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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qū)煞記

第八回:神秘客

驅(qū)煞記 仵空小師傅 10502 2022-03-19 21:00:00

  孟塘雨心中絕望,臨近夜里,忽有黑龍來攻,盡管兩人應付過了,但生怕采的藥有何閃失,回去不好交代。

  “這又是哪路的好漢吶……”翟秋靈苦笑不迭,她細細瞧了那身影,卻看不出什么名堂,突然聽到空中傳來暴喝一聲“交出來!”黑影徑直向他們射來,兩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忙朝后逃跑,孟塘雨叫道:“不會是那黑龍變成人形了吧?”但轉(zhuǎn)念一想:“不對,不對。龍族自持高貴,幻成人形通常是淆亂視聽,不會在原形態(tài)吃了虧后變?yōu)槿诵?。”聽得風聲漸近,明知不敵,也只好邊退邊斗了。

  “你先走,我來對付!”

  孟塘雨“額”的遲疑,身旁的血精靈縱身朝上,雙拳同時進攻,使出“猛虎掌”的“虎嘯風馳”一招。那黑影也不減速,流動的黑翅褪去,伸出右臂,掌上化出黑紅的烈焰,啪的向下一揮,便化解了翟秋靈的攻擊。孟塘雨瞥見,心中大奇:“翟秋靈如此剛猛的功夫居然被輕松拆掉,這是甚么怪物???”

  見兩人在樹頂上斗了二三十招,黑影出手狠辣,越攻越猛,翟秋靈強擋硬接,居毫無還手之瞬,終在肩頭上被打了一掌后,跌下樹來。

  翟秋靈在空中急轉(zhuǎn)身子,落地時趔趄了幾步,站穩(wěn)后見到巨魔站在不遠處,急道:“你怎么不走呀!”孟塘雨心下委屈,說道:“我不認路啊。小心!”見黑影又從樹上攻下,趕忙提醒。

  黑影這一擊從天而降,翟秋靈只感黑蒙蒙的一團,好似殃云裹著赤雷天降,吃驚之余,也顧不得探明對方面貌,風壓颯至,敵招已要攻到頭頂,情急間斜竄出去,饒是她稍慢一步,打中了勢必喪命,倉惶躲閃,血精靈腳下被一塊石頭絆到,站立不穩(wěn),登時摔倒,連翻了三滾才止住。孟塘雨欲上前護駕,見到黑影身子一挺,雙手下沉,腹部膨脹滾圓,手掌猛顫了幾下,巨魔立馬止步,心中生出絕望:“完了,秋靈妹子休矣?!?p>  黑影猝然回身,雙掌推出去時,腹部急速癟下,一陣陣氣浪伴著龍吟猛往黑龍群沖去,奔來的龍群被瞬間沖散,潰不成軍。翟秋靈站起身子,感覺體內(nèi)翻江倒海,忍痛閃到巨魔邊,見那人在用聲波攻擊黑龍,低聲道:“快走!”容不得多想,拔腿就撤。

  兩人加快腳步跑了半里多,避過了幾只后趕來的黑龍,搶身閃到一個石壁后,伏在地上,翟秋靈揭開夾克,白皙的肩上已經(jīng)紫黑,孟塘雨趕快凝氣于指,化氣為實,手中搓出三顆碧珠,送入血精靈肩頭,翟秋靈“啊”了一聲,低聲叫道:“嘶……好涼呀!”孟塘雨皺眉道:“秋靈,這‘療傷珠’可治愈瘀傷,你忍一下,一會就不痛了?!贝讨橄?,他轉(zhuǎn)身露出石后半個頭,張望有無敵人。

  既沒有黑龍,那黑影也沒追來,翟秋靈撐起身子,倚在石頭上,揉著肩咧嘴道:“那家伙好生厲害,招招兇猛,是個絕頂?shù)母呤?。”孟塘雨問:“那人什么什么來路?”翟秋靈搖頭:“不曉得,我沒見過?!泵咸劣甑溃骸安粫鞘裁赐衢T邪道的功夫吧?”翟秋靈想了一下,回道:“我與他在樹上纏斗時,感覺到那家伙沒有內(nèi)力真氣,但卻會吐納之法,可以將體內(nèi)的力量引出用來攻擊?!泵咸劣昊厣淼溃骸斑@么邪乎……真是奇怪了?!睆暮J里掏出一顆金瘡藥丹,讓翟秋靈服下。

