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fēng)裹挾著驟雨,拍打著車前的擋風(fēng)玻璃,形成一層又一層的水幕。
“見鬼的天氣,偏偏李哥又去了警局?!鼻鐑簾┰甑刂淞R著。
其實,她咒罵的何止是見鬼的天氣,還有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的諶傲儋。
今天,他一改常態(tài),步步追問,聲聲凌厲,如刀似箭,刺得人生疼。
難道他已知道自己對嫘姑做的事……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是誰傳遞的消息?
還有生米熟飯之事,難道真是另有其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天一早,自己明明就躺在傲儋身邊。
既然如此,傲儋為什么偏偏今天才否認?不僅矢口否認,還要她去問李哥?
他一定是想回到嫘姑的身邊……對,一定是這樣!
可是,為什么提醒她去問李哥呢?李哥、李哥……晴兒腦海里,幻化出無數(shù)個李哥。
車繼續(xù)前行,車速并未因暴雨而降下來。
晴兒只有一個念頭,去找李哥問個清楚。
雨太大。
路上的車輛,紛紛開了雙閃,紅的光,穿透水幕,勉強能夠看見。
晴兒沒想到這些。
她只顧趕路。
車前玻璃上的雨刷器,正以最快的頻率搖擺,可她仍舊看不清前路。
“見鬼的天氣!”她又咒罵起來。
這時,手機鈴響。
晴兒低頭看了一眼,是阿混打來的。
阿混沒事了,爸爸果然是無所不能的。
“喂,阿混,你出來了?是李哥接的你嗎?讓他接一下電話,我有話問他。”
“什么,李哥沒在你身邊,他被抓了?”
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一聲驚雷,響徹寰宇。
“孫姐,救我……”
晴兒扔掉電話,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了耳朵。緊接著,是刺耳的車輛相撞的聲音……
車輛相撞時,蘇建云正在自己的書房里,頹然地坐著,仿佛是一瞬間,整個人顯得蒼老了許多。
一個小時前,他接到秘書電話,說蘇氏來了警察,要調(diào)查一樁幾十年前的舊案。
“舊案?”他有點想不起來了。
“他們提到一個名字,叫‘方菁菁’……”
方菁菁……他默默地念了幾遍,陳年舊事,漸漸清晰起來。
初見她,是在一大片石楠花樹中。她正幸福地倚著男人的肩頭,笑得純凈如花。
他看得呆住了。直到手中燃著的雪茄,燙了右手中指,他才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
這樣的癡呆,被陪行的一個兄弟見到,還嘲笑了他好半天。
從那天起,他開始茶飯不思。
送上門的女人,他興味索然,趕走了一個又一個。
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蘇建云回憶著,不自覺地摩挲起右手中指。這里,不僅被燙傷過,還被方菁菁咬過。
如果她愿意,他愿意娶她,一輩子愛她。
可是她不愿意。
他記起來了,那夜的雨很大,比今天的雨還要大。
那個笑他的兄弟,突然冒雨而來。他的肩頭,扛著一個暈過去的女人。
“蘇哥,這女人叫方菁菁,算是兄弟送你的禮物?!?p> 說罷,那個兄弟笑著要走。
他叫住了兄弟,賞給他一盒雪茄。此后的幾十年,每年賞他一盒雪茄,竟成了定例。
那夜,禮物來之前,他因相思,喝了很多酒。
借著酒勁兒,他歪歪斜斜地走到禮物邊,翻過她的身子,竟是石楠花中的女人。她就那么恬靜地沉睡著,美得不像話。
他又驚又喜,仿佛瘋了般,撕扯去她身上的衣物,褪去自己身上的累贅。
電閃雷鳴中,他覆在了她的身上……
事后,她醒來了。驚恐萬狀,尋死覓活。
他想要去抱住她。可稍稍靠近,就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方菁菁,你聽我說,我是真的愛你。如果你愿意,我娶你,疼你一輩子?!?p> 當時,他的承諾,是真的;愛,也是真的。
可她不領(lǐng)情,只是惡狠狠地瞪著他。
然后,她一字一頓地,發(fā)出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
“就算死,我也不會嫁給你。如果我活著,日日詛咒你,不得好死;我死了,化身厲鬼,也會索你狗命。”
……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彼匝宰哉Z,驚恐不已。
電話鈴響,像極了索命符。
“喂,這里是J城醫(yī)院。請問您是蘇宇晴的家人嗎?”
“是?!彼澲曇粽f。
“蘇宇晴出了車禍,速來我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