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坐在一塊石頭上,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講了一遍,講得太陽都移動了老大一截。
“小白,你可以跟著采蘭兒說書去了,”古風(fēng)笑道,“你這孩子,現(xiàn)在是真能說?!?p> “是嗎?最近我可能是過得太悶了吧?!毙“讚狭藫项^。
“布詩他們呢?”
“人家都浪跡天涯去了,我卻只能守著這座山?!?p> 古風(fēng)看著小白,這還是個年輕人,但他已經(jīng)承擔(dān)起了自己的責(zé)任,承擔(dān)起了他的宿命,古風(fēng)理解這種感覺,但他慶幸自己解脫了,“守著這座山也挺好的,人總要守著點什么,香郎不是要一直守著朵花嗎。”
“說起這個,香郎的花兒也變成人形了,他不用守著了?!?p> “是嗎,”古風(fēng)一愣,“那花兒不是下一個花神嗎?這么快就培養(yǎng)成了?”
“只是成人形了,做花神還要培養(yǎng)很久一段時間吧,”小白笑了,“不過,我倒是聽空大叔說,這花兒以后是要給香郎做媳婦兒的?!?p> “真的?”寒苓立刻來了興趣,“香郎知道嗎?”
“他哪兒知道啊,天天傻乎乎的,”小白幸災(zāi)樂禍地笑著,“不過,我看小娘倒是挺喜歡香郎的,天天跟在香郎屁股后面,形影不離的?!?p> “那香郎喜歡誰?”寒苓問。
“他?他估計誰都不喜歡,”小白嘿嘿直樂,“他根本就不懂這種事兒?!?p> “那你呢?”
寒苓話題突然一轉(zhuǎn),問得小白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了。
“我改變主意了,還是去喝些茶吧?!惫棚L(fēng)站了起來,“喝完茶,我們就回雪之國。”
“這么快?”寒苓一愣,“住幾天吧。”
“不用了,應(yīng)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想感覺的,我也都感覺到了?!惫棚L(fēng)朝山上走去,他的目光朝東邊掃過,在那座大城中,他那個做和尚的三哥竟然用如此戲劇性的方式登上了皇位,這么多年了,原來他最不了解的,竟然是這個三哥。
這個三哥。
不如離去。
往事就放在往日吧。
檳榔躺在北河星系的一個不知名的行星上。
這并不是一顆宜居行星,太熱,舉目四顧,全都是赤紅色的,連空氣都是粘稠的,你幾乎可以看見它在流動。
檳榔百無聊賴地看著天空中那六顆太陽,觀察它們彼此的位置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檳榔已經(jīng)在腦中排列了一千多萬種可能,然后他失去了興趣,把那些數(shù)據(jù)全抹掉了。
離開地球有些遠(yuǎn)了,他的檳榔存貨都不夠了,到底是回地球取一些,還是把檳榔這個名不符實的名字去掉,換回重霄這個本名呢?
這個問題比六顆太陽的軌跡還傷腦筋,檳榔正認(rèn)真思考著,翁白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檳榔嚇得跳了起來,“你,你怎么來了?”
“怎么,還真當(dāng)銀河系是你的領(lǐng)地了?”翁白笑道,他的身體完全實質(zhì)化了,“這銀河系之地,這宇宙中的任何地方,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需要提前告訴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檳榔訕訕地說,“我是說,你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兒吧?!?p> “四間大將在哪里?”
翁白說得很平靜,但檳榔立刻警醒起來了。
“你找他做什么?”
“聊聊天?!蔽贪仔α?。
“你不是去聊天的,”檳榔緊張地說,“我不告訴你?!?p> “我一定要知道?!?p> “不會從我口中,”檳榔挺直了腰,“我雖然不喜歡四間那家伙,但我們同為盈極國大將,我不可能向敵人透露他的行蹤?!?p> “你還算是個不錯的家伙,”翁白嘆了口氣,“我本不想這么做的?!?p> “你要做什么?”
檳榔眼皮一跳,轉(zhuǎn)身要跑,卻被定住了,慢慢飄離地面一米高,轉(zhuǎn)了過來。
“告訴我吧,檳榔。”翁白苦口婆心地勸道。
“你殺了我吧。”檳榔嘆道。
“那倒不必?!?p> 翁白拳頭一松。
檳榔的銀白色鎧甲一片片離體而去,露出了他的本體,一個粗壯的、板狀肌肉的綠皮膚壯漢,一副聽天由命的表情。
緊接著,他的肌肉一塊塊地分離開來,他的血管是金屬的,臟器也都閃著銀白色的金屬光澤,它們由血肉連接,血也是綠色的。
檳榔的大腦開始分解,大腦分為兩部分,負(fù)責(zé)感情的部分血肉構(gòu)成,負(fù)責(zé)理智的部分是一個極高效的微型處理器。
翁白同時打開了它們。
他得到了答案。
“謝謝?!?p> 翁白握住了拳頭,那些血肉、金屬飛速融合,銀色鎧甲也覆蓋了上去,檳榔恢復(fù)了原狀,他只覺得渾身疼痛難忍,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并沒有受到什么真正的傷害。
檳榔有些恍惚,這對他是一種十分新奇的體驗,連嬗變時都沒有感覺到過這么極端的解體,這比盈極國最精密的手術(shù)還要徹底,如果翁白剛才隨便挪動一下他的心腦……
檳榔的冷汗下來了,后怕和無力感占據(jù)了他的整副身心。
“你現(xiàn)在到底是一個什么怪物?”檳榔喃喃地說。
翁白笑笑。
“給你一個建議,離開銀河系吧?!?p> 翁白消失了。
檳榔慢慢挪動了一步,他跳了幾下,沒錯,他的身體機能沒問題。
那個怪物消失得毫無痕跡,檳榔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檳榔知道一點,四間完蛋了。
出于同僚之情,檳榔還是把翁白前去尋找的消息發(fā)給了四間,并加了六個字,“極度危險,速逃”,但是檳榔知道,剛愎自用、狂妄自大的四間是不會逃的。
他也逃不掉。
盈極王讓他在銀河系守衛(wèi),監(jiān)視地球?,F(xiàn)在還有必要嗎?
不如歸去。
檳榔嘆口氣,朝自己的母艦飛去。他傳送到了太陽系,來到了真中山脈。
蘇情幾乎立刻迎了出來,在她后面,還個跟著虎視眈眈的孔峰。
“你還來干什么?”孔峰豎起了厚背刀,“孫子,現(xiàn)在一個大將兩個大將的,爺爺不也看在眼里了,識相的麻溜地滾蛋,爺爺放你一馬?!?p> “蘇情,你能讓那個愣小子回避一下嗎?”檳榔無奈地說,“我有話對你說?!?p> “憑什么讓我回避???”孔峰聞聽大怒,“這是我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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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羽百行
作者按:子規(guī)啼鳴,不如歸去,不如歸去。歸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歸去沒有歲月靜好,也沒有壯闊波瀾,但歸去會有一個熟悉的窩,一個誕育了我們的根。如果出發(fā)是為了改變自己,了解世界,改變世界,那么回歸是為了了解自己,安置自己,和世界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