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死仇，唯有死解
陰暗的房間，老人低頭凝望手中玉石片刻后，抬起煙槍輕吸一口。煙霧飄蕩間，老人的眼神晦暗不明。
之所以這么快便凝練出魂石。
一是公會那邊忽然開始催促，讓他盡快完工。
二是因為自己那具特殊的供奉紙人，水尸。
本以為日暮町那邊一腳踩死紙皮人的年輕人，只是個八字鬼怪的覺醒者，卻沒想到實力如此之強。
不但家中圈養(yǎng)一頭兇戾猴怪，本身還擁有可以拘押鬼物的物品。
派遣水尸去尋仇一趟，非但沒有成功不說，還配了夫人又折兵。連同水尸都一起搭了進去。
老人坐在板凳上抽著旱煙，陰暗詭異的房間中，煙霧繚繞，四周的各色扎紙人，其中臉上妝容最艷麗的幾個扎紙人，竟然緩緩轉(zhuǎn)過頭，用那黑筆描畫出的狹長眉眼看向老人。
呼——
老人坐在板凳上，呼出一口煙霧后，隨手將散發(fā)著瑩瑩光彩的魂石放在身旁的小木桌上。
“不用擔心，我沒事?！?p> 蒼老的聲音中，透露著些許疲憊不堪的感覺。
不過老人話音落下，那幾個妝容艷麗的詭異紙人好似聽懂一般，頭顱擰轉(zhuǎn)，將目光看向房門處。
老人放下手中煙槍，從上衣口袋中摸索出一部有些陳舊的老式手機，掀開手機折蓋，熟悉的撥出一通電話。
手機響起片刻嘟嘟聲后，其中響起一道男聲。
“扎紙的，這個時候給我打電活，是魂石已經(jīng)凝練好了？”
老人將電話放在耳邊，嗯了一聲，“魂石凝練是完成了，不過沒有預期中的那么順利?！?p> “沒有那么順利？”
“影響不大，不會耽誤當作鑰匙，開啟神威岳的界門?！?p> “那就好?！?p> 說到此處，老人欲言又止道：“魂石我已經(jīng)凝練完成，我那具被人拘押走的水尸……”
“……”
電話另一頭陷入片刻沉默，隨后男聲再次響起。
“放心，水尸的事公會這邊會有幫你處理。不過是一個運氣好些，有點實力的覺醒者而已，對工會而言，不值一提。”
“你將你如今知道的，關于對方的所有信息都告訴我，我會記錄在案，然后提交給公會。”
老人坐在板凳上，思索片刻后，便將李觀心的年齡，長相，住處，等等知道的信息都一一告訴對方。
就在老人打算在說些什么的時候，在他身后空中，有一點幽綠光芒忽然出現(xiàn)。隨后幽綠光芒由點及面，驟然擴大！
一條青磚小路鋪就其中，蔓延而來。一道提燈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李觀心看著那個背對他的佝僂老人，笑道：“慢慢想，別著急，如果因為年齡大，記不起來也不要緊，我就在這兒?！?p> 那個坐在板凳上，背對李觀心的佝僂老人，身子一僵，然后轉(zhuǎn)過頭，滿臉愕然的看向自己身后。
散發(fā)著幽綠光芒的青石小路鋪在空中，少年手提畫有八面惡鬼圖的長明燈，面帶笑意的站在小路之上。
在陰暗的屋子內(nèi)，恍若幽冥地府而來的陰司正神！
老人從凳子上站起身，眼神中隱藏一抹極深的驚訝與森然。他面對李觀心，然后默默掛斷電話，一手拎起那桿有些舊的煙槍。
他這一把年紀，并沒有全都活到狗身上。所以轉(zhuǎn)頭看到那個持燈而來的年輕人時，心中就有了大概猜測。
“三天贖回水尸，只是一個幌子。從你發(fā)現(xiàn)水尸去尋仇時的那一刻，就沒想放過要我。”
老人搖頭苦笑，“好一個睚眥必報?！?p> 屋內(nèi)空中，李觀心走出青磚小路，雙腳落地，隨手將長明燈收回山海經(jīng)內(nèi)。在他身后，那條幽綠小路緩緩閉合。
李觀心轉(zhuǎn)頭看向屋內(nèi)四周，多是各種各樣的扎紙人，于是心中滿意，點頭笑道：
“如果我真是本事不濟，是個只有點蠻力的愣頭青，如今的墳頭草都應該已經(jīng)鉆芽了?！?p> “不過也未必，可能我連墳頭都不會有。你說是不是呀，扎紙匠老先生？”
老人用那桿煙槍的頭部，磕了磕地面。
嗒嗒——
清脆的敲擊聲響起。
屋內(nèi)四處的各色扎紙人，頓時紛紛立起身子，動作僵硬的轉(zhuǎn)動著用皮紙糊成的脖子，齊齊望向站在屋子中央的李觀心。
老人嘆息一聲，“只不過是一件小事引發(fā)的誤會，難道咱們非要分出一個生死不行？”
李觀心熟練的挽起袖管，點頭說道：
“老人家嘴上說著只是小事誤會，可是我剛才聽到，您不是和那個什么公會說明了我好些信息。明擺著還要尋仇，何必惺惺作態(tài)？”
李觀心瞇眼掃視一圈屋內(nèi)的扎紙人，然后嘴角微翹，眼神愈加平靜。
“我這個人憎惡分明，從來都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如果敢作不敢認，老人家您這一把歲數(shù)，還不如活到狗身上。”
老人身形佝僂，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龐微微抬起，眼神中的唏噓神色如冰雪消融，只剩陰狠。
“小娃娃，不對，你這副皮囊看起來雖然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但是你八字已死……”
老人說到這，瞇眼盯著身前挽起袖管的年輕人，嗤笑一聲。
“好一個借尸還魂，偷梁換柱?！?p> 李觀心臉色不變，面帶笑意的望向身前老人，雙手握拳，緩緩拉出一個脫胎于八極拳中的頂風拳架。
“老人家言語高深，我是一個字都聽不懂?！?p> 李觀心雙拳交錯，一步踏出，洶涌氣血如天中大日，緩緩升空。屋內(nèi)的溫度迅速上升。
一股來自武夫的兇悍氣息砰然四散，壓制的周圍十數(shù)個大小不一的扎紙人好似肩挑萬斤重擔，動彈不得。
李觀心看著老人，言語一句。
“我這個人行事，最不喜歡講沒有一丁點用的狗屁道理?！?p> “既是死仇，唯有死解！”
話音剛落，李觀心身形一閃，竟然沒有先去找老人的麻煩。而是掠向屋內(nèi)一側(cè)，一拳搗爛一具扎紙人的整個上半身。
隨后李觀心雙拳交替，出拳不斷，一身拳勢宛如洪水決堤。將屋內(nèi)的十八具扎紙人全部打爛。
在李觀心眼里，那個老頭可沒有這些扎紙人值錢。
雖然可以將那個老頭拘押，然后在讓他不斷給自己做扎紙人，之后一一擊殺噶韭菜，但是太不穩(wěn)妥。
要知道——
人心鬼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