  服下藥后,翟秋靈盤腿打坐,休息了一會兒,孟塘雨又施了撫慰之霧,凝成的碧色氣波,飛到血精靈肩上身化成煙霧,掩罩傷口,她感到傷口上辛辣之苦漸消,陣陣清涼沁入心脾,淤青也淡了一些?!岸嘀x塘雨兄,我好多了?!钡郧镬`穿好夾克,勉力站起,“咱們趕緊走吧?!泵咸劣陠枺骸澳苄校俊彼c了點頭,低聲道:“無妨,咱們走吧?!?p>  此刻的孟塘雨不敢耽擱,扶著血精靈朝著前面行去,依翟秋靈的指引,路上的活樹越來越多,再往前不到一公里的距離,應該就能看到道路。

  此時天已黑下,兩人看到飛蛇雕像,便知曉道路正確,這里離泥鏈鎮(zhèn)子近了,他們聽鎮(zhèn)上的人說不會有黑龍來此滋事,繃緊的神經(jīng)也松懈了下來。翟秋靈道:“好了,塘雨兄,我自己能走。這次回去,我一定要讓狠狠宰鎮(zhèn)長一筆,這批藥采的太艱難了?!泵咸劣挈c頭道:“嗯,我也同意?!鞭D(zhuǎn)念一想,疑惑道:“那黑影為何突然對黑龍下手,好生奇怪呀!”

  翟秋靈心中一樂,學者巨魔的語氣道:“你是覺得我不英勇就義,茍活了是吧?”孟塘雨嚴肅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奇怪?!钡郧镬`思索道:“是什么門派的招式呢……怒皂寺的‘三陽掌’?不像。白虎寺的‘冰封七十二’手?也不像……”孟塘雨搖頭道:“我覺得思路不對,這天大地大,士、農(nóng)、工、商,賊、法、德、牧……什么身份的人都有,不單單只有咱們練氣的武僧?!?p>  翟秋靈點頭道:“塘雨兄所言極是,好煩呦,不想啦!自從島上迷霧消散,不只聯(lián)盟和部落,許多種族的人紛紛慕名登島學藝。塘雨兄你多年未出島,現(xiàn)如今的艾澤拉斯東西大陸上,可是有不少人都會那么兩下子了。”

  聽完,孟塘雨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他心想我怎會不知,面子上卻不敢發(fā)作,緩緩道:“嗯……是啊,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登上的迷蹤島,避開了妖龍禍事,也算是茍全性命于亂世了。對了,秋靈。你是何時去的迷蹤島?”翟秋靈道:“哎呦,我早了。想想那時候外域的大門還未再度開啟,我記得老頭子賜名的那天,聽聞部落與聯(lián)盟開始統(tǒng)一征收物資,為希利蘇斯戰(zhàn)役做準備?!泵咸劣晷闹幸惑@,算了一下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嘆道:“慈悲無量,這么早啊,也難怪,這么長時間待在島上,難怪你真氣如此深厚?!?p>  翟秋靈笑道:“也沒有啦,我在島上也就呆了三四年,其他的時間都在各處游歷,老頭子不讓我們老待在島上,叫我游遍名川大山,多多行善積德?!泵咸劣晷闹畜@呼這風語廳閣的逸玄散人好生古怪,他拜入冥想洞天,師父能傣道長就要求他們堅守清修,下帷攻讀醫(yī)理,要不是有任務(wù),他現(xiàn)在還待在洞中閉關(guān),嘴上卻道:“哦?你師傅這么不拘一格?想來必是別有用心吧!”翟秋靈楞道:“別有用心什么?”孟塘雨臉上一紅,知是自己用錯了詞,剛想辯解,血精靈恍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們風雨閣的門規(guī)便是如此,在島上學習幾年功夫,然后就出島歷練去了,我有許多師兄弟都未曾登過島,是派中長輩云游時收的,就地授業(yè)?!泵咸劣甑溃骸霸瓉砣绱?,難怪你們風雨廳閣常年只有幾名長老在,記得有年神真子大人云游至諾森德附近,島上下起了大雪,我去給貴宗送取暖用的木碳,見到廳閣大門緊閉,只有一名年邁的熊貓老僧在院內(nèi)掃雪,寂靜的很吶?!?p>  “哇,你居然見到了袁乾老前輩,沒趁機討教幾招嗎?”翟秋靈登時碧眼一亮,一臉羨慕的看向巨魔。

