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屋子里并無一人。
百里贊揚心中詫異,將陳阿香喚上來詢問。
“說不得等不到你,便又離開了,有什么可奇怪的。”陳阿香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百里贊揚道:“你可曾見她出去?”
陳阿香氣道:“混小子,我是你的門房嗎?搞清楚狀態(tài)再來問我!”
相處了三年,百里贊揚自然了解這老婆子的脾氣秉性。
于是改用半恭維的語氣問她:“麻煩阿香姐姐,再和我說說那人衣著相貌?”
陳阿香神清氣爽地“嗯”了一聲,說道:“那女人年齡不大,和我差不多,穿得很富貴,和我差不多,模樣也周正,和我差不多,氣質(zhì)很高雅,和我差不多……”
她耐著性子說話,反倒是百里贊揚不樂意了,粗暴地打斷道:“和你差不多,難道是老妖怪上我屋里來啦!?”
“當”“當”兩聲煙槍聲起,百里贊揚頭頂著兩個疙瘩,委實安靜了不少。
“若再聽到你污蔑我這個清清白白的小女子,我就打得你親娘也不認得?!?p> 陳阿香轉(zhuǎn)身下了樓,邊走邊道:“等得久了,出去走走也是有的。你且等著,等你見了她自然就知道?!?p> 百里贊揚驚了一跳,問道:“知道什么?”
“自然是和我差不多?!?p> “下地獄吧,你這個死老太婆!”百里贊揚憤怒關(guān)上了門,心里抓耳撓腮般地難耐。
“難道真是她?”
百里贊揚在屋子里躁動地來回踱步。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和老太婆差不多!?”
轉(zhuǎn)念一想,“可除了她,又會有誰來找我呢?一定是她!”
情緒又激動起來。
“不行,我這副模樣可不能讓她瞧見了?!?p> 想到這里,百里贊揚將頭上的血跡擦去,摸了些金瘡藥,用頭巾簡單的一裹,又換了件干凈的衣衫,整整齊齊地在那里等著。
然而半個時辰過去了,那人還是沒有出現(xiàn),百里贊揚開始焦急起來。
“真是急死人!”
百里贊揚不是那種守株待兔的性子,半個時辰對他來說已是極限。
若在等下去,他非要含恨而終不可,于是他站起來,準備找陳阿香問個清楚。
就要出門的時候,冷不丁瞧見桌子上多了一個奇怪的物什。
仔細一看,那是一個海螺吊墜,海螺和鏈子都是銀色,做工很是精良細致。
百里贊揚心下懷疑,只得下樓來找到陳阿香。
“嗯,是個好東西。”陳阿香掂了掂吊墜,眼睛里放著光。
唬得百里贊揚趕緊搶了過去。
陳阿香“哼”了一聲,道:“她只說找你,別的我就不知道了?!?p> 陳阿香一問三不知,百里贊揚決定出去找人。
銀角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百里贊揚找到黃昏日落,也不見那人的蹤影。
回到家中,陳阿香告訴他,那人始終未曾回來。
百里贊揚沮喪極了,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那股無明業(yè)火騰地一下冒了出來。
“一個破鏈子,誰稀罕!”
百里贊揚拿起鏈子便要往外丟,終究是下不了決心,將舉起的手又收了回來。
果然,還是沒辦法丟掉她給的東西。
在仙凡大陸,有男女佩戴吊飾的習(xí)俗,女為金飾,男為銀飾,有保佑祝福之意。
但飾品的選擇多為長命鎖、平安符之類有好彩頭、好寓意的,送一個海螺算怎么回事?
除非人人見面,嘴里說的是“祝您長命海螺”“祝您富貴海螺”“祝您早生海螺”之類的話,不然沒意義。
既然沒意義,又何必來這一趟?
百里贊揚不是感情細膩的人,對他來說懷念不如相見。
把話說清楚,把事講明白就成。
為什么非要送些藕斷絲連的東西來撬情緒、搞懷舊,盡做些脫褲子放屁的蠢事?
更何況這副吊墜連藕斷絲連也算不上。
百里贊揚的心情壞到了極點,身心俱疲地倒在了床上,看著手里的吊墜發(fā)呆。
那吊墜在燭光的映襯下發(fā)出柔和的光,就這么溫柔地晃來晃去,沒承想竟把百里贊揚給晃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百里贊揚感覺有人坐在床頭,溫暖而纖細的手指劃過他的胸膛,輕撫著他的臉龐,鼻尖環(huán)繞著淡淡的香氣,甚是好聞。
他猛得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桌子旁邊坐著一個女子,身穿鵝黃色的群衫,體型小巧,一頭烏黑油亮的秀發(fā)甚是打眼。
百里贊揚又驚又氣,喝了一聲。
那女子轉(zhuǎn)過頭來。
百里贊揚一照面,猶如打了個焦雷,身心一顫。
她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五官卻似天工雕刻一般。
小巧高挺的鼻子,大小適中的嘴巴,白嫩如豆腐一樣靚麗的肌膚。
尤其是那對眼睛,猶如夜空里的星星,竟是帶著光的。
她這一回眸,連帶著屋子也亮堂了不少。
百里贊揚眼睛恨不得長在那女孩身上,腦子里嗡嗡響著,呼吸也急促起來。
那女孩手里像是拿著什么東西,可奇怪的是,她的樣貌百里贊揚看得清清楚楚。
手里的東西卻是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嘴里像是有什么東西流了出來,百里贊揚趕緊擦了擦口水,準備和她說話。
可剛要開口,卻被一聲尖叫給驚醒了。
他這次徹底地睜開了眼睛,原來竟是一場夢。
那姑娘的模樣就像是印在了眼里,刻在了腦中,揮之不去。
如此清晰,又怎么會是一場夢?
不過又一想,能有如此容貌的女子,大概也只有天上的仙女了。
“仙女”這種東西,可不就是只能在夢里見著嗎?
百里贊揚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繼而對那聲吵醒他的尖叫聲深惡痛絕。
就算他剛才恍惚在夢里,也分辨的出來,那聲叫喚正常人是發(fā)不出來的。
非得是陳阿香這種千年老妖精才有此功力。
大早上,這老太婆又搞什么幺蛾子!?
才想著,底下傳來陳阿香的一聲獅吼。
“誰偷了老娘的燒雞!”響徹云霄。
百里贊揚被震得頭皮發(fā)麻,睡意全無。
他頗為不滿地坐起來,正要穿衣起床,就看到陳阿香如一陣颶風(fēng)刮進了自己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