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尸檢,并沒有花費多少工夫。
只是得出的結(jié)論,有些出人意料。
受害者二人,分別叫戚思宇和曹云淼,前者十七,后者十九,曹云淼身上傷痕累累,多為抓撓傷。
這些抓撓傷,及下身的挫傷,以及太陽穴上的一處鈍器創(chuàng)被發(fā)現(xiàn)存在生活反應(yīng),為生前傷,而剩下的……
都是死后傷。
且根據(jù)尸體腹內(nèi)壓力、胰腺自我“消化”程度、胃內(nèi)容物、尸溫、尸僵情況等綜合判定,這兩人應(yīng)該死亡于晚上九點左右。
但那對母女是凌晨報的案,且黑裙女子自訴是十二點左右打死的兩人。
這就有很大問題了。
死因也對不上,這兩人并不是死于顱腦損傷,而是……
酒精中毒。
醉的人事不省,做出什么樣的行為都有可能。
石羨玉伸個懶腰,站起來說:“好家伙,感情鬧了個烏龍,戚思宇和曹云淼不是被那女人打死的,而是喝酒醉死的?!?p> “誰在那說話?”齊宏宇悚然一驚,猛地回頭,看到了石羨玉,愕然道:“臥槽,你沒睡?”
“我TM一直在看你們解剖。”石羨玉翻了個白眼,可惜別人還是看不見。
“咳咳,”凃欣欣干咳兩聲,岔開話題,說:“師兄,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那女人以為這兩個家伙被自己女兒打死了,怕自己女兒要坐牢,就用石頭在他倆腦袋上砸了幾下,然后報案自首,想要頂罪?”
“也有道理?!饼R宏宇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點點頭說:“曹云淼太陽穴有一道鈍器創(chuàng),生前傷,那小姑娘隱瞞了,她掙扎的時候應(yīng)該不只是踢了腳,還用石頭砸了下曹云淼的腦殼,然后才跑開的?!?p> 肖意添接話:“如果小女孩告訴了母親這事兒,那么她媽很可能也會選擇同樣的法子,用石頭砸尸體腦殼,解釋的過去?!?p> “這事鬧的……”齊宏宇輕嘆口氣,搖搖頭說道:“本來這對母子什么事都沒有,但這下可能得擔上事了?!?p> “妨礙公務(wù),侮辱尸體,偽造證據(jù),包庇……”凃欣欣張了張嘴,說道:“這……這要是追究起來,多少得拘留吧?”
齊宏宇再次搖頭,沒再接話,只說:“去和家屬見一面,把事情告訴他們吧。”
“呼……”
身后傳來呼嚕聲,齊宏宇側(cè)目,得,石羨玉不知啥時候又坐下了,這會兒貌似真睡著了……
豎起大拇指往他那方向戳了戳,齊宏宇說:“師妹,你帶他回備勤室歇著吧,別落枕了?!?p> “得。”
……
得知戚思宇和曹云淼竟是醉死的,三方反應(yīng)不一。
其中那對母女表情最是復(fù)雜,又是慶幸,又是懊悔。
慶幸的是不用背負殺人的罪名,懊悔的則是自己不該動手。
戚思宇家屬明顯有些戚戚然,陷入沉默,走到一旁唉聲嘆氣,接著他父母雙方爭執(zhí)起來,都在指責對方?jīng)]教好孩子。
唯有曹云淼家屬的反應(yīng),讓齊宏宇眉頭大皺,聽了幾耳朵后更是直接哼了一聲,黑著臉拂袖而去。
他們質(zhì)疑齊宏宇的鑒定,認為齊宏宇收了錢,下邊還有人嘟噥,這下沒法要那對母女賠償了,他們說不定還要賠少女的損失。
“艸!”回到辦公室,齊宏宇狠狠的拍了兩下自己桌子,憤憤道:“這TM都是幫什么人!腦子里只有錢,怪不得把娃教成了這模樣!”
“行啦,”仇教導拍拍他肩膀:“你也當法醫(yī)這么多年了,形形色色什么樣的人沒見過?至于那么氣嗎?”
“臥槽仇教導你怎么在這?”齊宏宇又一驚:“神出鬼沒的嚇死個人!”
仇教導:“我TM早就回來了,一直在這兒等你……我就這么沒存在感?”
“咳咳,”齊宏宇轉(zhuǎn)移話題:“現(xiàn)場那邊怎么說?”
“現(xiàn)場沒什么異常,倒是走訪有點收獲?!碧崞鹫拢鸾虒韯帕?,立刻說道:“我們對亮了燈的住戶進行了走訪,好些人都說八左右聽到動靜,可惜趴窗戶上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兩戶人,說看到了個男人壓在個女娃身上,另一人在邊上喝酒。后來女娃抓起塊石頭往男人腦袋上砸了下,又爬起來對著男人踢了兩腳,接著轉(zhuǎn)身就跑,另一人起身追,摔倒了,女娃跑遠。
他們像是喝醉了酒,倒地上就不動了,好半天才爬起來,但也只是坐在地上,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么,目擊人見此也沒再多看,更沒多管,怕惹麻煩上身,反正女娃兒跑走了,應(yīng)該沒事?!?p> 齊宏宇輕輕點頭,這些證言足以說明,截止少女離開這兩人都還沒死。
八點左右鬧出的動靜,九點左右死亡么……
正琢磨著事兒,他警務(wù)通忽然響起,他掏出看了眼,接通,說:“方哥,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
漸漸地,他眉心擰起,臉色凝重起來,半晌后才再次說:“曉得了,等會兒我就來拿報告?!?p> “怎么說?”仇教導立刻問道:“又有變故?”
“現(xiàn)場殘留的酒水,還有死者胃內(nèi)容物中發(fā)現(xiàn)有甲硝唑成分?!?p> “甲硝唑?”仇教導沒明白過來。
齊宏宇看了他一眼,說:“你曉得頭孢配酒吧?”
“那當然曉得?!?p> “甲硝唑配酒的效果差不多,都會引起雙硫侖樣反應(yīng)?!?p> “雙啥?”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饼R宏宇翻個白眼:“簡單講,吃了甲硝唑大量飲酒,能要命。酒里頭有甲硝唑,這是有人投毒啊!趕緊查查這酒是哪買的。”
仇教導聽明白了,立刻點點頭。
……
翌日,會議室。
石羨玉捏著手里的報告看了半晌,終于忍不住抬頭看向齊宏宇,吐槽道:“師兄,為啥最近這幾樁案子都這么一波三折?”
“我哪知道?!饼R宏宇撇撇嘴。
“得!”石羨玉放下報告,不爽道:“這人渣,死都死了,竟然還能控訴……”
“這就是我們法醫(yī)的作用了?!眱蛐佬腊菏淄π?,一副自豪的模樣:“我們就是要跟尸體對話,以刀為筆刻下案情真相!”
“是是是,你最厲害了?!笔w玉夸了她一句,接著問:“賣酒的,查到了嗎?”
一旁的趙博忽然說:“查是查到了,但有點問題?!?p> “啥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