  “嗯?什么袁乾老前輩?”孟塘雨沒聽明白,翟秋靈道:“你說的那掃地的老僧,是不是高高的,棕白相間的毛色,比平常的熊貓人要瘦許多,穿著一件褪色了黃袍,帶著一頂脫線的發(fā)冠,不管干什么都挺著腰板,很有精神的樣子?!?p>  巨魔想了想,那熊貓老僧確如她描述那樣,回了句“沒錯”,翟秋靈“嚶”叫一聲,感嘆道:“塘雨兄你可太幸運了!我入派那么多年,從來沒見過他,只聽瑯擎師兄和老頭子提起過,這位袁乾老前輩乃是位世外高人,凡是經(jīng)過他點撥的弟子,功力都能突飛猛進一大截,我每次回島探望老頭子時,都會在船上拜拜四天神,懇求能遇到這位袁乾老前輩,但我運氣太背,一次都未見到?!鞭D(zhuǎn)頭看了一眼巨魔,又道:“你用的‘靈龍棍法’原先只有‘川龍吟’、‘波龍返’、‘駕龍鎖’這三式,而那‘八龍匯’就是他根據(jù)殘陽關(guān)軍隊的槍陣改良的一式加進去的,還有你們的‘碎玉閃電’,據(jù)說也是他創(chuàng)的?!?p>  孟塘雨聽后低頭無言,眼睛深埋在眼窩之中,嘴角抽搐,帶著些哭腔結(jié)巴道:“我……我……你別說了,秋靈。我腸子都悔青了……”翟秋靈連忙安慰道:“你也別太在意,老頭子曾曰過:‘你見或者不見,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緣就在那里,不來不去?!蚁嘈乓院笤蹅冞€會遇到袁乾老前輩的?!?p>  孟塘雨點頭道:“逸玄道長所言極是,我一名織霧僧,懸壺濟世才是本分,其他的功夫皆是浮云。”仍不由嘆了一口氣。

  談笑間,翟秋靈忽聽得身后有幾下粗重之氣,立即凝神傾聽,巨魔見了她的神情,便問:“怎么?”翟秋靈道:“有人跟來!”孟塘雨知自己內(nèi)功不及,沒聽到什么異聲,又問:“黑龍?”翟秋靈道:“不,很熟悉……”說這句話時,臉色一變,剛要喊出“快跑”,一陣婆娑之聲由近至遠,兩人順著看去,只見一個黑影站在樹枝上,順著樹枝起伏搖晃,不是方才襲擊他們的黑影,又是誰?

  血精靈心中驚嘆這家伙的輕功可當真了不起,到了身邊她才察覺,如今離鎮(zhèn)子還有一段距離,搬救兵是來不及了,抱拳行了一個江湖禮,朗聲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為何要三番兩次為難我們?!焙鹇暼绾?,震得巨魔耳鼓生疼。

  那黑影露出一雙銀眼,盯著他們好一會兒,淡淡道:“交出來,你們就可以走了。”說罷指著巨魔身后的背簍。

  “什么?”孟塘雨朝后退了一步,長長喘了口氣,挺腰持棍。那黑影冷冷道:“不交,就把命留下來。”話音剛落,嗖的破空聲炸起,黑影舉手攻來。

  孟塘雨早已橫棒在前,眼見黑影殺到,來不及不思索,順手挺棒往黑影戳去,棒影相交之時,巨魔手臂一麻,轉(zhuǎn)瞬之間,黑影已經(jīng)閃到他左側(cè),一只黑手伸來,朝他肩上的簍帶抓去?!耙霸?!”眼見背簍要被奪去,孟塘雨竹棒胡亂一通亂揮,竟然將黑影的攻勢逼退,嚇出一身冷汗之余,趕忙展開“幻瓏步”朝后面退開。

  “我來!”只聽得血精靈嬌聲怒叱,雙掌飛過,黑影也不回頭,邊退邊格擋,十分從容。孟塘雨見狀,慶幸剛才手法敏捷了些,要是慢上一點,估計自己就懸了。翟秋靈與黑影纏斗了七八招,漸感肩頭又火辣辣的,一個登天踢逼退黑影,忍痛怒指:“你個男人類好生粗魯!竟對我一個弱女子下如此重手,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嗎?”那黑影銀眼一亮,又飛回梢上,樹下又竄出一個黑影,兩人對望一眼,身上同時退下黑氣,巨魔與血精靈這才瞧得分明,來者竟是兩名身著夜行衣,戴著面罩的一男一女兩人類。那女子款款走上前來,低聲道:“那好,我來對你。”就聽到咔嗤一聲,她一掌拍在自己左肩,又淡淡道:“不占你便宜。”擺手要血精靈進攻。

