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與父母相認之后,李詵在國公府的日子倒也過得自在,每日除了日常的訓練和閱覽古籍外。
就是陪同于青詩閑聊這些年的生活境遇,有時也會與憑空多出的妹妹玩耍,沈肅倒是一個大忙人,一個月也難見上一次面,惹得于大娘子好一陣抱怨。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南疆的新朝堂在沈肅等人的努力下也有了新起色,雖比不得錦州的皇城,但也是氣勢恢宏,明皇被驅逐到了這南疆之地,也是時局所致,而只要有能臣干吏,這天下何嘗不興呢?
況且如今的南疆大地,只有十方時不時的侵擾,明皇要想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當年的約定是如今的景宣皇帝的承諾,既然約定到期,自然需要償還。
明皇在這南疆大地尚能大展宏圖,想必明皇也能夠明白先帝的用意,如今也只是將皇位歸還給自己這更有壯志凌云的皇四弟。
自己那皇三弟與皇五弟雖說野心足夠,但難以避免被人操控的結局,唯有自己這皇四弟有自己的根底,如果明皇不是有青翡與李家人的支持,恐怕也會被那些暗中黑手的布控肆虐的體無完膚。
就這些年,天下人心中的第一惡人,應該非如今的景宣皇帝莫屬,殺兄弒母,謀權篡位,把持朝政一系列的名目實在多到數(shù)不清,更何況其暗中所做的事。
凡是太明境內,有不聽話的小兒,大人都會以景王之名嚇唬,在民間,景王的大體形象到底如何,那可能要用極其夸張的言語才能表述。
若在不知名的街市之中隨便叫上一小兒詢問,他嘴里的景王形象大體可以形容為肥頭大耳,雙目突出,青面獠牙。
更夸張的還有說是三頭六臂,丑陋無比,專吃不聽話的小孩,堪稱幾代小孩的童年陰影。
這些都是因為景王與他的部眾實在太過神秘且強大,朝堂上對他的恐懼不必多說。
他組建的紅梅館與暗衛(wèi)殿更是令九州之人聞風喪膽,一個完美的情報機構與完美的刺殺組織配合起來,誰不驚懼。
況且其在景州還有一只龐大的軍隊,如今駐扎在錦州城內,天下誰敢忤逆,那暗中黑手也得掂量掂量。
即使是那位極人臣的成王,還不是被他與境外勢力的聯(lián)盟制衡在成州,出也出不得,退也退不得。
如今騰出手來,自然是收拾朝堂內部,還天下一片清明,若說明皇的退位,不是明皇不夠賢明,實在是實力不夠,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的南疆大地,刑、商二州的整合,對于明皇來說也不僅僅是重走一遍以前的老路,曾經(jīng)那些在先帝面前隱秘的約定……
如今退出皇城,為自己這壯志凌云的皇四弟鋪一些路倒也沒錯,接下來拱衛(wèi)好自己的根據(jù)地,再試圖收復一下幽州之地是天下一統(tǒng)的必然大勢。
仁德帝駕崩后,成王一人獨攬大權,若不是還有明皇以及景王的存在,讓他有所顧慮,直接稱帝也是不無可能。
只可惜其不是仁德帝直系宗屬,幾王的爭斗在他的計劃之中也在他的計劃之外,若不是最后的失利與皇后的變卦,這天下或許已被其收入囊中。
如今景王崛起,明皇退位,天下大勢出現(xiàn)的偏移也逐漸明顯,近年來成王一方與書山林一再被制約,這情況倒是難以想象,昔日的景王,如今的景宣皇帝的成長會如此之快。
而這時的居庸城也有條不紊的步入正軌,誰也沒有想到,那本該居于太明后廷的景宣皇帝會秘密來到這剛興建好王都的城池之中。
