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發(fā)鳳凰山的事,傲儋暫時不打算告訴嫘姑。他想等一切成為既定事實,再說給她聽。
某天臨睡前,他將她抱在懷里,貼著她的耳朵說:“小骨,我要出差幾天?!?p> 出差的目的地,是她牽念的鳳凰山。這次回去,如果順利,他會拿到開發(fā)合同。
嫘姑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又滿是不舍地回抱住他。
“諶圖,再見?!彼男脑陬澏叮曇粢苍陬澏?。
傲儋溫柔地吻了她的額,低笑著說:“等我,回來。”
嫘姑的內(nèi)心,正被兩個自己用力地撕扯著。
一個說:“留下吧,愛他就夠了,沒有孩子,又能如何?”
一個說:“放了他吧,也放了自己。人生缺憾本多,何必再人為地制造更多?”
傲儋等啊等,沒有等到她像往常一樣,熱切地說著盼他歸來的話。
他以為她只是不舍,便用行動點燃熱情與歡愉,借此驅散她心底的別情。
在他的點燃下,嫘姑變成了一團火,拼命地燃燒著。
不舍晝夜。
第二天一早,傲儋起床,洗漱,穿衣,吻別,關門……一切都是輕輕的,唯恐驚擾了她的夢。
其實,從他的第一個動作起,嫘姑便已醒來。
她只是閉著眼,卻豎著耳朵傾聽。
她想最后一次,好好地感受他,將他的點滴深深地鐫刻在心底。
等他關上門的一剎那,嫘姑驟然睜開雙眼,對著緊閉的門,喃喃著:“諶圖,再見。”
語未畢,兩行清淚已順著眼角,橫流而下,流落在枕頭上。很快,便已濡濕一片。
三天后,傲儋心愿達成,滿心歡喜地拿著合同歸來了。
“小骨,我回來了。我有禮物帶給你,快來看?!?p> 一進家門,傲儋又習慣性地喚她。多日不見,他對她思念得緊。想必,她也是。
連喚幾聲,不見嫘姑熱情地迎過來。
“福嫂,福嫂……”傲儋改叫人。
仍舊沒有人應。
傲儋給嫘姑打電話,關機。
他又給福嫂打。
福嫂正在超市買菜,說一個小時前,離開家門的時候,小骨還在家。
傲儋放心了。
他放好行李,一頭鉆進洗漱室,洗去一身的風塵。
等他干干凈凈清清爽爽地出來,嫘姑還是沒有回來。
他突發(fā)奇想,找到她送他的那張CD,超越樂隊的,開始播放那首關于愛情的歌曲。他記得,小骨很喜歡。
房間里,滿是浪漫的氣息。
然后,他拿出開發(fā)合同,笑著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著看著,他甚至開始想象,小骨看到后欣喜的模樣,定然美極了。
“不如先放在不顯眼又容易找到的地方……”
傲儋看到床頭的抽屜,那是小骨每日必動的地方。
她習慣臨睡前閱讀,抽屜里,常放著她要讀的書。
他滿心歡喜地拉著抽屜,正要放合同,卻被里面的東西驚呆了。
離婚協(xié)議書!
房屋贈與合同!
公司變更申請!
他一頁頁翻過去,快活到云端的心情,此時已跌入萬丈懸崖。
不,比萬丈懸崖更甚!
他曾切身體會過,即便身墜懸崖,面對死亡的威脅,他都不曾懼怕過。
可是,他手里的資料,讓他心生恐懼,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懼!
深愛他,他亦深愛著的小骨,竟要以這種方式離開么?
為什么?
他不解。
他一遍遍地撥打她的手機,關機,關機……
他問遍她所有的朋友,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強裝鎮(zhèn)定,撥通岳父的電話。
岳父說,他已經(jīng)好多天,沒接到大姑娘的電話了。傲儋剛從鳳凰山回來,自然聽得出,岳父是真的不知情。
接下來的幾天,傲儋似乎瘋魔了。
他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沒有,沒有……
臨近婚期,傲儋仍然沒有她的消息。
盛夏過去,秋又來。
嫘姑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杳無音訊。
傲儋日日活在希望、絕望、希望的循環(huán)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