  “你奶奶的,我這暴脾氣……”翟秋靈心中惱怒,那女子說的輕巧,侮辱性極強,字里行間似是老貓戲鼠,不把她當一回事。帶上拳套,提起真氣,抬掌筆直朝敵人奔去,只見那女子“咦”的一聲,跟著雙手掄圓格擋,露出的美眸露出疑惑之色,架住對手得來的劈掌,問道:“你不是迷蹤島的么?怎用起了通背???”翟秋靈沉拳將女子逼退,哼的一聲,啐道:“野驢肏的,你管我,能打的贏就是好拳!”言語讓巨魔臉上一紅,似是余怒未息,架臂勾手讓女子進攻。

  那女子輕輕拍手點頭,贊同道:“嗯,說的好。”唰的腳步一轉(zhuǎn),身體如陀螺一般旋到翟秋靈身邊。她橫肘格擋,察覺那女子身法甚是古怪,來勢看是極快,招式卻并不迅捷,左一手刀,右一翻掌,慢的出奇,出人意料之外。正在她撣手攻擊女子面門時,女子彎腰身子左傾,兩手握拳向懷中收抱,待避開翟秋靈的一擊時,上體挺直,拳口向前,右拳平擊,正中血精靈肩上傷處。

  這一拳力道不小,饒是翟秋靈有真氣護體,也被震的血氣翻涌,身子吃痛后仰時,她沉氣落臂,忍痛不避對方又攻來的一拳,沾衣發(fā)勁,兩臂翻飛,噼里啪啦一套冷彈脆快的合拳打出,有如甩鞭般給了女子腹部三拳。

  黑衣女腹上中招,左手應急朝血精靈臂上一推,身子飄飄然退出去一丈的距離,落地后只拂了拂衣上灰塵,挺腰好似沒事人一般,淡淡道:“你的通背拳打得好啊。”翟秋靈札馬架手,冷哼道:“你的醉拳耍得也不賴嘛?!倍勾蟮暮鬼樦鳖i流下,黑衣女嘆了口氣,道:“素質(zhì)堪憂啊?!碧д朴制鹨惠喒?,翟秋靈回懟一句“搶人家東西就是有素質(zhì)了”,反身抱護,雙掌探出格擋飛來的一拳,飛身摔拍,跟著拴馬橫打,一套通背大連環(huán)打得黑衣女節(jié)節(jié)后退,身在一旁的孟塘雨有心上前相助,但身負草藥,容不得半點閃失,著急之下,想從包里摸出附有咒符的木頭,插在地上形成盤龍柱給翟秋靈輸送真氣,可怎奈樹上的黑衣男對戰(zhàn)況無半分關(guān)心,死死盯著他,他稍有異動,那男子便站起身,示意勿要亂來。

  兩女又打了七八十招,翟秋靈將通背拳舞得獵獵作響,圈、撣、斬、拍、掄幾大套路用的也是沉長柔活,巧猛并有,黑衣女越接越搖頭,在化解了一記沖拳后,嘆道:“你只用通背能打贏我就怪了。”虛步轉(zhuǎn)身,低身翻手朝上,從底向上,送出一句“你可認的此招?”給了血精靈下巴與脖子間來了沖天一掌。

  翟秋靈喉嚨一緊,眼里瞬間冒出金星,哪里辨認那是什么招數(shù),仰頭趔趄,摔倒后只感呼吸困難,摸脖咳嗦不止,孟塘雨驚呼:“秋靈!”剛要上前護人,黑衣男飛身下樹,淡淡道:“交出來,我倆不為難你們?!?p>  翟秋靈邊咳邊說:“不能……不能給他們!咳咳!”惡狠狠的盯著他們,抬臂還想進攻,黑衣女白了她一眼,隨手一撩便打落血精靈抬起的手臂,一腳踩在躺下之人的傷口上,看著巨魔,一字字的蹦:“把,龍,蛋,交,出,來?!?p>  “什么?”

  孟塘雨一臉懵圈,黑衣女見他還沒反應,腳上施力,翟秋靈立刻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孟塘雨趕忙上前,黑衣女隔空揮手,巨魔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凝氣至下盤才穩(wěn)住了身子,膝蓋卻突的一麻,噗通跪在了地上,站著的俱驚,地上的都尬,突如其來的安靜,著實讓四人頓感不知所措,緩了半晌,巨魔委屈道:“我們……沒有龍蛋??!”

