淡定:“這叫謹慎?!?p> 某人嗤之以鼻,拿起筷子跺一下桌子夾菜入口:“我看你是有被害妄想癥?!?p> 沐云初將所有菜都吃了一遍,沖他皮笑肉不笑:
“這下你放心了吧?!?p> 觀夜也沒動筷子,就這么直直的看著她,盯的她以為自己臉上有臟東西。
“干嘛?”她表情有些不自然。
“等幾分鐘再吃。”
某人是徹底無語了:“幾分鐘菜都要涼了,算了我不管你了,愛吃不吃?!?p> 她夾起糖醋肉大口吃了起來,不再理會某人。
觀夜摸索著手里的銀針,忽然掃到沐云初發(fā)發(fā)鬢間的步搖,翠里點緋紅,明顯是他送給她的那一只。
“看來你很喜歡我給你的這只云釵?!?p> “少說,昨個大早上找不到我那只而已。”
“弄丟了?”
“應該是落房間某個地方了,我待會再找找?!?p> “找不到就算了,反正那只也不好看?!?p> “……”
“對了,常白回來沒有?!?p> “沒有,不知道他去哪了。”
……………
當阿寧趕到塞外,終于看到了那些星星點點的陣營,帶著突厥王令的她們一路無阻,來到王庭附近時,她們下了馬。
四周安扎著露天的床位,數(shù)不盡的士兵受傷,置換的布料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郡珂環(huán)顧四周,哀嚎聲若隱若現(xiàn),大多數(shù)傷亡慘重,她有些害怕,忍不住往阿寧身邊靠一些。
二人很快進了王庭內帳,燈火暗淡,王座上的軻達老首領臉上布滿哀愁。
是的,他唯一的兒子那屠也死了。
幾人相看,誰也沒有說話,幾分鐘后,二人感到氣氛有些沉重,郡珂剛想開口,上方人便發(fā)了話:
“郡珂公主,你來是有何事?”
老首領的話里透著滄桑,他刻意想隱忍,卻也掩蓋不住。
“幾年不見,軻達叔的精神怎么這么差了?!?p> “我不想聽公主說這些廢話。”軻達顯然沒心情客套,此時他正扶著額,頹廢感十足:“若公主是奉他人之令來探望我這把老骨頭,大可不必,請回吧?!?p> “郡珂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軻達叔都聽不進去,但請您節(jié)哀為大?!?p> “節(jié)哀有用嗎?我現(xiàn)在恨不得把殺我兒的兇手碎尸萬段?!陛V達眼里殺氣乍露,把郡珂嚇了一跳,幾秒后他收斂了神色,又長長嘆了口氣。
“想必你們都聽說了吧,我兒勇猛一生,卻在大戰(zhàn)前夕遭人暗算。”
“軻屠也是被人刺殺的?”郡珂有些吃驚,她還以為他是戰(zhàn)死的,不過十萬大軍就這么被擊潰也說不過去。
老首領頷首低眉,顯然不愿回答她的話。
“多說無益,公主請回吧,大老遠跑來這,恕我無心招待您?!彼挚聪虬帲抗馍铄淞嗽S。
“請護送好公主”這句話顯然是對她說的,老首領起身離開,她們也出了王庭。
阿寧找一塊空地坐了下來:“大戰(zhàn)在即,主將居然在這時候被刺殺,肯定很打擊番軍士氣,恐怕重振旗鼓了也不及往日,不過我倒佩服那位刺客,居然這么厲害…”
“我只覺得恐怖,也覺得可惜。”郡珂插一句話,看著她道,話里聽不說什么。
“公主有何打算,有沒有想回去看看”
“暫時沒這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