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順著舷梯上了寶瓶號,元公子興高采烈地喊出來:“安大爺,你可來了!”
走在頭里這位就是安大爺,瘦高個,淡眉疏目,臉色發(fā)暗,走起路來有點外八字,下巴上有淡淡的胡須。
這位安大爺衣著華麗,衣服的金線銀線在陽光下閃爍。
汲三公子聽見外邊喊安大爺,不禁一愣,趕緊把搭在桌子上的兩只腳拿下來,站起身,整整衣服。
安大爺?shù)巧蠈毱刻?,和元公子親切擁抱,看的出來倆人關(guān)系不一般。
元公子念叨,可把你盼來了,安大爺解釋,昨晚回家很晚,所以現(xiàn)在才來。
元公子把安大爺往里邊讓,寶瓶號出了什么問題,元公子的近侍都跟安大爺說了,安大爺沒說什么。
安大爺笑瞇瞇地跨進大廳,第一眼就看見了桌子旁邊的汲三公子。
只見安大爺快步走到汲三公子旁邊,手掌在汲三公子腦后一糊弄。
“我當(dāng)誰呢,原來是你小子。”
汲三公子恭敬施禮,“見過安大爺?!?p> 安大爺毫不客氣地坐了,招呼元公子過來一起坐,汲三公子站在一邊。
安大爺跟汲三公子說:“你還等啥呢,帶你的人下去吧,我們一會就卸貨。”
汲三公子答應(yīng)一聲,帶著人下船走了。
“這小子,沒搞清狀況瞎胡整,老元你受驚了哈,沒事兒,我過兩天擺宴席請他爹帶他一起來,你好好埋汰埋汰他,給你出出氣,小兔崽子也不看看是誰的船?!卑泊鬆敯矒岬馈?p> 元公子這一天一夜懸著的心放下了,就說嘛,自己這通天的關(guān)系,哪冒出來個汲三公子,什么時候輪到他指手畫腳啦。
安氏家族在白雀國也是一等一的豪門大族,跟皇親國戚沾親帶故,勢力勝過汲氏家族。
這安大爺在家族里輩分極高,也在白雀國掛著官職,王族也要給他面子,何況一個汲三公子。
安大爺為何這么給元公子面子,親自跑來碼頭,原因很簡單,這寶瓶號上的貨物有一半是他安大爺定的,自己的財物能不上心嘛。
看見安大爺,杰一行心中一動,把莫知寒拉到角落里,“莫知寒,在白雀國追殺你們的不就是安氏和汲氏嗎?”
莫知寒點點頭,父親莫藏說起過這個事。
杰一行繼續(xù)說:“那天晚上放火燒你們家,屢次三番要殺你父親的也是他們吧?!?p> 莫知寒沒吭聲,眼睛里涌上怨恨。
杰一行他們幾人告別了元公子,安葬了那位馬弁。
元公子本想挽留他們,讓他們在南安城多待幾日,大家好好敘一敘,杰一行他們無心哪有心思再耽誤時間。
告別了寶瓶號和元公子還有英劍,大家隨著申山去尋白登樓白大俠。
杰一行心里狐疑,偌大的南安城,申山多年不來,白大俠又經(jīng)常搬家,到哪找白大俠。
聽了杰一行的疑問,申山笑而不語,示意他們跟著他走就好,無須多問。
杰一行回顧身邊的人,已經(jīng)死了兩位馬弁了,只剩下一位,他們每個人都恪盡職守,關(guān)鍵時刻舍命護主。
杰一行看看走在后面的這位馬弁,心有愧疚,走這一路,他還從未問問這幾位馬弁姓甚名誰。
這位馬弁二十多歲,面色微黑,身材挺拔,杰一行還記得昨天他跟江盜廝殺的情景。
杰一行讓胯下馬放慢速度,和黑面馬弁并行,開口問道:“我,我想請問你的姓名?”
馬弁在馬上施禮,“回行公子,在下弋龍,原在禁軍供事?!?p> 杰一行道:“以后你就留在我身邊做個近侍吧?!?p> “遵命?!?p> 忠誠和勇敢是侍衛(wèi)最該有的品質(zhì),杰一行心里稱贊父王挑人的眼光,這三位馬弁個個忠勇,盡職盡責(zé),他都看在眼里。
可別小看杰一行的這一句以后就留在我身邊做近侍吧,這句話意味著,弋龍的品級從一個馬弁升任王子的身邊人。
南安城的大集市旁邊,有一條安靜的長巷,巷子一側(cè)的大門進去,可以看到一帶長長的回廊,回廊上有雨棚,地面鋪著地磚,有幾個白雀國打扮的人,在回廊上席地而坐,他們盤起雙膝,緊閉雙眼,掌心向上平放在膝蓋上。
“他們這是在做什么?”杰一行奇怪地問。
莫知寒答道:“這是在冥想,白雀國最流行的一種放松方式。”
“哦?想什么呢?”
“與其說想,不如說是清空,把腦袋里的雜七雜八都清理掉,放空?!?p> 現(xiàn)在是夏末時節(jié),陽光仍然很有勁,曬的人暖洋洋的。
回廊對面的是一道長墻,長墻上隔一段有一扇窗子,窗子里填滿冰裂紋的木格子,中間的窗子被漆成了黑色,其余的窗子都是木色。
這一道長長的白墻,看久了讓人困倦。
杰一行學(xué)著冥想者,盤腿坐在回廊上,閉眼,清除雜念。
不久申山來喚大家要走了。
杰一行問申山:“找到白登樓大俠了嗎?”
“找到了?!?p> “在這里嗎?我怎么沒看見?”
“不在這里,但我們可以找到他。”
“是你剛才碰見的熟人告訴你的吧?!?p> “一會告訴你?!?p> “啊,還保密啊?!?p> 到了沒人的地方,申山低聲告訴杰一行,“那個冥想的地方,是我們經(jīng)常碰頭的地方,白大俠的人負責(zé)管理那地方?!?p> 杰一行點點頭,心說這也沒什么稀奇的。
申山繼續(xù)說:“我這么多年沒來,里面的人我基本都不熟,可是我依然可以知道白大俠在哪里,知道為什么嗎?”
“你怎么做到的?”
“你注意剛才的那面墻了嗎?”
“看到了,白色的墻?!?p> “墻上有什么?”
“唔,墻上沒什么啊,你是說有窗子?”
“對嘍,還記得中間的那扇窗子是什么顏色的嗎?”
“記得是黑色的?!?p> “對,黑色的,在這里黑色代表北方,如果是白色的,那就代表南方。”
這一下杰一行糊涂了,難道窗子的顏色暗藏玄機?
“因為得罪的人比較多,白大俠已經(jīng)不能公開住在南安城了,很早就如此了,為了自身安全,他每次來南安城都是保密的,但是,白大俠在白雀國有兩個藏身之所,一個在北方,一個在南方?!?p> 杰一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窗子漆成黑色意味著白大俠現(xiàn)在北方呢,如果窗子漆成白色,那白大俠就在南方?!?p> “對嘍,這個得保密啊,誰也不能說?!?p> 杰一行點點頭,“誒,那我有個疑問,白大俠如果出國了呢?!?p> “好問題,其實也簡單,把窗格子卸下來,或用東西遮住,自己人就明白了?!?p> 這個方法太巧妙了,杰一行暗暗贊嘆。
他們在南安城盤桓了一個下午,明早向北出發(fā),這個行程正合了杰一行的心意,拜訪完白大俠,他還可以趕去會盟山參與下六國大會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