  兩名黑衣人同時一愣,眼神立變,黑衣男走上前指著孟塘雨的背簍:“打開?!泵咸劣贲s忙解下背簍,叫黑衣女不要再傷害血精靈,打開蓋子,將里面的龍尾草盡數(shù)倒了出來,“我們只是去采一些龍尾草,并沒有拿什么龍蛋?!蓖兄澈t口給兩人看,里什么也沒有。

  黑衣男看了一眼血精靈,走到巨魔身邊,蹲下扒開似蛋的草藥一一檢查,巨魔在旁小聲念叨“慢點別弄壞草藥”,發(fā)現(xiàn)沒有他們所說的龍蛋,抬頭看向黑衣女,黑衣女撤下腳,兩人對視一眼,忽地騰空躍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秋靈,你沒事吧???”孟塘雨扶起血精靈,從口袋中掏出個方盒,里面裝著棕色的片狀膠膏,氣味芳香。翟秋靈認得這物,正是迷蹤島冥想洞天煉制的化瘀膏,內(nèi)服外用,皆可活血化瘀,消炎止痛?!拔液韲堤郏什幌滤帯钡郧镬`只感到心如火攪,四肢冰寒,知那女子功夫比她高出甚多,嘆了口氣道:“塘雨兄,你快把龍尾草收拾起來,先不要管我,讓我先緩緩?!甭牭剿麘?,又囑咐道:“我……不,如果他倆又殺了回來,你帶著藥趕緊回去,不用管我。”

  孟塘雨大驚,鼻頭一酸,細瞧血精靈,本來就煞白的臉更如死灰,眉間似淡墨籠罩,趕快收起草藥后,來到翟秋靈身邊,搭脈一查,心里涼了半截,她小半個身子經(jīng)脈受損,拽下她左肩夾克,原先的傷口已變成烏黑,周圍還有斑斑血管曲張,剛要用“療傷珠”鎮(zhèn)痛,翟秋靈感到一股熱血涌上,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不行!得趕快回去!”孟塘雨心中一凜,嘴上卻安慰道:“秋靈,沒事的!咱們這就回去。”跨上背簍,插棒于肩帶上,抱起血精靈就往遠處亮光狂奔,途中他也顧不上許多,調(diào)動真氣于手中,摸上血精靈肚臍斜上的滑肉門,手臂顫動,如蜻蜒點水般小心,順著她足陽明胃經(jīng)送氣入肩,先壓住傷口以防擴散,但礙于男女有別,無法搭到玉英至巨闕一系脈絡(luò)止痛,只得不斷提醒勿要睡去,見血精靈眼睛稍瞇,趕忙喊她,情急之下,居然鏗鏘有力的唱起了《辛多雷的挽歌》。

  聽著巨魔唱歌,翟秋靈慘然一笑:“愿永恒的太陽指引著我們!你這歌唱的……唉!不想評價了,還是我唱來唱吧?!苯又m(xù)唱了起來。孟塘雨點頭答應:“好的,好的,你唱你唱,不要停呀!我們馬上要到了,泥鏈鎮(zhèn)就在前面?!甭犞鴳阎袛鄶嗬m(xù)續(xù)的氣息,聲音輕浮,較之休息時聽到的更加凄美,巨魔枯槁的面容拉得更長了些,冷峻的眼中竟然流下的熱淚。

  “噗啊……嘴里怎么又咸又甜的?!泵咸劣曷牭降郧镬`的話,低頭一瞧,血精靈蹙著眉,嘴角流出了鮮血,他的淚滴在血精靈的俏唇上,滑進嘴里。

  “秋靈,你別睡啊,馬上快到了!”孟塘雨又加了真氣輸送,心里卻十分不忍,他真氣所剩不多了,千萬別在回到鎮(zhèn)上前用完,腦子突然想到了自己還帶著雷光聚神茶,趕忙摸出一片藏藍色茶葉,丟入嘴中,眼睛泛起一層藍光,只感到腹中多出了甚多真氣,趕緊輸給懷中之人。

  “你到底帶了多少藥物呀,塘雨兄。這聚神茶可是稀罕物??!”翟秋靈苦笑道,氣若游絲,“塘雨兄,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后,你有何打算???”孟塘雨愣了一會,緩緩道:“應該還是回島上繼續(xù)修練吧?!?p>  “哎呦,你好宅呦?!钡郧镬`仰了仰脖,碧眼一瞅前方,啐出一口瘀血,笑了起來,“你果不負我,咱們回來了?!?p>  “?。俊泵咸劣觌p腳急停,急剎立在道中間,他順著血精靈的頭看向另一邊,又羞又氣道:“慈悲無量,差點走錯了?!闭{(diào)轉(zhuǎn)方向往另一邊跑去。翟秋靈“噗嗤”噴出一小口血沫:“你這人不太經(jīng)夸呀,塘雨兄?!?p>  到了東門,吉爾雯、特蕾希、德拉茲特早站在篝火旁等候,望到孟的身影,特蕾希直接從吉爾雯的肩頭跳起,扶著精靈長耳招手喊道:“你們可算回來啦!”但等近了看得清楚,眾人均大驚失色:“怎么回事?”

