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承認(rèn)
很快舒虞就意識到了哪里不對。
前世的她,自幼跟著父兄習(xí)武,對任何危險都能敏銳察覺,然而舒虞被繼母給養(yǎng)得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絕不可能如此敏覺。
然而她反應(yīng)得太遲了。
那個雖然戴著面具、然而周身散發(fā)著很不好惹氣息的男人已經(jīng)靠近了她。
“今日在水邊……”
湛暝淵開口,只說了五個字就沒接著說下去。
他有些臉熱,想到那些旖旎的畫面,不由面紅耳赤。
還好有面具遮擋,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舒虞打定主意死死咬定那人不是她,橫豎這男子又沒有證據(jù)證明是她侵犯了他!
想到這里,舒虞打著哆嗦,顫著聲音:“你在說什么呀?我怎么聽不懂?”
湛暝淵伸手,握住舒虞的下巴,見她右臉上生著好大一塊黑紫色的斑,幾乎占據(jù)了她半張臉,而她的左臉,肌膚柔嫩白皙,如同細(xì)瓷。眉如遠(yuǎn)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單看這左邊臉,的確是個嬌滴滴的美人。
湛暝淵想到今日在湖中,那女子用衣裳蒙住了他的眼睛,是不是正是由于她容貌生得丑陋,怕他看見?
他盯著舒虞的雙眸,試圖從中看出慌亂和不自在,然而什么都沒有。
少女的雙眸如被水洗過的秋日的晴空,晶亮,水潤。
“今日你在山上是不是?”
“是?!?p> “你去過湖邊,還落水了?”
“是?!?p> 這些都是輕而易舉就能被查出來的事情,舒虞也無意隱瞞。
“那你還不承認(rèn)!”
“?。俊笔嬗莸穆曇糁腥旧狭丝耷唬骸肮幽阍谡f什么呀?你深夜?jié)撨M(jìn)女子的閨房,到底想要做什么?”舒虞捂住臉,伏在枕頭上哭泣,“若是讓別人知道了,我還活不活了?”
舒虞的雙肩微顫,湛暝淵一時分不清她是真哭還是假哭。
“喂,”他按著她的肩膀,撥過她的身子,“你白日里……咳咳,輕薄我的時候,不是挺熱情的嘛?”
去他娘的熱情!
舒虞睜大一雙美目,滿臉震驚的瞧著湛暝淵,然后,哭得更大聲了,“我不知道公子為何大半夜的造訪,不過你別覺得我身份低微,就是那種可以隨意作踐的女子,這種話能是隨便說得出口的嗎?”
她原本只是在裝哭,哭著哭著,便聯(lián)想到自己家破人亡、孤苦無依的現(xiàn)狀,不由悲從心來,三分假中摻著七分真切,淚水就如決堤了一般嘩嘩的流。
湛暝淵哪里哄過女孩子,見面前的小姑娘哭成個淚人,頓時手足無措,“喂,你別哭,我被人非禮了我都沒哭,你哭個什么勁兒???”怎么說也是他更委屈不是?
“你個大男人被非禮了,還能是你吃虧了不成?”舒虞重重擦了一把淚水,“難不成你是被男人非禮了?”
湛暝淵:“?”
他滿頭黑線的看著舒虞,心想著小姑娘平日里到底看什么書?她爹娘知道不?
舒虞往后縮了縮,“我不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自幼便身嬌體弱,連走兩步路都喘,我怎么可能把你一個大男人給非禮了嘛?!?p> 舒虞可佩服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了,這可是從小在和自己父親的斗智斗勇中練就出來的!
湛暝淵心中仍存著懷疑,不是她還能是誰?但是見舒虞打死不認(rèn)的樣子,他能有什么法子?總不能扒了她的衣服,檢查她身上有無痕跡吧?
不過沒關(guān)系,他一定會找到證據(jù),證明她就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女子!
想到這里,湛暝淵抬起手,極其溫柔的撫著舒虞亂糟糟的發(fā)絲。
舒虞整顆小心肝兒都劇烈一顫,你可趕快兒走吧小祖宗!
不就是被睡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舒虞打了個呵欠,將錦褥扯過來,把自己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然后用商量的語氣說道:“公子,我困了,恕不能起身相送,要不您自個兒沿原路返回?”
“天色已晚,我擔(dān)心我夜間迷路,不如就在你這里歇息一晚上吧?我相信姑娘心善,斷不會將人拒之門外。”
舒虞:“?!”
臉呢?!
你一個大男人還要點兒臉不?!
她嘴角微微一抽,生平第一次見到這么不要臉的男人,剛剛還跟個貞潔烈夫似的,口口聲聲說自己被侵犯了,這會兒反倒不在意自己名節(jié),不不不,是不在意姑娘家的名節(jié)了?
舒虞深吸一口氣,“公子,恐怕不行呢,我睡相不好,恐怕會嚇到你?!?p> 湛暝淵溫柔的笑:“我不介意。”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如勾人的小刷子般,撓得人心酥酥癢癢的。
可惜舒虞沒有心情去仔細(xì)品味,她只想將這可惡的人踹出去,只可惜,她還得維持孱弱病態(tài)的大小姐的人設(shè)。
正當(dāng)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屋外傳來了丹桂的聲音:“二姑娘,是您在喊奴婢嗎?可是口渴了?”
舒虞還沒來得及開口,丹桂已經(jīng)推門進(jìn)來了。
“二姑娘,奴婢伺候您服藥。董大夫吩咐過,這劑藥方,姑娘須得每日睡前服用一帖?!?p> 舒虞登時便慌了。
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她房間里有野男人,也不必等明日了,等會兒舒振章、周氏便會帶人過來了結(jié)了她!
舒虞著急忙慌的,誰知道那男子眸中居然還流露出揶揄的笑意。
都這個關(guān)頭了,敢情著急的不是他?
舒虞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將湛暝淵一把扯過來,按倒,塞進(jìn)床榻里側(cè)的被褥中,將其密密實實的蓋住。動作之流暢,讓湛暝淵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經(jīng)常做類似的事情?
幾乎同一時間,丹桂挑開床帳進(jìn)來,“二姑娘,藥湯在這里,您趁熱全喝了吧?!?p> 因為白日里在山上發(fā)生的事情,丹桂此時的內(nèi)心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不敢抬頭去看舒虞。
若是她抬頭,當(dāng)會發(fā)現(xiàn),床上的被褥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什么東西。
舒虞將藥一飲而盡,將碗放在紅木漆雕的托盤上,飛快對丹桂說道:“好了,我實在是太困頓了,你趕快退下吧,也不必守著了,早點回去休息吧?!?p> 丹桂輕輕咬著下唇,剛退后幾步,忽地跪倒在地:“姑娘恕罪,若非婢子們偷懶走開,怎么會由得賊人潛入,險些害得姑娘失了清白!”
舒虞抬頭看著床帳,頓時感到眼前一黑。
主子讓你退下,你退下就是,干嘛還要多嘴,這下可好了,看她可怎么糊弄過去?
舒虞無力的擺擺手,讓丹桂下去,準(zhǔn)備迎接湛暝淵的疾風(fēng)驟雨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