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空翻開書頁，快速掃了一遍確定了這的確是練臟境功法，然后就將其塞進胸前衣兜之中，轉(zhuǎn)身返回了大廳。
此地不宜久留。
趙空拍了拍胸口，示意沈潛東西已經(jīng)到手，二人再次從監(jiān)控死角翻出墻來，原路返回了沈家。
直到進了沈家大門，將門關(guān)得嚴嚴實實，趙空才舒了一口氣，徹底放松下來。
來到大廳，在沈潛的注視之下，趙空從胸口取出了那本《龜蛇功》，遞給沈潛道，語氣不見波瀾地說道：
“沈叔，你拿去抄錄一份吧?！?p> 沈潛對趙空有救命之恩，這份恩情趙空不得不報。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趙空已經(jīng)“死”了一次，但要是沒有沈家的收留和照顧，趙空剛穿越過來怕是就會落入林晉弘的掌控之中，生不如死。
他如今一無所有，除了導(dǎo)致他穿越的輪盤狀事物以及《紫陽金章》，但這兩件事物趙空是萬萬不敢暴露的。即使是《牛魔大力拳》這煉力境功法，他也不敢泄露分毫。
因為這種級別的事物，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他立馬就會死無葬身之地，身體原主的死就是前車之鑒。
所以除了《龜蛇功》之外，趙空也拿不出別的東西來。而且是讓沈潛抄錄一份，原本依舊會回到趙空手里。
之后，他會再次抄錄一份做為拜入講武堂的“學(xué)費”。
沈潛對趙空回去取的東西早有猜測，如今見到面前的書冊，他的目光早已被牢牢吸引，他的呼吸逐漸粗重。
沈潛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趙空一眼，嗓音低沉地道了一句：“好?！?p> 然后他珍而重之地接過《龜蛇功》，迫不及待地去找紙張進行抄錄。
沈潛心里明白自己占了趙空這個后輩的便宜，但是他無法拒絕這份饋贈。因為他渴望晉升太久了，他早已鍛骨圓滿，卻苦于沒有足夠的功勛去兌換練臟境的功法。
城門衛(wèi)士雖然比邊境士兵安全地多，但賺取功勛的機會也相應(yīng)少了很多很多。
而鍛骨境的武者由于修煉方法酷烈，身體潛能開發(fā)過多，雖然比煉力境強大許多，但氣血衰敗的速度也更加迅速，壽命甚至不如煉力境武者，所以他一個健壯大漢，才會在四十多歲的年紀就斑白了鬢角。
而這一切都要等到練臟境才能得到改變。練臟境武者能夠通過強大內(nèi)臟，返本歸元，彌補身體潛能的消耗，并獲得壽命的增長。
沈潛害怕等到自己積累夠功勛之時，卻發(fā)現(xiàn)身體氣血早已衰敗，無望晉升。
所以沈潛選擇羞愧地接受了《龜蛇功》，他不是個會說漂亮話的人，只是會將趙空的這份情誼深深地記在心底，以后尋找機會報答。
一切盡在不言中。
……
傍晚，天雍城西區(qū)，青龍幫堂口。
一間靜室之內(nèi)，一位青龍幫幫眾，正低眉順眼地向眼前端坐的身影匯報情況。
只見那端坐之人身穿錦袍，手戴墨玉扳指，然而長相卻很一般，甚至可以說有幾分猥瑣，但那一雙眼睛卻頗為幽邃，一看就知道是個精于算計的人物。此人便是林晉弘了。
“啟稟林幫主，今天屬下們在趙昌南家對面監(jiān)視了一整天，絲毫沒有懈怠，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趙空那小子的身影?！?p> 林晉弘是青龍幫兩位副幫主之一，正式場合不說，但在私下里，若是聽到哪個幫眾稱呼他“林副幫主”，往往不會給那人好果子吃，這一點整個青龍幫的幫眾都清楚，他眼前這位幫眾也很清楚。
聽到此人的匯報，林晉弘臉現(xiàn)不愉之色，但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淡淡道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他也是一步步從低下爬上來的，知道如果為了這種事責罰下屬，只會讓他們心生不忿，做事的時候陽奉陰違。
那位幫眾趕緊彎腰行了一個大禮道：“是，幫主?！比缓蟛呸D(zhuǎn)身離開了靜室。