  孟塘雨急道:“以后再說!先救人?!贝蠹艺巳セ芈玫?,吉爾雯皺眉問道:“你們遇到黑龍了?”孟塘雨驚道:“你怎么知道?”吉爾雯道:“她身上彌漫著非常邪惡的大地之力,不是精英以上的黑龍,是不可能有這么可怕的力量的?!钡郧镬`虛弱道:“原來他們用的是大地之力啊,難怪……難怪……”吉爾雯將侏儒放到地上,伸手道:“孟大師,將辛多雷交給我吧?!泵咸劣甑溃骸安豢?,我正用真氣鎮(zhèn)著她的傷口,撒手不得。”吉爾雯沒回話,讓特蕾希退遠一些,抬手念著禱詞,三個炙白的光環(huán)從掌心飛出,一個接一個落到翟秋靈肩頭,血精靈瞇眼咬唇,竭力忍住痛楚。

  “我用治療波護住了傷口,孟大師。你先去給傷員配制解藥,辛多雷就交給我吧?!泵咸劣甏蠲}一聽,血精靈的脈象確實較之前稍穩(wěn)了一些,半信半疑的將血精靈交給吉爾雯,沉聲道:“要是回去見她有個三長……不,是死了,我會把你的腦袋活生生擰下來?!奔獱桍╈t腆點點頭,眼神變得堅毅:“這樣的事我不敢糊弄,放心吧。你不信我,也要相信艾露恩?!?p>  聽到精靈如此說,孟塘雨撤下手,轉(zhuǎn)身問鎮(zhèn)長該上哪里配藥,吉爾雯則讓特蕾希跟著巨魔,他待會要施法禱告,神圣之力會非常強大。

  吉爾雯抱著翟秋靈回到旅店,問老板要了一間能見到夜空的大床房,扶著她坐到床的正中間,又找來十三根白蠟燭,圍著床擺成扇形點燃,倒了一碗晨露酒,拉開窗簾,將酒放在窗沿上,來到翟秋靈面前囑咐道:“辛多雷,放輕松,一會兒不管見到什么,都不要緊張,張開胸懷擁抱就好。”看到她點了點頭,吉爾雯先是閉上金眼,跪在血精靈前的地板上,雙臂張開,朗聲用暗夜精靈語禱告道:“偉大的月神艾露恩,我忠于月亮,忠于您。千百年里,偉大的您幫助過我們,治愈大地的創(chuàng)傷,讓生機重回凡間,是配得稱頌贊美的神。今日天地可鑒,只求您能眷顧卑微的仆人,撥開陰霾,透窗而至,以晨露酒為引,灑下您神圣的力量,除去這位善良的辛多雷的病痛,我將遵守祭壇的誓言,畢生的侍奉您?!泵奸g亮起銀色的牙輝。

  伴著禱詞,窗外的夜空中,漸漸擴出銀點,一道銀光陰柔射下,透過天窗罩在碗上,淥色漿水浮光靄靄,升起絨絨銀塵,蒲呤呤飄向床上的女子。翟秋靈“啊”的一聲低吟,從頭到腳被銀塵包裹,呼呼喘著粗氣,身子不自主的搖晃,吃驚之余,肩上開始變得炙熱,汗水淋漓,到了后來,人直接懸空躺平,大有支撐不住之態(tài)。

  蠟燭燒至一半時,翟秋靈五感盡失,飄飄乎若置身天堂,心中回想方才的痛哭,若隔世一般。這是翟秋靈頭一遭接受艾露恩的庇佑,心中驚訝,欲張嘴,卻良久作聲不得,肩頭的傷痛也感知不到,腦中只記得吉爾雯的“放輕松”,便索性滋出生死有命的念頭。

  “孩子,不管你因何被大地之力傷害,我都將如同這月輝,治愈你的身軀?!?p>  空靈的聲音激活了血精靈的感知,腦中一陣暈眩,噗得落到床上,銀塵散去,一陣風浪吹滅蠟燭。她睜開雙眼,舒了口氣,緩緩問道:“怎么回事?”吉爾雯此時臉色淡紫,法袍盡濕貼體,抬眼看向床上,見翟秋靈雙頰泛紅,眉間的黑氣,卻已消逝,嘴角微微上彈了下,雙臂收到下頜,十指緊扣念叨:“月光閃爍蒼穹,繁星縈繞左右,感謝神之眷顧,仆從愿星辰永明?!泵髯忠煌?,立刻歪倒在地板上。

