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媳婦,你睡腳那頭
方氏并不相信狼狽回家的兒子的謊話,請二大婆來給方皓軒驗過傷,敷了些云南白藥,一家人才坐上飯桌。
“許富貴和我有約定,兩家紅白喜事和年節(jié)都不往來,除非你生下兒子。另外,許家山陰氣重,你老漢兒的頭七和五七,你也不要回許家山了?!?p> 在給許蕓芳說話的時候,方氏向來看著自己的粗陶碗。
許蕓芳淡淡一笑,“我若以后生下女兒,一定要教她人生第一課:嫁女不要高攀?!?p> “你什么意思?!”方氏這才抬眼盯著她,媳婦回了一趟許家山,居然敢頂嘴了?!
許蕓芳兩頰堆出好看的梨渦,笑得很是燦爛:“婆婆,方家六代單傳,我許蕓芳是整個小堰塘鎮(zhèn)有名的招弟女兒,腳下有四個身強力壯的弟弟。婆婆,方家要靠我繁衍生子,你這樣對我,我就是僥幸懷了兒子,也會......”
“會怎樣?!”方氏驚叫著站了起來,七寸小腳撐著的強大身體顫微微的。
許蕓芳也沒想過要怎么樣,但是她可不會再軟嘴。
“我會讓我兒子姓許!”她嘲弄地笑,“還要讓他住在許家山,永遠都不姓方!”
“你敢!”方氏猛拍飯桌,桌子的菜碗都跳了起來:“許蕓芳,你吃我方家飯,喝我方家水,生下的兒子敢姓許,我......”
“你怎么樣?你要休了我,讓五先生娶第三妻嗎?”許蕓芳也不示弱,照樣猛拍桌子,“我告訴你,死老太婆,我老漢兒頭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我都要回許家!以后的每個年節(jié)都要回許家山!你要敢攔我,就不是改姓那么簡單!”
“你......”方氏氣得顫抖,“你......”
方皓軒輕咳嗽,“娘......”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五哥!”“老漢兒!”屋子里一片手忙腳亂。
“叫二大婆!快去?。 狈绞象@叫連連,“軒兒,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
剛剛回到家的二大婆又被請回來,她左驗右驗,將她的神藥涂在方皓軒傷處,嘆氣連連:“這五先生是積郁成疾,肺熱加重,又受陰寒之氣侵擾,身體里是冷熱交熾,只怕一時半會好不了了......”
送走二大婆,方氏守在方皓軒病床前,握著他的手淚眼漣漣:“軒兒,是娘的錯,娘不該讓你送你媳婦回門,原本是想防著她和那些野男人眉來眼去......娘是知道許家山陰氣重的,你的身子骨受不了這般折騰?!?p> “娘,我沒事了。就是被惡狗嚇的——”方皓軒掃掃站在一旁咬著唇瓣不說話的許蕓芳,“娘,你也不要怪媳婦了,你放心吧,她會為方家生下兒子的。”
“五哥,”九姑娘拿著一碗雞蛋羹進屋,“我才蒸好的,你趁熱吃?!?p> “我不餓,給娘吃吧?!狈金┸帉⒌案脒f給母親。
方氏眸里含淚,又將蛋羹碗遞給兒子:“軒兒對娘最孝順,還是軒兒吃,軒兒體子弱,以后每天娘都要監(jiān)督軒兒吃完蛋羹?!?p> “那我等會吃......娘,我想早點歇息——”
九姑娘和十姑娘忙拿來熱水盆,將蛋羹碗坐進去保溫。
方氏千叮囑萬叮囑還是放心不下,連走時對許蕓芳說:“你也是,你男人體子弱,你也顧惜著他點......”
許蕓芳撇嘴:“又不是我要雜的——”
方氏瞥見女兒和孫女都跨出門檻,臉色倏地變了,惡狠狠地掐許蕓芳胳膊:“就算軒兒要雜的,你不能上面嗎?當(dāng)年軒兒他老漢兒也睡下面......”
許蕓芳愣愣,驀地明白方氏話里的意思,兩股氣血往上沖,臉兒瞬間紅得黑紫。到底她還是純真的女兒家,甭管多大大咧咧的,經(jīng)常和男孩子們混耍在一起,但又哪里懂得什么上面下面?
她甩開方氏的手,尖叫:“婆婆,婆婆,你是要掐死我嗎?!”
方氏圓目怒瞪,甩袖離開。
許蕓芳闔上門,插好門梢,靠在門板上輕輕吁出一口長氣。
她慢慢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說:“五先生,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方皓軒睜眼,“許蕓芳,我?guī)偷昧四阋淮螏筒涣四愣?,甭讓我娘抓著你的把柄,好自為?.....”
“不是你想的那樣?!彼@鈨煽?,“我沒有答應(yīng)和他私奔。真的沒有?!?p> 方皓軒嘴里蹦出的話,與春寒一樣冷得人在心尖兒打顫,“我說過讓你安分守己,就三個月,你也做不到嗎?”
“可我真的和他沒了關(guān)系——”
她還想辯解,卻見方皓軒已經(jīng)閉上眸子不再理她。
她很累很疲倦,便想上床睡覺,剛坐在床沿脫鞋——
“把那碗蛋羹吃了,睡腳那頭?!彼淅涞卣f,同時扔了一個枕頭到腳那頭。
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聞著蛋羹的美妙香味,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碗呼嚕呼嚕就喝得一干二凈。
抹抹有了紅顏色的兩瓣櫻唇,她心情突然好極了。
“五先生......”
“我娘今晚不會再來聽墻,你不許‘上面’......也不許‘豬跑’,還有不許打呼嚕。”他明確無誤地下指示。
“我不會打呼嚕?!彼怨缘貜乃_那頭爬上床,脫了外衣和長褲,鉆進被子。
她習(xí)慣蒙頭睡覺。
被子里有一股特別的氣味,有二大婆的云南白藥味,還有對面那個男人的腳臭味,她捏著鼻子,背上被快嘴三娘掃把打傷的地方很疼,只能側(cè)著身子睡,頭挨著枕頭,就扯起山響的呼嚕。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很有節(jié)奏感,高高低低,聽在他耳里如過山車一般。是可忍孰不可忍,前兩天他都受了,今天他決定堅決不再忍了。
他要睡個安穩(wěn)覺太難了!
“許蕓芳!”他輕輕用腳踢她。
她安靜不到一分鐘,呼——又扯起呼嚕來。
“許蕓芳!”他坐起身去扯被子。
可她蒙著頭還把被子拽得緊緊的。
“許蕓芳!”他低吼。一個人怎么會睡得這樣死!
睡得賊熟的許蕓芳突然翻身,啪,肥肥的大腿壓在他身上。
黑暗中,他咬牙切齒地雙手將許蕓芳肥腿挪開。
哪知,啪,許蕓芳又翻身,肥肥的大腿再次打?qū)⑦^來重重地壓在他身上。
他力氣不夠,再也掀不開那雙腿,只得努力把自己從肥腿下抽出來。
“簡直就是個豬?!彼薜脽o以復(fù)加,受羞辱也罷,被人揍被人踩,回家連個安穩(wěn)覺都沒有。
這日子真沒法過!
他奮力地扯被子,想把她弄醒。
睡得極不安穩(wěn)的她手拂過來,肥壯而有力,啪——他沒有提防,被厚厚實實的熊掌打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