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將腳下的自行車踩到極限,在夜色中一路狂飆。
雖然由于歷史的變遷,千湖城不再擁有“一城千湖”的盛景,不過規(guī)模較大的湖泊還有很多,其中離莫家武館不遠的墨湖,就是一處遠近聞名的景致。
墨湖環(huán)繞四五個規(guī)模不等的公園,安康療養(yǎng)院修建在武館不遠的湖心公園旁。湖心公園是墨湖最大的公園,通過幾個歷史悠久的拱橋連接到湖心島,將整個湖心島囊括其中。
安康療養(yǎng)院在湖心公園一側(cè),位于墨湖南岸的角落里,毗鄰墨湖南面的小南山,被一山一水夾在中間。
安康療養(yǎng)院擁有先進的設(shè)施,四周環(huán)境優(yōu)美,卻經(jīng)營得并不好,時常鬧出虧損的傳聞,有人傳言說風水不好。
林溪曾經(jīng)拉著王道士點評,王道士說了句:“山北水南集陰地,林木森森阻水風,怕是有些妨礙?!?p> 莫問剛一到療養(yǎng)院門口,就感到一股森然的冷意,似乎比周圍氣溫低上幾分。
莫問不懂里面的門道,還以為王道士只是說風水妨礙了錢財?shù)墨@取,現(xiàn)在想來恐怕沒那么簡單。
他不敢貿(mào)然闖進去,就到門崗問問情況。
熬了一宿的門崗保安昏昏欲睡,他既不熱情也不冷淡,平平常常地說沒有收到什么異常報告,如果是病人親屬的話就自己進去。
莫問騎著自行車一路下行,來到療養(yǎng)院的主樓前。
主樓是一片洼地里的小高層,八層樓的高度似乎也并不比周圍高出多少,旁邊山上很多上百年的古木遮住樓房的光線,顯得有些陰暗。
療養(yǎng)院的主樓此刻還是黎明前的平靜,沒有什么人起床,只是最低限度開著大廳和走廊的燈光。
前臺值班的護士和護工趴在背光的方向,手肘撐在桌子上打著瞌睡。
莫問“咦”了一聲,療養(yǎng)院似乎一切正常,一點都沒有發(fā)生意外地跡象。
Kyo左嗅嗅右嗅嗅,有些疑惑地蹭了蹭莫問的褲腿。莫問摸了摸它的頭,來到八樓王道士的房間。
王道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間歇性地發(fā)出響亮的鼾聲,完全不像是半夜起來做怪事的模樣。
沒有超凡的嗅覺,莫問沒了主意,他暫時沒有開發(fā)出其他的偵查手段,有些麻爪。
他本想把王道士推醒,看著王道士一頭稀疏的白發(fā),未老先衰的模樣讓人有些不忍,想了想又把手收了回來,從包里拿出小香爐和線香,在床前點燃。
煙柱裊裊升起,房間里彌漫著淡雅的檀香。
還是一切如常,Kyo繞著房間走了好幾圈,也沒有表現(xiàn)出異樣。
從八樓的窗戶往外看去,視野被高大的樹木遮擋了許多,依稀只能看到視頻中的亭子是在臨湖一面,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要不要去亭子里看一看?”
他帶著Kyo走了出去,輕手輕腳地將房門關(guān)上。
隨著吧嗒一聲門鎖鎖緊,線香的煙火也瞬間熄滅。
木亭離主樓有一段距離,路線也在樹林里彎彎繞繞,要在鋪滿鵝卵石的養(yǎng)生路上走好久。
莫問最近被王道士惡補過一些風水知識,樹林里的小路彎彎繞繞,似乎有著奇門的布局,并不是單純的美學設(shè)計,也許是療養(yǎng)院的老板請過高人,希望能夠改善風水吧。
與王道士不同的是,莫問的父親對奇門很不以為然,他曾經(jīng)說:“奇門秘術(shù)是與老天爺玩心眼弄心機的活計,稍微出點意外就會苦心付諸東流,自欺欺人、自以為是、誤人誤己,逆天而行又能討得了什么好嗎?”
莫問水平有限,不知道誰對誰錯,只想找到問題,解決問題。
觀景釣魚的木亭建在一塊巨大的巖石之上,和其他的湖邊亭一樣,往水中突出了一截,離水面有兩米高。木亭沒有刷漆,亭子和四面的欄桿都是原木搭建,保持著原生態(tài)的風貌。
讓莫問撓頭地事情是,木亭上沒有任何一絲血跡!
他還以為是昏暗的路燈看不真切,連忙走到亭子里仔細查看。原生態(tài)的木質(zhì)建材往往擁有大量的紋路,即使表面用涂料進行處理,沾染血跡也很難短時間處理。
莫問打著手電筒逐一檢查,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有鮮血的痕跡。四周的巖石也看了看,也沒有發(fā)現(xiàn)痕跡。
半夜里才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天還沒有亮,難道短短兩三個小時就找來了專門的清潔團隊前來處理了嗎?
還是說,與那天在道場庭院里一樣,是他看不到的東西?
“Kyo,有發(fā)現(xiàn)什么嗎?”
Kyo繞著亭子聞聞嗅嗅,尾巴地搖來搖去。
摸摸kyo的頭,kyo看來也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到了療養(yǎng)院以后Kyo也顯得不知所措,與路上發(fā)足狂奔的狀態(tài)截然不同。
視頻里可是滿亭子涂滿了狗血,以kyo的神奇,不可能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啊,到底哪兒出了問題呢?