等到離地遠了，這位幫眾才小聲嘀咕道：“切，好大的官威，胡幫主都沒他威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正幫主呢……”
靜室之內(nèi)，林晉弘轉(zhuǎn)動著右手的墨玉扳指，眼睛微瞇無聲自語道：
“難道東西真的不在趙家？還是說趙空那個小畜生已經(jīng)放棄希望了？
“看來還是要派人到沈家那里盯著，一旦看到他出門，就把他抓回來，到時候就由不得他不說了……”
……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飯之后，沈潛親自帶著沈默和趙空趕向講武堂。
昨天趙空已經(jīng)把自己拜入講武堂的打算告訴了沈潛，沈潛得知之后頗為贊同，認為他懂得取舍。
雖然沈默每天都會去講武堂，但為了以防萬一，沈潛還是親自護送兩人前往。只要今天趙空成功拜入講武堂，之后就沒有必要如此小心了。
沈默在得知趙空今天要與他一起前往講武堂之后，隱約猜到了他的目的。但他很是好奇趙空哪里來的“束修”。據(jù)沈默所知，趙空如今可是一無所有，一貧如洗。
當他如是問到的時候，趙空笑而不語，只回了他一句“你猜”。同時，趙空也明白了沈潛還沒有把《龜蛇功》的事情告訴沈默，畢竟在沈潛成功突破到練臟境之前，少一個人知道便少一分風險。
趙空一行三人從南區(qū)梧桐街出發(fā)，沒過多久就進入了東區(qū)，入眼的建筑逐漸精致宏偉。
沿著烏衣巷走了一段距離，三人停在了一座占地極廣的建筑面前。
它的外表并不奢華，在這整體建筑風格偏繁華高調(diào)的東區(qū)，它顯得很是樸素，然而這正體驗了它的特殊，讓人有一種莊嚴大氣的感覺彌漫。
在其中央的匾額之上，有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講武堂。
趙空和沈默跟在沈潛身后緩步入內(nèi)，剛邁過大門，趙空就看到道路的兩旁是大片的空地，其上有許多十幾歲的少年正在打拳煉力。
其中幾個注意到沈默跟在沈潛身后，便停下身形調(diào)侃道：
“哈哈，沈默，你是不是偷偷去青衣樓被教員逮到了，所以被請家長了？”
青衣樓是天雍城最大的青樓，據(jù)說里面的姑娘個個如花似玉，是個真正的溫柔鄉(xiāng)，一幫精力旺盛的小伙自然很是向往，經(jīng)常聚在一起討論。
但是他們誰也沒有去過，一來青衣樓消費很高，不是他們能承擔的起的，二來便是教員的規(guī)矩了，習(xí)武之人在突破練臟境之前不能破了元陽之身，否則會對武功進展有影響。
沈默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反駁道：“李丙南，何七，你們不要血口噴人，我啥時候去青衣樓了？小心我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然后他偷偷瞄了一眼沈潛，發(fā)現(xiàn)自家老爹并沒有發(fā)怒的跡象，這才松了一口氣。
三人穿過寬廣的庭院，進到大堂之中，入眼之處是一排排的桌子和凳子，其排列頗類趙空前世的課堂。
此時這里幾乎看不到人，只有大堂的最前方還有一位少年和一位中年人，看樣子是少年人正在向中年人請教疑惑。
“看樣子這中年人便是講武堂教員了。聽沈默說，天雍城講武堂共有三名教員，程東望，孟元龍，方逸真，也不知道這是哪一位?！壁w空無聲自語道。
為了準備今天的拜見，昨晚趙空特意找沈默了解了講武堂三位教員的信息，其中讓趙空印象最深刻的是首席教員程東望。
據(jù)沈默所說，程東望是三位教員之中實力最強的，他的實力已經(jīng)突破煉力境達到了另外一個層次，在整個天雍城中都能排地上號。
沈潛沒有開口，靜靜等待著。趙空也不敢貿(mào)然打擾，沈默也是肅然而立，看其樣子對這教員很是尊敬。
不一會兒，那少年請教結(jié)束，行了一禮便退出去了，這時那中年人才轉(zhuǎn)過身來，讓趙空看清了他的正臉。
