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里頭。
沈幼清躺在長凳上曬太陽,正琢磨著要用一個什么樣的計策讓建安帝放了自己出宮的時候,外頭張公公來了。
“早呀,張公公?!?p> 沈幼清頭也不抬,身子也不挪,朝著張公公揮了揮手。
張公公嘴角稍稍抽了抽,看著沈幼清這么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好像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皇上那兒請了臨安王入宮下棋,聽聞公主也擅長棋藝,因此讓奴才過來,將公主也叫過去一塊兒下棋呢。”
張公公說完來意以后,就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來。
他就這么站在那兒,儼然一副不可置疑的樣子。
沈幼清心下微沉,心說她什么時候有著擅長棋藝的名聲了?當初阿吉帶著自己一路進京的時候,也跟她說過好些關于姜妍的事情。
其中,并未提過姜妍的棋藝。
沈幼清自小過目不忘,且對阿吉的信息來源也是十分相信的。此時此刻建安帝這么說…無疑是故意找一個由頭讓她必須過去。
“我并不擅長棋藝。天這么熱,不想去?!鄙蛴浊宓卣f著,倒是不介意給昔日對她還不錯的張公公,下一個絆子。
“...”張公公默了默,轉身望向身后的人,就道:“去,將轎輦抬進來?!?p> 張公公吩咐完了以后,就又對著沈幼清說道:“轎輦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里頭放了冰盆。不會熱的,況且…”
“今日之事皇上和王爺下棋,也是因為王爺一路護送公主進京,終究還是有著一份情誼在里頭的,過去看看也好?!?p> “我與王爺之間,沒什么情誼?!鄙蛴浊宓f完,就見人精似的張公公果不其然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更加難看了。
“公主…”張公公勉力維持著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在沈幼清面前失態(tài),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您還是隨奴才過去吧,別為難奴才了?!?p> “我沒有為難你呀,我只是不想去,怎么就是為難你了呢?皇上莫不是真是這么一個不通情達理的人,你將緣由跟他說了,他還硬要強迫我?”
沈幼清這回說完以后,直接就將自己的眼睛給閉上了。
一副不管你怎么樣,我就是不會去的表情。
張公公咬了咬牙,只得先暫時回去,將自己在長樂宮里頭遇到的情況跟建安帝稟報了。
未央宮里頭,建安帝還在看奏折。
這會兒李宓還沒有入宮,他當然是要先處理處理朝政的了。
“她真是這么說的?”建安帝聽張公公稟報完了事情以后,眼里立即就露出一絲不可置信來。
李宓要來,她竟然還這樣?
他們之間,還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嗎?
“吩咐下去,待會兒臨安王入宮以后,就讓他直接往長樂宮去。咱們…將下棋的地方定在長樂宮,不就行了?”
建安帝終究還是厚臉皮的。
他是一國之君,怎么會有他想做卻又做不成的事情?
以至于,一刻鐘以后,沈幼清見到張公公重新回來,并且將下棋的地方定在長樂宮里頭的涼亭里的時候,絲毫不意外。
張公公忙活著,在涼亭四周用輕紗圍了起來,里頭放了冰盆點了香,一切都布置妥當以后,建安帝來了。
建安帝既然來了,沈幼清自然是要過去行禮的。
他說明來意以后,沈幼清先是應了,然后就又回到躺椅上頭,繼續(xù)躺著曬太陽了。
建安帝看著如此悠閑的沈幼清,忍不住就轉頭對著身側的張公公說道:“晚些時候,在未央宮里頭也弄一張?zhí)梢伟伞!?p> 出太陽的時候,這么躺著曬曬太陽,似乎也挺不錯的呢。
“是。”張公公那兒,點點頭便就應了。
一旁的沈幼清聽了,卻遠遠地說道:“皇上政務繁忙,怕是沒有閑工夫曬太陽的。弄一張?zhí)梢芜€費事,又沒有意義。”
這一回,建安帝卻根本沒有搭理沈幼清的直言不諱,而是直接就去了涼亭。
沒過多久,前頭就來了人,說是臨安王已經入宮了。
聽見李宓已經入宮,沈幼清的一顆心便稍稍提起來了一些。
建安帝是存心試探的,他這一回將李宓留在京城里頭,也不知道打的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心思。
沈幼清躺在躺椅上,頭上戴著斗笠。
她的表情,倒是不必那么偽裝,也就將眼神看向宮門口的方向。
不過一刻鐘以后,她就瞧見了李宓。
半個多月不見,李宓似乎還是和從前一樣。
他上回穿著朝服的時候認真嚴肅,這回換成了常服以后,似乎又恢復成了往日里那個瀟灑肆意的公子哥兒了。
李宓進了長樂宮以后,先是往沈幼清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緊跟著就去了涼亭那邊,朝著建安帝拱手,行了一禮。
二人便就開始下棋了。
沈幼清根本就沒過去看,因為就這么遠遠地看著,他倆下棋挺無聊的。
“最近在京城過得如何?”
建安帝一邊下棋,就一邊問起了問題。
李宓也一邊下棋,一邊回答道:“挺好的,多謝皇兄的照拂。京城的王府很寬敞,玩樂花樣也多,我很開心?!?p> “哦?!苯ò驳埸c點頭,看了一眼棋盤,道:“唉,你這么快就輸了?我記得以前你還在宮里的時候,棋藝不至于現(xiàn)在這樣的?!?p> “這些年哪兒有時間下棋呢?皇兄也知道,臨安近水,那水邊上的花樓那么多,小弟這么些年都沒能逛個遍呢,也就沒時間搗鼓這些了?!?p> 李宓淡淡地笑著說完,就將手放在了一邊。
他這盤棋,不足一刻鐘就輸了,當真是輸?shù)脻⒉怀绍姷摹?p> “以前沈爺爺還在的時候,他還經常拉著你下棋呢。要是現(xiàn)在他知道你這棋藝成了這樣,估摸著按照他那性子,都能直接拿了鞭子打你了?!?p> 建安帝說著,就笑了笑。仿佛這句話,只是一句玩笑話似的。
然而李宓搖搖頭,卻道:“沈爺爺?shù)耐纫驗榇笾軟]了,我要是想逃的話,他怕是也打不著我的?!?p> 這話一出,建安帝抬頭,認真地就看了李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