位于居庸城中的一處比較繁華的地段,名為“一夜魚龍舞”的酒樓的三樓的包廂之中,一名錦衣男子身旁站立著兩名黑衣人,錦衣男子突然開口說道:“事情安排的如何,君上不日將會駕臨?!?p> 直至兩名黑衣男子輕輕推開門,一名略有些臃腫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的從門外走了進來,開口說道:“幾日前暗子來報,每日辰時,少君都會到酒樓附近買些糕點,現(xiàn)今也應該到時候了,屬下這就安排下去?!?p> 錦衣男子聽完中年男人的言語,開口說道:“不要太過刻意,順其自然,讓少君自由進來即可?!?p> 中年男子答了聲諾便退了下去。
李詵剛從沈公府出來,小丫頭吵著嚷著又要吃“一夜魚龍舞”旁的那家糕點,生為長兄也頗為無奈,畢竟喜愛甜食是每個可愛女孩的天性,有這么一個妹妹怎么能不滿足呢?要不然她那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流起淚來,誰忍的?。?p> 李詵走到酒樓下,正尋找昨日才來買過糕點的攤位,找了半天也未曾看到,這時有個小廝走了過來,開口說道:“公子可是要買些糕點?!?p> 李詵看了看面前的小廝,滿臉堆笑的面容也不似什么奸詐之徒,便開口回復道:“昨日我還見酒樓前的這糕點攤位,今日是怎的,就停業(yè)了?”
小廝看著面前的這十歲孩童,便又開口道:“這攤位本就是酒樓所屬,如今被掌柜的安排到酒樓之中,況且今日酒樓一切吃食半價,公子是否光顧光顧?!?p> 李詵聞言,倒也沒有多問,便開口道:“領我去看看,到時候也打包些京味回去,畢竟“一夜魚龍舞”的珍饈美味可不便宜,有口福了不是?”
小廝開口調侃說道:“公子倒是個實在人。”說著便領著李詵往內堂走去。
等到李詵走到酒樓之中,一樓已是滿客,不過大多都是平頭百姓。
“一夜魚龍舞”這樣規(guī)格的酒樓,自然有所不同,一樓大多是平頭百姓聚集之地,而二樓多是達官貴人,至于三樓倒不知道是何等規(guī)格。
而二樓的珍饈美味極多,平日里平頭百姓也不會來光顧,只有在特價優(yōu)惠的時候才會考慮一番,如今有了這個便宜倒也有不少人上了二樓。
李詵在小廝的帶領下自然也是去往二樓的,雖說以前也有來過,但畢竟不是一個人過來,可是到了二樓,人流竟也變得擁擠。
小廝看了這場景,略微禮貌性的微笑致歉道:“公子要不到三樓的包廂等待片刻,將要采買的菜單交給我,我來為公子置備?!?p> 李詵也不疑有它,于是開口說道:“那我上樓等你,你且先領路。”
小廝聞言,便立刻領著李詵上樓,而在他們上樓的時候,樓下的食客感嘆:“這又是什么大人物光臨了么!”在一陣奇異的眼神之中,李詵終究是入了三樓的包廂,靜靜等待起來。
片刻后,小廝將所有李詵報備的東西購置回來,李詵致謝后就要打算離開,小廝連忙開口道:“還望公子留步,我家掌柜有要事交代?!崩钤栍行┮苫?,但還是坐了下來。
俄而,一位身著紫衣,面容果感剛毅的男子走了進來,面容自帶威儀,一看就是上位者的儀容,眉目間流露出的貴氣更是讓人心神震顫。
李詵正要詢問男子是否是這間酒樓的主事人,這時,從男子后面又走出一位有些臃腫的中年男人,男人一進入包間,隨即便開口道:“公子不必害怕,是這位貴客與你有要事交代。”
李詵一臉疑惑,看著面前的紫衣男子,仔細在腦海中搜索起來,但還是沒有一點印象。
紫衣男子輕輕揮手,屋內其余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唯有后面又進來的錦衣男子留了下來,而包廂之外也有人守在門外。
李詵看著眼前的這紫衣男子,細細的打量起來,紫衣男子看著這小家伙,便感嘆道:“還真是個精明的人物!你也不必打量我,我找你自然是有些緣由?!?p> 李詵略微恢復神色,開口答道:“不知貴客找我有何要事,我這般孩童也沒什么值得貴客留意的地方吧!”
