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深夜來客,已是下半夜。
嫘姑平躺床上,怎么也睡不著。明明身子困乏得很,頭腦卻愈發(fā)清醒。
她想起老大說的證據(jù)一事,言之鑿鑿,必定是真的了。
只是,這證據(jù)線索,竟然跟偶然復得的肋骨項鏈有關。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究竟是怎樣的危機時刻與奇思妙想,才讓傲儋留下了如此證據(jù)線索呢?
她甚至把自己想象成傲儋,倘若身處困境,會怎么去做呢?
當時,他可能在蘇家別墅,也可能是消失不見的日子,被困在某處。他的身邊,可用的東西不多,要留線索,需要既隱秘又符合常理,有人可以解得出來。老大深夜前來,只帶來了消息,并不會解密。顯然,不是他。那么,到底是誰呢?
還有,懸崖墜落,僅僅是瞬間的事。在生死一線的緊要關頭,他會怎么想呢?有沒有想的時間呢?換作別人,或許只余恐懼了。傲儋呢,或許會。他會憑借驚人的意志力,故意留下項鏈,期待被人發(fā)現(xiàn)的。
可是,懸崖底下,尋找一掛項鏈,無疑于大海撈針。懸崖口嗎?有可能?但萬一被他人撿去呢?一番思量豈不白費?
她的腦際,閃過胖女人的眼神。她說是撿的?不對,她在撒謊。那么,項鏈怎么會在她的手里呢?難道說……項鏈是……傲儋故意為之。對了,許是去懸崖口之前,也可能就在石府,項鏈已經落在胖女人手里了。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問題來了,落在胖女人手里,如果是傲儋故意為之,他為什么這么做呢?他是想讓誰發(fā)現(xiàn)呢?
嫘姑越想越怕,越想越難過。那一夜,傲儋是不是已經知道兇多吉少了,已經抱著必死的心態(tài)了。
傲儋呀傲儋,你寧愿舍了性命,也要留下證據(jù),你的對手,到底是怎么的人?蘇建云、石老板,難道還有藏得更深的人?深到連命都無法保全的地步?
唉,嫘姑一聲幽幽的嘆息。
好,既然如此,他未竟的事,就有她來完成吧。
她又想到項鏈上來。她假定項鏈落在胖女人手里,是傲儋故意為之的,那么,他想讓誰發(fā)現(xiàn)呢?
不相干的人?不會。但有這個可能性。
當然出了人命,必然有警察介入。
警察會查懸崖口,會查懸崖下,也必定會去石府……
盡量去找一切可能的證據(jù)。
胖女人雖然蠻橫,卻不是個能經住事兒的。碰到趙局那樣的,只要對方一開口,她便什么都說了,什么都肯交出了。
嫘姑細細回憶懸崖口的細節(jié)。胖女人把項鏈交給自己的時候,身邊的警察,包括趙局,并沒有覺得不妥。事后,也沒有人再來過問。
不過,嫘姑想起,那一日,自己去石家洼,并不是必然。來到懸崖口,尋回了項鏈,更是一種巧合。
如果自己沒去呢?項鏈會到誰的手里?最大的可能性,應是警察。
當然,不排除其他可能性。但大概率會被警察找到。
如果是警察,他們不可能知道項鏈的秘密。那么,很可能作為遺物,歸還給傲儋的親人。這項鏈,是她和傲儋之間的定情信物。幾經輾轉,還是會回到自己的手里。
最要緊的就是這大概率。
傲儋是在賭,賭的就是這個大概率。
冥冥之中,似乎天注定。不對,不是天注定,是傲儋最后的謀劃。
難怪,他讓老大來找自己。說出項鏈的秘密,沒有絲毫猶疑。似乎項鏈在她的手里,是板上釘釘?shù)氖?。那么,項鏈到了胖女人手里,定然有更好的契機。
嫘姑心一動,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如果所猜不錯,項鏈的線索,傲儋就是留給自己的。
上次的“十”字之謎,她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或許超出了傲儋的預期。這回,他又給自己出了個謎題。
首先,她需要了解胖女人是如何得到項鏈的。她說是撿的,或許另有隱情。其次,她需要找出項鏈上的密碼。
如是想著,她便亮了燈,索性拿出肋骨項鏈,反復琢磨起來。
這項鏈,傲儋帶了許多年。那小小的玉肋骨,平滑溫潤,仿佛帶著靈性。
嫘姑不知看了多少次,反反復復,觸摸過多少次。對它,她熟悉得如同身體的一部分。
映著燈光,玉肋骨顯得更是通透。嫘姑細細摩挲,終于,在骨頭的關節(jié)處,摸到了一絲絲不一樣。
嫘姑湊近看,再湊近細看。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竟然刻著:Y46!
這是什么意思?
嫘姑攪盡腦汁,直至東方既白,太陽升起,仍是不得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