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日常與非日常

　　這恐怕是自大靜謐以來鹽風城最為混亂的一個月。

　　城中失蹤了兩位審判官，由于這座城市平常就已處在宵禁狀態(tài)的管制之下。

　　這一下，直接讓審判庭如炸毛的菲林獸親一般、張牙舞爪起來。

　　甚至，從內(nèi)陸調(diào)來了一個懲戒軍大陣在城外待命。

　　原先不太多見的審判官們往往成群結(jié)隊的出現(xiàn)，并開始在大街小巷盤問路過的行人，狀況堪比軍事管制。

　　之后，海中又出現(xiàn)了異變。

　　這座城市的海岸線周遭的海面、都出現(xiàn)了巨大的鹽晶浮在水面。

　　這時，就已經(jīng)開始有些心懷不軌的有心人士、開始散布關(guān)于“天災”即將到來的流言。

　　真正讓大部分居民理智斷線的事情——海面出現(xiàn)了巨大無比、但又絕不自然，無比怪異的漩渦。

　　原先還有些懷疑的居民們陷入了狂亂，富裕些的市民開始瘋狂的分批逃往其他城市。

　　而窮人們只得依靠信仰，因此這幾天以來，城中各大教堂都是人滿為患。

　　天災信使們根據(jù)他們的專業(yè)出面辟謠，但再多的論證、在面對陷入恐懼的人們時依舊毫無作用。

　　信使們終究拿不出有力的證據(jù)來解釋這些異?，F(xiàn)象。

　　如今，北城的富人區(qū)、不少房屋陷入了空置狀態(tài)，大部分的房主落下了不少財物，這里瞬間變成了竊賊的樂園。

　　也許，那些流言就是這些慣偷們的詭計？

　　但好在，這些蟊賊們終究樂呵不了多久。

　　他們很快就撞到了大批審判官已經(jīng)饑渴難耐的槍口上。

　　伊比利亞正愁找不出線索呢，因此、他們最終的命運就是被送往審判庭進行“友好”的訊問并最終被轉(zhuǎn)送大牢。

　　也許算是歪打正著？原先很擾民的管制狀態(tài)、卻成了穩(wěn)定城中秩序的一股力量。

　　“佩特拉夫人，天災怕是要來啦！您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這是鄰人臨行之前向她的最后一問，佩特拉因為樂善好施在這里頗有威望。

　　她可以聽得出、這人是真心為她好，但她依然堅定的搖了搖頭。

　　那人嘆了口氣，駝獸拖著他們一家的家當啟程了……下一站，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難道就不明白嗎？終究是故土難離呀……”

　　佩特拉省思半晌，才緩緩說道。

　　“妳也跟了我好幾年了，我不會強求妳與我一起留下來，如果妳要走我可以幫妳安排。”

　　她看向著身旁攙扶著她的黑發(fā)女仆，吐露了幾句真心話。

　　“夫人您不走，我也不走?！迸涂|了縷自己的黑色發(fā)絲，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說不定，現(xiàn)下城里的這些事情，都是我們的客人引起的呢?！?p>　　佩特拉端坐在建筑二樓陽臺上的椅子上，聽著春日羽獸的吵鬧聲，若有所思的說道。

　　“您是說西里爾先生，他不是也失蹤了嗎？”

　　女仆驚訝的回答道，她不久前才打掃過客人所用的房間，里面的物品都已經(jīng)開始積上灰了。

　　“妳應(yīng)該沒有見過凱爾希修士吧？她這人呀…是不會作無用功的?！?p>　　“如果她讓他過來幫我們解決問題，那就必然有效，而且我冥冥之中總覺得……我們這位客人現(xiàn)下離我們并不遠?！?p>　　女仆聽著這席話，也只能附和著，但內(nèi)心卻隱隱開始懷疑起她這位向來精明的女主人是否因為年紀大而開始癡呆了。

　　-----------------

　　他們?nèi)艘呀?jīng)困在這里過去幾天了。

　　歌蕾蒂婭與審判官身上的瘋狂狀態(tài)、在事件結(jié)束的隔天都陸續(xù)平息，不久就恢復了正常。

　　這時在里世界的佩特拉宅邸之中，距離二樓陽臺的不遠的室內(nèi)。

　　站著一高一矮的兩名白發(fā)少女。

　　“又跑去教堂了？”

　　一個冷冽的女聲問道。

　　“長官說，他要試著找回失去的信仰。”

　　西莉婭向這個聲音回答。

　　這段時間內(nèi)，真假獵人之間的交流多了起來。

　　歌蕾蒂婭就如同一個健談的說書人般，逐漸向西莉婭講述了不少深海獵人們的習俗，這是他們之間的幾次教學了。

　　“一個獵人他走上海岸?”

　　“他的家鄉(xiāng)在后，徒余哀嘆?”

　　“他的路沒有盡頭?”

　　“他的路濃霧彌漫?”

　　西莉婭張嘴，卻沒有發(fā)出任何人類可以聽到的聲響，反倒是屋子中的器皿微微震蕩。

　　獵人們的歌謠很有趣，在空氣中，這會是常人無法聽見的超聲波。

　　但只要在水中演唱就會是正常的歌聲，深海獵人的聽力范圍遠高于人類。

　　因此，即使在空氣中也是可以聽見的，她此時可以演唱和聽見……是來源于源石礦洞內(nèi)的生物。

　　而非如獵人般、來自海怪之血的改造。

　　“唱得不錯，但為什么你要讓我教妳唱這首呢？”

　　她向她發(fā)問，可她卻搖了搖頭，露出一副難懂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么，很熟悉……”

　　沉吟良久，好似在翻閱自己不多的記憶，她緩緩地說出這個答案。

　　歌蕾蒂婭看著這一個畫面，內(nèi)心的猜疑再一次的開始動搖。

　　西莉婭知道一部分獵人們的訊息，再加上這首歌是用來……她愈來愈看不透、這個矮她一截的小獵人了。

　　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看似進展許多，其實只是表面上的和諧。

　　西莉婭明白、歌蕾蒂婭始終對她抱有猜疑，因此她告知她的訊息從來只停留在文化層面，從不涉及阿戈爾的具體情報。

　　這段時間，西莉婭在兩人面前、全力的扮演著一個被深海教會擄走、囚禁、實驗并最終失去部分記憶的獵人形象。

　　她甚至提取出了、她吸收掉的那觸手中的血液成分，混在自己的身體組織內(nèi)部。

　　但如果要完美偽裝，恐怕還是得真正吞噬一名深海獵人。

　　他們之間的授課就在這樣的凝視之間結(jié)束了。

　　西莉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給自己安排的另一個日常任務(wù)要開始了。

　　她在房間中央伸出雙手，一如幾天之前的本能動作一般。

　　催動精神力、并以體內(nèi)的源石結(jié)晶為引——再一次的凝聚出了那不可名狀的霧氣。

　　這股來自世界之外的力量、似乎變成了她的源石技藝。

　　最開始，她只能讓空氣有細微的扭動，并且那蠕行的軌跡與可怕的顏色、足以使目擊的正常人陷入瘋狂。

　　而現(xiàn)在的她，可以聚集起方圓一米大小的霧球并自由操縱這團霧的色彩。

　　她感覺到了，這股力量可以使她跨越這個世界的藩籬，但她依然不夠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