莫問有點傻眼,難道Kyo也丟失了目標嗎?
初升的朝陽將溫暖的陽光灑在遠方的湖面上,小南山的陰影也逐漸厚重起來,將整個療養(yǎng)院徹底籠罩,連同大片的湖面、側(cè)面的湖心公園一起,全部都籠罩在小南山的陰影里。
木亭的光線不但沒有隨著日出變亮,反而由于強烈的明暗對比顯得更加幽暗。
陰影里會不會藏著神秘詭秘的東西呢?如果他還有靈敏的嗅覺,也許能夠發(fā)現(xiàn)很多吧?
Kyo靜靜的站在湖邊,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xiàn)。
“不對,有問題!亭子里一定有問題!”
莫問掏出太歲甲子扇,演練起家傳的套路,他不知道那一招有效,只好用最笨的辦法一招招用出來。
莫問突然聽到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像他父親,又有些像王道士,又或者誰的聲音都不像,聲音的主人是不是人都不一定!
莫問頓時氣息紊亂,凌空揮灑的動作收不住手,折扇張開到了極致,下意識向前揮舞,用王道士一直批判的最錯誤的方式,將全身力氣向湖面的陰影傾瀉了出去!
有用嗎?
道場那天也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Kyo依然看著遠方的湖面,沒有特別的表示。
沒有了超凡嗅覺,他也缺乏其他手段確認現(xiàn)狀。
莫問忍著全身力氣賊去樓空的空虛感,在湖邊休息了好久。
太陽升得老高,不遠處的湖心公園開始傳來人聲喧囂,很多病人也起床鍛煉,他繞了幾圈沒有動靜,才回到療養(yǎng)院主樓。
王道士已經(jīng)醒了,正在窗前舒展著身體,對于莫問的詢問,他一臉“你有沒有吃錯藥”的表情。問負責陪伴王道士的護工阿姨,阿姨也是一臉懵圈,說昨天夜里她根本就沒有起床。
莫問想把視頻給王道士看,突然想起來視頻還在林溪手上,給林溪電話沒人接,只好去找保安。
莫問在療養(yǎng)院可沒有林溪那么大的面子,連管理人員都見不到,被一句“不符合規(guī)定”打發(fā)掉了。
莫問突然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
林溪!?
莫問突然渾身發(fā)寒,驚悚地想到一個一直忽略的問題:如果有問題不是王道士,而是林溪手機里的視頻呢?
“很多恐怖電影里,鬼物妖邪都有操縱視頻音頻的能力,我怎么就這么大意!”
他掏出手機撥打林溪的電話,還是沒有人接聽。
糟了!
莫問撇下王道士急急忙忙往家里趕,將自行車蹬到了他的極限。
等他到了家里,前前后后都找不到林溪的蹤跡,滿頭大汗變成渾身冷汗,嚇得六神無主,第一反應(yīng)就是報警找陳陽。
長期相處下來,兩人性格不合沒有走到情侶的階段,但感情也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朋友,此時對莫問的沖擊更是體現(xiàn)出林溪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突然手機響了,電話那頭竟然是林溪。
“你干嘛啊?我在洗漱呢!”林溪不耐煩的聲音帶著起床氣,顯然十分不滿。
莫問差點跳出胸膛的心臟瞬間放了回去:“你沒事太好了!我前前后后都找不到你,擔心你出事啊!”
“喂喂喂,你這么曖昧是幾個意思啊?你都在哪里找我呢?想追姐姐我啊?”林溪估計是在刷牙,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你在哪洗漱呢?我剛才去洗手間沒看到你?。 蹦獑栍行┮苫?。
“作死啊你!我當然在我自己家?。 ?p> 林溪吐出泡沫,接下來傳出啪啪的聲響,應(yīng)該是在檢測門窗,“我還以為你敢來我家洗手間偷窺呢,沒想到還是沒種嘛……咕咕……”
林溪的語氣有些失望,話筒里傳出漱口洗臉的聲音。
“你什么時候回家的???”
莫問問道。
“什么叫我什么時候回家的?。孔蛱煜掳喟。∥易罱Φ剿?,你都不幫幫我,連逛商場的時間都沒有,我都好久沒買新衣服了……”
林溪喋喋不休地一個勁抱怨。
昨天下班?
什么狀況?
莫問瞬間覺得身邊氣溫低了好幾度,還沒有干透的衣衫傳來冷冽的冰涼。
“你不是半夜來找我嗎?”莫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zhèn)定。
“哈?半夜找你?我就是酒吧里被人撿尸也不會找你啊!你是不是沒睡醒???還是說沒有優(yōu)子小姐給你暖床寂寞難耐了?姐姐可不是優(yōu)子小姐,不玩419那一套,還是說你想追我???你要養(yǎng)得起我嗎?要不給點時間你先想想,姐姐現(xiàn)在下單送你一個充氣的,算姐送你的,保證漂亮好用,你練武的力氣大記得輕點,別弄破了啊!”
“嘟……嘟……”
莫問強撐著聽完林溪喋喋不休的嘮叨,后面說了什么他都沒有聽進去。
“草,被玩弄了!”
什么時候又中了幻術(shù),思維被人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