  “吉爾雯!”翟秋靈吃力從床下爬下,情急下跌倒在精靈身旁,見精靈一動也不動,不知生死,趕緊探指到吉爾雯鼻口,見呼吸沉穩(wěn),當放心了大半,呼的癱在一旁,抬臂搖了搖,肩上只有肌肉的酸痛,原先鉆心的痛楚已經(jīng)蕩然無存。

  這時,吉爾雯緩緩睜眼,虛弱道:“看樣子月井之春還算奏效,你休息一兩天就沒事了,辛多雷?!钡郧镬`感激道:“謝謝你,卡多雷。費這么大的勁,你現(xiàn)在一定很累吧?!奔獱桍u頭道:“相比于前線的戰(zhàn)士,我這點又算什么呢?!钡郧镬`道:“沒想到你這祭司這么厲害,在他面前逞異夸能,不怕孟大師嫉妒嗎?”吉爾雯道:“逞異夸能?”翟秋靈道:“就是炫耀、展示自己的能力高強的意思?!?p>  吉爾雯道:“噢,我沒有的,要說行醫(yī)治療的方法,孟大師一身的本事,我還要虛心向他學習。辛多雷你這次受的傷比較特殊,特殊的情況,特殊的對待,祈求神跡也只是沒辦法的辦法?!钡郧镬`道:“這個和白天給傷員治療的方法不一樣嗎?都是……嘀哩咕嚕說一大堆,揮出一道……光啊什么的……治療傷處……”越說越不知怎么形容,吉爾雯微微一笑,道:“不一樣的,辛多雷。白天都是一些普通的治療法術(shù),通過念固定的咒語,引導身體的法力變?yōu)榧儩嵉氖ス庵碇斡鷤?,剛剛的這個,是我們月亮祭司獨有的祈禱,引起月神的回響進行治療?!钡郧镬`皺眉道:“這不……還是一樣的嗎?”吉爾雯嘆了一口氣,道:“只有虔誠的信徒才有可能引來月神的眷顧,是很考驗祈禱者的意志與信仰的,而且還需要月亮井水的配合。”

  射燈照在翟秋靈的臉上,似殘雪凝輝,有種獨特的嬌襲之美,她轉(zhuǎn)了轉(zhuǎn)身,露出了孩童的撒嬌神態(tài),嫣然一笑:“德拉茲特真是手眼通天,還能弄到月亮井水?!奔獱桍┞牭眯闹幸皇帲恢f甚么才好,翟秋靈凝視他雙目,伸手摸臉,柔聲問:“怎么?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吉爾雯回過神來,尷尬的伸出手去指向窗臺,撇頭解釋:“沒,其實這里沒有月亮井水,是我用晨露酒代替的?!钡郧镬`碧眼放光,好奇道:“這樣也可以啊?”吉爾雯道:“嗯……在達納蘇斯,我們月神祭司會在夜里祈禱,讓艾露恩祝福月亮井,受過月神祝福的井水,是可以擁有療傷的功能,在緊急情況下,我們也可以用其他器皿替代月亮井,用干凈的酒水代替井水,但是需要有法陣加持?!眲偨忉屚?,心中后悔:“哎呀,我跟她說這些干嘛……”

  這時,兩人聽到外面有人快步跑近,哐哐的砸門。

  “是這間房嗎?”

  “那個誰?那個誰!快開門!”

  “里面怎么什么動靜也沒有!”

  “快!克里希爾,快去前臺拿備用鑰匙!”

  隔了一會兒,只聽“咔嚓”開鎖聲與咚的開門一氣呵成,一陣藍風竄了進來,后面跟著一名侏儒和地精。

  “秋靈!”孟塘雨連忙一腳掃開吉爾雯,俯身到血精靈身邊,看她氣色好轉(zhuǎn),搭脈聽完,噗通坐在地上,仰頭長舒一口氣,“嚇死我了?!?p>  另邊的吉爾雯被一腳踹到房間墻根,“哎呀”慘叫一聲,進門的特蕾希見到,趕快上前攙扶,橫眉怒目,向巨魔瞪了一眼,斥責道:“孟大師,你怎么可以這樣!”巨魔背對聯(lián)盟他倆,也不搭理,問血精靈:“怎樣?”翟秋靈被扶起靠在床尾,搖頭示意自己無礙,巨魔狼顧問向侏儒:“他怎樣?”

