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闔收回目光,轉(zhuǎn)向擂臺之上。
那持槍的丹人咧嘴一笑,身上汗氣騰騰而起。
“葉青尋?我聽說過你,江南葉家的少爺,想要我退場,就憑……”
他的話沒有說完,葉青尋的劍鋒已近在他的咽喉。
“我警告你,再分神的話,可是會死的!”
持槍丹人驚得出了一身冷汗,慌忙后退,翻身拉開距離。
雙手橫槍于前,神色戒備。
眼前這個人的速度出乎了他的預料,遠非之前那些慶人可比。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凝聚在葉青尋身上,道:
“方才是在我大意了,請!”
葉青尋冷哼一聲,向前邁出,劍光與槍鋒飛速而出,場下之人,竟好似看不清他們的動作了。
蕭云樓自然不在此列,他看得清,所以他淡淡道:“拓跋敗了!”
身邊之人驚疑看來,不敢相信拓跋會敗。
此刻,臺上已見分曉。拓跋在丹國的聲望很高,是十大之下最強的那一批人,年輕一代中僅次于已是丹國十大高手之一的蕭云樓之下。
但是他敗了,敗得很徹底,看不到一點機會。
但他不是輸不起的人,望著那又一次抵在自己咽喉的劍鋒,望著那劍鋒的主人,嘆息道:“我敗了,大慶果然是臥虎藏龍?!?p> 葉青尋沒有再理睬拓跋,對于這個氣焰囂張的丹人,他沒有一點好感。
當然,他對敗在丹人手里的家伙也沒有一點好感。
葉青尋轉(zhuǎn)身,看著那些沒上場的丹人,招手道:“臺下無趣,可敢上場一戰(zhàn)?”
數(shù)名身著厚重毛皮的漢子騰地站起,面色憤怒。
丹國人一向熱血好斗,魁梧粗壯,在戰(zhàn)場上也一向瞧不起大慶。
而現(xiàn)在他們看不起的,軟弱無力的慶人竟敢挑釁,哪怕他勝過了拓跋,他們也無法忍受。
其中一個光頭大漢抄起鐵錘,大步邁出,卻被人一把拉住。
光頭大漢回頭看去,皺眉道:“蕭云樓,你要攔我?”
蕭云樓冷冷道:“你要送死,我不介意,但現(xiàn)在我們是代表大丹而來,不能丟了大丹的臉面。你不是他的對手,退下?!?p> 光頭大漢怒了,指著蕭云樓一頓怒罵:“蕭云樓,你不過是個野種,也敢這么跟我說話?”
光頭男子正欲開口,可是看到蕭云樓那雙漆黑的眸子,卻是心底一寒,不自覺地后退一步。
蕭云樓笑了,無聲的邁出一步。
“這個人,我會擊敗?!?p> 蕭云樓上場,手中持一長戟,長戟上似有滔天血氣,磅礴的殺氣如同烏云一樣壓抑在周圍人的心中。
“天哪,如此殺氣,他究竟殺了多少人?”
“邪魔!人人得而誅之!”
蕭云樓沒有將這些人的議論放在心上。
因為,他知道這些人絕不敢向他出手,甚至是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因為他夠強,也夠很辣。
蕭云樓咧嘴一笑,如同地獄中的惡鬼,直直沖向葉青尋。
他的攻擊如狂風暴雨,來如雷霆,聲勢浩大,緊密的攻擊接踵而來。葉青尋左閃右閃,那些攻擊近乎是貼著他的身子擦過。
趙闔微微皺眉,問道:“躍甫,葉青尋為何只是在躲?”
鐘離目光微亮,與另一邊的唐墨辰同時開口:“他在等?!?p> “等?”
鐘離點頭:“蕭云樓的氣勢,在攻擊節(jié)奏中不斷攀升,而且這攀升的速度越來越快?!?p> 聽了鐘離的話,趙闔越發(fā)疑惑,不解道:“既然如此,又為何讓他繼續(xù)攀升氣勢?”
鐘離笑道:“因為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趙闔目光微微一亮,好像明白了,繼續(xù)看向擂臺。
那些丹人也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擂臺,他們看到那個囂張的慶國小子連連敗退,彼此交換眼神,皆是帶著笑意。
但他們的笑容驟然消失。
那個一直閃躲的慶國人出劍了,劍光如海中蛟龍甩尾而出,帶起萬丈波光,將蒼穹之上的圓月攪成粉碎。
現(xiàn)在是白天,自然不會有圓月。
被攪碎的是蕭云樓的攻勢,倒飛出去的是他的長戟,而他的人已被劍鋒洞穿。
蕭云樓咳出一口鮮血,喃喃道:“怎么會,我居然敗了……”
葉青尋松開執(zhí)劍之手,雙手互相拍了拍,冷冷道:“如果我是你,絕不會輕視對手,未知其貌而自大,見敵弱而盲目出擊不留后路,是取死之道。
葉青尋走近蕭云樓,拔出了自己的劍。蕭云樓又咳出一口血,雙目黯淡,仰面倒下。
在他最后的時間里,他看到的是頂著大肚子的妻子。
“對不起了,蕓,還有小奇,我恐怕回不去了,你們要照顧好自己??!”
蕭云樓的死,在丹國使團之間掀起了巨大波瀾,樊樓下的十幾個丹國人神色不善,向擂臺上的葉青尋圍攏過來。
唐墨辰拉著陳婧跳上擂臺,挑眉睥睨那些神色不善的丹國人。
“武者相爭,難免失手,此一戰(zhàn),若是青尋技不如人,死得就是他,你丹人,難道連這點都看不明白?”
趙闔與鐘離也出現(xiàn)在葉青尋身邊,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圍攏過來的丹人皺眉,因為周遭的慶國人竟也是向著他們圍攏過來。
異國他鄉(xiāng),他們真的要為了一個死去的蕭云樓冒險嗎?
這些人自問與蕭云樓交情不深,實在是犯不著冒險。
但表面上的樣子還是要做足的。
那光頭大漢冷哼一聲,向著葉青尋五人投過去一個怨毒的眼神,帶著身后的人轉(zhuǎn)身離去。
待丹人走后,趙闔看向葉青尋,贊賞道:“葉兄此舉,甚善?!?p> 葉青尋側(cè)目,不去搭理這個看起來氣韻不凡的人。
鐘離卻有些憂慮地道:“殺了這丹人使節(jié),只怕丹國不會善罷甘休。”
唐墨辰搖搖頭,道:“此言差矣,慶丹休戰(zhàn)已久,眼下出使,不無試探之意,身在他國而挑釁,恐怕也是丹國皇帝授意。若是無人可殺丹人氣焰,則戰(zhàn)火將至?!?p> 說罷,唐墨辰看向趙闔,聲音回響久遠:“殿下,只有展示出對等甚至凌駕其上的實力,才能有談話的可能,邊關(guān)和平,從來都是打出來的?!?p> 慶帝睜開了眼,回到現(xiàn)實之中,一時恍惚,唯有一道聲音清晰無比。
“賊心不死,殿下務必小心!”
慶帝心中惴惴不安,似有預感。
一太監(jiān)匆匆跑進殿內(nèi),慌張之下竟忘了禮數(shù),失聲大喊道:
“陛下!興賊入關(guān)!興賊已經(jīng)入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