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萬兩銀子,確實不少了,以去年各省救災(zāi)款來看,這筆銀子甚至比不少省都多。
但在賈玨這里卻完全不夠看。
不是說賈玨多有錢,而是鹽商太有錢。
賈玨要破壞大順朝的吏治,破壞根基,但他不是只破壞,還需要在破壞之后重建。
重建需要錢!
他需要讓這些有錢的士紳階層把銀子從地里挖出來,放到世面上去流通,然后再被他,被他賈玨埋進地里,等到重建的時候再拿出來用。
況且今兒他是來讓這幫人買命的。
三十萬兩就想買命,尤其是這買命的還是四大鹽商,是不是太便宜了?
房間里所有人都不說話,目光全都集中在賈玨身上。
賈玨冷冷的掃視了一圈,然后把目光定格在了馬朝宗身上。
“馬總商,李芳才到底給了什么證據(jù),想必你應(yīng)該清楚的?!?p> 馬尚宗的額頭上一下子冒了冷汗了。
但冒汗最多的可不是馬尚宗,而是周明月。
那封信是他的人送上去的,也是他找人偷偷偽造的。
信的內(nèi)容其實并沒有什么真正要造反的內(nèi)容,只不過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咱們馬家在各海港的勢力已經(jīng)足夠大了,尤其是在琉球,披上龍袍就能登基。
當初辦這事兒的時候比較急,而且比較辦的比較粗糙。
信的內(nèi)容沒有多斟酌。
這就導(dǎo)致了那封信不能被細細的推敲,一旦有人細細推敲,立馬就能發(fā)現(xiàn)馬家在海外有勢力,那你們四大鹽商其他三家呢?
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勢力?
甚至有更大的勢力?
還有更為致命的一點,就是那個去送信的人,失蹤了。
周明月有理由相信這個人已經(jīng)落到了賈玨手里,哪怕不在賈玨手里,也被李典吏背后的人控制住了。
“是,草民,草民清楚?!?p> 馬尚宗都不敢自稱學(xué)生了。
賈玨冷笑著道:“既然你都清楚了,那你還只出十萬兩銀子?你這是覺得你馬尚宗的命就值十萬兩,還是把我跟孫巡撫當傻子,還是把我們賈家當傻子?還是把我們賈家背后的北靜王,把大順朝整個勛戚都當傻子?”
噗通~~~
馬尚宗直接跪下了:“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吶?!?p> 賈玨似笑非笑的道:“不不不,我看你很敢吶,你們馬家厲害啊,出了海就能當皇帝,你這是想去海外逍遙自在啊?!?p> 馬尚宗咚咚咚的磕起了響頭:“大人明察啊,草民求大人明查啊,草民真的沒有。”
賈玨似乎沒聽見那咚咚咚的響聲,淡定的夾了一筷子醬牛肉,一邊吃一邊道:“話都說到這里了,那我就明說了,你自己手里還有什么東西,你心里清楚,一旦你被關(guān)進了詔獄,是什么后果,你也應(yīng)該清楚,至于到底是誰在陷害你,想必也不用我多說,我呢,今天把你們找來,還把巡撫大人也請了過來,就是想幫你們拖一拖時間,然后讓你們好處理下首尾,至于你們能不能活命,那就要看你們各自的本事了?!?p> “至于我和巡撫大人會替你們拖幾天,那得看你們出多少兩銀子,我也不多要,一天五萬兩銀子?!?p> 四大鹽商的心在滴血,但他們真的沒辦法。
雖說真的等欽差來辦他們,起碼要一個多月,看似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來處理首尾,來打通關(guān)系,似乎并不需要賈玨幫忙拖。
但別忘了,孫巡撫是干什么來的。
如果他們不喂飽了孫巡撫,那么孫巡撫今兒晚上就上密折,八百里加急幾天的功夫就能送到京城,皇上雖然還要指望他們撈銀子,但和造反比起來,銀子的事兒壓根就不叫事兒,況且真抄了他們的家,皇上也同樣能得到銀子,而且得到的還更多。
也就是說,自密折到達皇帝手里后,頂多半個月的時間,欽差就會來。
半個月的時間根本就不夠他們活動的。
馬尚宗、周明月、肖玉高全都看向了祁連城。
這時候祁連城完全沒有了昏昏欲睡的樣子,他滿臉的陰沉。
片刻后,祁連城咬牙切齒的道:“一百萬,一個月的時間,賈郎中和巡撫大人若是不答應(yīng),那咱們就一拍兩散,到時候這銀子二位大人是一錢也得不到?!?p> 孫巡撫差點激動的脫口答應(yīng),但最后他還是生生忍住了,因為這里做主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賈玨。
只見賈玨哈哈一笑:“好,不愧是祁老爺子,就是有魄力,本官就和巡撫大人幫你們拖一個月?!?p> ……
回到府衙的時候,孫巡撫心中的激動還完全不能平復(fù)下來,屁股上仿佛生了瘡,一坐下就得站起來,來回的踱步。
“一百萬兩銀子啊,哈哈,一百萬兩,本官做夢都想不到,本官能拿到一百萬,額,不對,賈郎中,這銀子,咱們怎么分?要不你……”
說到這里,孫巡撫猶豫了片刻,咬了咬牙道:“要不你七我三,畢竟此番出力最大的還是賈郎中?!?p> 賈玨哈哈一笑道:“想什么呢孫大人,這筆銀子落在咱們手里的,別說什么一百萬兩,就是十萬兩就不一定有?!?p> 嗯?
孫巡撫楞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賈玨的意思,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一抹痛苦。
賈玨明白孫巡撫心中的痛苦,落差太大了,換誰心里也不好受。
他笑著起身拍了拍孫巡撫的肩膀道:“想開些,再說了,這些錢花出去之后,可不會白花,全都是為了孫大人你鋪路的?!?p> 拍巡撫肩膀這舉動,說實話很過分,給人感覺賈玨心里很沒點嗶數(shù)。
但孫巡撫卻毫不在意,他此時全部的心神都被賈玨的話給吸引了。
“給我鋪路?什么意思?”
賈玨笑著道:“這筆銀子,拿出五十萬兩來給皇上,剩下的五十萬兩里,十萬兩給北靜王,十萬兩給忠順王爺?!?p> “剩下的這三十萬兩,再拿出二十萬兩給各皇子,大皇子和四皇子那邊多給些,最后剩下的這十萬兩銀子給各部的尚書們。”
“刑部的趙尚書找老大人年事已高,是該回家頤養(yǎng)天年了。”
孫巡撫的眼珠子都瞪圓了:“這,這是要給我某刑部尚書的位子?”
賈玨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對,就是要給你某刑部尚書的位子,我賈玨可從來都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要讓我挨了罵不吭聲,挨了打不還手,那是做夢。我不僅要還手,還要十倍百倍的還回去。我治不了背后那些人,我還治不了站在臺前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