  特蕾希怒道:“你過分了,巨魔!你同門的性命是命,吉爾雯的性命就不是命了嗎?”孟塘塘雨緩緩轉(zhuǎn)身,仰頭道:“他答應過我能救活秋靈,剛剛那情景,是個人都會以為人沒救過來。我情急之下,輕踢一腳讓他不要礙事有何不可?!闭f時眼睛掃到一旁的地精,克里希爾不置可否,只頷首不語。

  侏儒氣沖沖站起,氣的雙眼圓睜,恨道:“輕踢?你管這個叫輕踢?”

  “對!”

  “你這個人自知理虧,嘴上也不肯服軟?!?p>  “對!”

  “槽,這一路上,我算看出來,甭管你說什么做什么,是不是即使有錯,別人也不能說你一句不是。”

  “對!”

  巨魔的三個對,讓特蕾希呆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身后的吉爾雯伸手撐著她肩,坐起時低頭在她耳邊悄聲道:“別忘了在大法師那的事?!苯又牧伺馁寮绨颍娑钦酒鸬溃骸澳悻F(xiàn)在怎樣,卡多雷?”翟秋靈繡眉微仰,會意道:“好多了,肩傷被卡多雷你用艾露恩神力治愈,他也因此差點昏迷。”

  吉爾雯搖頭道:“我沒事,就是消耗了許多法力,恢復一下就好。你們在路上遇到了什么,為什么會被大地之力傷到?!闭f時望向巨魔。

  四目相對間,孟塘雨一陣愕然,他低頭愣了會兒,將兩人采藥先遇到黑龍,之后又被兩名蒙面人類襲擊的事敘述了一遍,克里希爾聽到蜂擁而至的黑龍時,驚呼一聲“太可怕了”,吉爾雯聽完后點了點頭,他知道人類身體的黑色氣體正是泰坦神賜予守護巨龍的力量,他在古卷中讀到過,上古的泰坦神賜予共同作戰(zhàn)的五條巨龍物種不同的力量,好讓他們保護艾澤拉斯:青銅龍納茲多姆是時間之力,紅龍阿萊克斯塔薩是生命之力,綠龍伊瑟拉是夢境之力,藍龍瑪里茍斯是魔法之力,而黑龍耐薩里奧,則是大地之力。

  “兩個人類……這怎么可能?!奔獱桍┌櫭妓妓?,按理說人類可將身健練壯掌握格斗技巧;可學習知識掌握魔法之力;可信仰圣光祛除邪祟治愈傷痛;可奉獻靈魂擺弄虛空操控惡魔……這擁有巨龍的力量,他還是頭一回聽說,念了幾句人類,聯(lián)想到暴風城,于是便問:“會不會是黑龍變成了人類的模樣,你不是說他們誤認你們偷了龍蛋嗎?”

  孟塘雨道:“我在路上時也曾這樣想過,但按照龍族的脾性,它們是萬萬不可能這樣做的,尤其是傲慢的黑龍?!奔獱桍┹笭枒K笑,咧嘴道:“會不會是樣,他們不是想變成人形,而是龍形態(tài)太過龐大,在奪回龍蛋時不方便,黑龍追你們時,不是被辛多雷擊敗過嗎?所以后來才變成了人形態(tài)與你們糾纏?!?p>  此言一出,眾人“啊”的一聲,精靈這番話確實有理,孟塘雨心中也覺得很有可能,面上卻說:“慈悲無量,精靈你腦子何時開竅了?”吉爾雯驚道:“啊?我頭磕破了嗎?是不是剛碰到了什么了,特蕾希,你幫我看看我后腦勺哪里破了……”說著便弓腰轉(zhuǎn)頭。

  孟塘雨白眼道:“唉,孺子不可教也……”翟秋靈笑道:“不是的,塘雨兄的意思是你什么時候變聰明了?!奔獱桍├愕溃骸班?,有嗎?我也不知道啊……”孟塘雨冷眼搖頭道:“唉,仍就是個木疙瘩啊?!钡郧镬`打圓場道:“哎呦,好啦,塘雨兄??礃幼幽敲娴氖履阋艳k妥,今天大家應該都累了,咱們早些回房歇息,現(xiàn)在我和侏儒都是病人,熬夜不得,你們倆也是,別累到燈盡油枯,讓患病人送治病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后面說的盡是熊貓人語,孟塘雨哈哈一笑,很是受用,一旁的克里希爾也附和道:“幾位貴客忙到現(xiàn)在想必也餓了,我這就吩咐人去準備飯菜,給你們送到房里。”巨魔點頭道:“甚好,甚好?!眹诟澜o女生們準備一些菜粥粗糧,配上幾道青口熱菜,不可過膩,也不可有海鮮,那一句“帶著鍋氣”整的地精似懂非懂,訕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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