此人約莫四十來歲，但他滿頭的黑發(fā)與沈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最特別的是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既沒有懾人的精光，也不顯得渾濁，給人一種溫潤內(nèi)斂，返璞歸真的感覺。
沈潛，沈默當即右手心搭左手背，躬身行禮道：“沈潛(弟子)見過程前輩(程師)?！?p> 趙空慢了一步，待弄清楚了對方乃是程東望這位首席教員，同樣行禮道：“趙空見過程前輩?！?p> 他目前還不是講武堂的弟子，不能以“師”稱之，只能稱呼前輩。
程東望微微頷首道：“沈潛，你有何事？”
身為開天境修者，他的記憶力早已非凡，沈潛這位家長，他曾經(jīng)見過，留下了一定印象。
沈潛沒有開口，側(cè)身示意了趙空一眼，趙空立即會意，上前一步朗聲道：
“程前輩，小子趙空，想要拜入講武堂修行。”
程東望沒有詫異，緩緩開口道：“皇帝陛下曾言，只要是我離陽子民，都有機會拜入講武堂。
說到這里說他頓了一下才道：“話雖如此，但我還是必須知道你的身份背景，這不是我看不起平民，而是要保證你與前朝余孽無關(guān)，也不是佛門妖人，又或者亂法腐儒?！?p> 對于程東望的這番話趙空表示理解，這就相當于前世的政審，但他也有疑惑的地方：前朝余孽倒是好理解，佛門妖人，亂法腐儒又是什么鬼？這個世界也有佛門和儒家？為啥他們像是被通緝的恐怖分子？
這些問題趙空沒有答案，暫時將疑惑壓在心底，準備回去再問問沈默。與此同時他恭敬回答道：
“敢叫程前輩知道，小子趙空，天雍城人氏，父親趙昌南曾經(jīng)在西陵從軍，只是他不久前已經(jīng)離世了，這一點沈叔可以為我作證。”他看了沈潛一眼。
沈潛當即上前一步，沉聲說道：“不錯，趙大哥與我曾是袍澤，我與他情同手足?！?p> 程東望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比缓笏妥莾翰徽f話了，就那么看著趙空。
趙空可不糊涂，當即明白自己該交“修束”了。程東望畢竟為人師長，這種事情不好意思開口，端看弟子自覺。
于是趙空從胸口拿出一本《龜蛇功》，走到程東望面前道：
“弟子家中清貧，身無長物，唯有一本練臟境功法《龜蛇功》，愿獻給師長做為學(xué)資?！彼麑ⅰ洱斏吖Α贩旁诔號|望面前的桌子上便退了回來。
程東望先是一怔，像是沒有預(yù)料到這種發(fā)展，然后他拿起《龜蛇功》翻看起來。
程東望起初不是很在意，畢竟他已經(jīng)是開天境高手了，練臟境的功法并不是很看得上眼。但越往后看他的表情越是驚訝，甚至夾雜著幾分驚喜。
程東望發(fā)現(xiàn)這《龜蛇功》竟然是一門練臟境上乘功法。
以他開天境高手之尊，想要弄到一本練臟境功法很是輕松，但上乘功法就不一定了，可遇不可求。
雖然這功法對程東望而言，已經(jīng)沒有大用了，但誰還沒有幾個看重后輩呢，給他們用便是正當其時。
將手中功法仔細看完，程東望滿意地將其放下，語氣和善地對趙空說道：
“嗯，你明天便可以來講武堂報道了，到時候我會正式傳你《莽牛勁》?！闭f到這里他頓了一下，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你這門功法價值不菲，超過應(yīng)交的學(xué)資許多，我也不占你便宜，我這里有一本鍛骨境上乘功法《鍛骨訣》，算是給你的補償?！?p> 說完，他拿出一本書冊，上書《鍛骨訣》幾個大字。
趙空欣喜上前接過，對這補償很是滿意——在他突破鍛骨境之后，不用再尋找別的功法來遮掩自己的功法來歷了。
趙空拜謝過程東望之后，便和沈潛，沈默一起退出了講武大堂。
剛一出來，沈默就伸出手來勾住了趙空的肩膀：“好啊空子，你有那樣的好東西都不跟我分享，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他已經(jīng)猜到了趙空那門功法的來歷，此時只是朋友之間開玩笑的調(diào)侃。
趙空沒有在意，笑笑說到：“等你今晚回去了，可以去問沈叔?！?p> “問我爹？”沈默詫異道，他轉(zhuǎn)頭看了一臉笑意的沈潛一眼，隱約明白了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