紫衣男子輕輕擺手,示意李詵坐下,李詵也想搞清楚面前男子的用意,便坐了下來,不過心中的疑惑卻也更深了,隨后,紫衣男子也緩緩的坐了下來,其身旁的錦衣男子還是保持站立。
紫衣男子從腰間掏出一塊玉佩,如同李詵在九州會獲得的玉佩一般無二,不仔細的觀察是看不出其中的不同的。
李詵看了看玉佩,隨即沉思起來,難道這面前的男子也是某一屆九州會的魁首么?不過見他又是什么緣由。
這時,紫衣男子開口說道:“想必你也清楚我身份的一部分,不過這與我要與你說的事無關,所以就不再這上面浪費時間,如果你非要給我一個稱呼的話,可以稱我館首或者殿首。”
李詵更疑惑了,想到玉佩的來歷也有幾分猜測,畢竟與父母相認后,還是得到不少的信息,不過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館首因為何事找他,倒是要好好詢問一番了。
畢竟暫時的他所能接觸到的人物之中,沒有人完全告知他九州會到底是因為什么舉辦?
況且下一屆的主持者還是自己,上次那四人倒是做了個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帶著花千影直接就離去了,一點也不靠譜。
如今有個送上門的百事通,不問白不問,隨即李詵開口說道:“館首從何處來,不知要交代小子什么事?”
紫衣男子開口說道:“先不急,待我將你手中玉佩連接上,之后再與你細聊?!?p> 李詵有些疑惑“:玉佩連接上?什么東西?這死物還能連接?”
紫衣男子看了看李詵的神情,隨即又說道:“這天地之間你不了解的隱秘太多,包括你自己,等你該知道的時候會有人同你說的。
不過還是先讓你搞清楚這玉佩的用處,我只說一遍,你且認真聽,有的是時間讓你下去慢慢琢磨?!?p> 李詵聽了紫衣男子的言語,隨即正襟危坐,見他擺正了姿態(tài),紫衣男子便讓他將九州會上所得玉佩取出,李詵出于好奇也連忙照辦,看著小家伙如此痛快,紫衣男子緩緩開口解釋道:
“這玉佩真正的用途有三種,一、裝飾之用,二、身份的象征,三、傳訊之用。
不過也并不是所有九州會頒發(fā)下去的玉佩都能做到傳訊,只有特定的人才有傳訊的資格,如今能做到傳訊的也沒有幾塊,其余的就只有我所說的前兩個作用。”
李詵繼續(xù)聽著男子滔滔不絕的言語,像是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紫衣男子繼續(xù)開口道:“如今我來的目的,除了與你匹配之外,還有些事告知與你,都是這天地之間你本該知道的事,畢竟你與很多人不同,只是現(xiàn)在的你還察覺不到?!?p> 過了好一會兒,紫衣男子把從李詵手中拿過來的玉佩歸還給李詵,李詵收了玉佩,開口說道:“還請館首不吝賜教。”
紫衣男子開口說道:“好說,你且認真聽著?!?p> 于是,便與李詵說起這天地之間氣運與命格之說,李詵聽得是云里霧里,倒是越來越看不真切了。
良久,紫衣男子不再開口說話,李詵開口說道:“多謝館首指點?!?p> 紫衣男子沒有回答,只是招了招手,隨即包廂門打開,紫衣男子起身,錦衣男子也跟著離去。
李詵看著離去的幾人背影,一時震撼無言,紫衣男子今日之言,當真是醍醐灌頂,怪不得九州會那日有那般奇異的經(jīng)歷。
而自己今后的路,到底會是怎樣,也只有一步一步的去探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