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軒是個好奇心異常豐富的家伙,柳珊珊去趟衛(wèi)生間給他帶回來的消息,又讓他蠢蠢欲動。
“我也去趟衛(wèi)生間?!?p> 聽了柳珊珊的話,林文軒起身就要走,卻被柳珊珊隔著桌子一把拉住。
“你可拉倒吧,剛才我和貴怡姐打了個照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真了,你要是再去了,真撞了個滿懷滿眼,尷尬不尷尬。”
和林文軒回北方久了,柳珊珊甜糯的粵普里居然也帶上了東北口音,林文軒聽了訕笑著坐下,嘴上卻不服。
“尷尬也是她尷尬,我尷尬什么,難不成她在這兒就不興我陪我媳婦兒來這吃頓飯。”
“是那么回事嗎?”柳珊珊在林文軒的胳膊上擰了一下?!拔椰F(xiàn)在就盼著她別跟過來找咱倆就好?!?p> “根據(jù)墨菲定律,你越怕什么越來什么,看著吧?!?p> “呸,烏鴉嘴?!绷荷航o了林文軒一個鄙視的眼神,忽然又擔(dān)憂起來。
“軒哥,這事怎么跟奎叔說啊?!?p> “說什么,說個屁?!?p> 林文軒站起了身在柳珊珊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什么思想你這是,我告訴你啊,這男的要是自己發(fā)現(xiàn)腦袋上發(fā)綠是一回事,要是從別人嘴里知道了又是另一回事,你說這事咋怎么說,無憑無據(jù)又憑什么說,就算抓著翁貴怡手腕子了,也不能說,要不然以后還是別見面了。這哥們兒跟我一塊長大,就再怎么說,我還是珍惜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的?!?p> 柳珊珊癟癟嘴:“切,沒看出來。你平時也沒見對奎叔多上心?!?p> “人吶,沒到最難的時候,咱擅自去做所謂幫他為他好的事,在我們這邊叫閑扮勤,咱可別干那事?!?p> “閑扮勤,嘿嘿,又學(xué)你們這邊一新詞兒?!?p> “你這關(guān)注點真成問題?!?p> 等菜的功夫,林文軒和柳珊珊就閑著沒事嘮著,等到服務(wù)員菜上的差不多了,還沒等倆人動筷子,翁貴怡居然帶著尹小賢找了過來。
其實方才照面的時候,翁貴怡也看見柳珊珊了,只不過柳珊珊停好摩托車之后摘了頭盔就給自己扣上一頂棒球帽,有帽檐擋著服務(wù)員掀門簾那一瞬間的事兒讓坐在屋里的翁貴怡看的不那么真亮,心里有鬼的人總是怕鬼,不管跟尹旭奎處于什么狀態(tài),兩人畢竟沒有離婚,嚴(yán)格來說這也還算婚內(nèi)出軌,所以翁貴怡帶著孩子過來,心里邊想的要是沒見到柳珊珊最好,見到了的話,帶著兒子也多個托詞免了尷尬。
結(jié)果正如墨菲定律的中心思想,越怕什么是越來什么,翁貴怡在過道就瞅見面朝自己的柳珊珊,那不用說背對著自己那個剃著板寸的后腦勺肯定是林文軒無疑。
“貴怡姐。”
柳珊珊眼尖,在翁貴怡看見自己的時候就出了聲,怕沒法留神背后的林文軒放什么厥詞,原本正說著話的林文軒立馬知趣的閉上了嘴。
“珊珊,呦大頭,你們倆這是來二人世界了?!?p> “嗯吶,一會兒還準(zhǔn)備去開個主題酒店,一起啊?!?p> 林文軒嘴上花花,惹得柳珊珊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翁貴怡知道林文軒說的什么意思,但仍舊裝著糊涂,還拍了他一巴掌。
“去你的,當(dāng)著孩子面兒胡說什么呢?!?p> 說完翁貴怡推了尹小賢一把。“叫人啊這孩子,你不是最喜歡珊珊阿姨了嗎?”
“叫姐姐,什么阿姨,平白把我媳婦兒叫老了一輩兒。”
“珊珊阿姨?!?p> 翁貴怡一撒手,尹小賢就撲了過來往柳珊珊身邊鉆,卻被林文軒給一把拽住。
“嘿,小兔崽子,你多大點年紀(jì)就知道往美女身上撲,長大了還不成個小禍害啊?!?p> “你瞎說什么呢你?!?p> “我不是瞎說,你看這孩子長得,將來不知道得禍害多少小姑娘?!?p> 林文軒一邊說一邊隔著桌子就去拍尹小賢的頭,這孩子繼承了他爸他媽的優(yōu)良血統(tǒng),長相倒是十分漂亮,柳珊珊把林文軒的手打開,把尹小賢摟了過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再尷尬大家也得裝著面上過得去,翁貴怡看著尹小賢坐了過去,就開始解釋。
“今天我過生日,那個幾個老同學(xué)待會兒都過來,要不一起啊。”
“可別了,我和我媳婦兒是二人世界,你那些同學(xué)我又不認(rèn)識,各整各的吧。哦,祝你生日快樂啊?!?p> “是啊貴怡姐,不然你讓小賢跟我們一塊兒,我替你看著,你好好過個生日?!?p> 柳珊珊摟著尹小賢,往他嘴里喂一塊紫菜包飯,林文軒嚇得回踢了柳珊珊一腳。
翁貴怡抱著目的過來,當(dāng)然不會把孩子留在這里,她其實一直覺得林文軒這公母倆粘上毛比猴兒都精,真要讓他們套出尹小賢什么話來,那自己就被動了,于是趕忙搖頭婉拒。
“不用,我就是過來打個招呼,小賢跟我一起,一會兒也好早點收,不然那幫人玩起來沒頭兒,這不年不節(jié)的明天還上班呢?!?p> 柳珊珊其實也就是客氣一句,她和林文軒一樣,都不是特喜歡小孩,所以根本不可能真的堅持翁貴怡這邊婉拒,她也就順?biāo)浦鬯砷_了尹小賢。
“小賢,咱們回去了,跟叔叔阿姨再見?!?p> “是姐姐?!绷治能幱忠淮渭m正。
“大頭叔叔再見,珊珊姐姐再見。”
“哎,這才乖。”
林文軒伸出大手在孩子腦袋上胡嚕了一把,柳珊珊對翁貴怡道了聲“生日快樂”,那母子倆才離開了。
“誒,軒哥,你剛才說咱倆今晚去開主題酒店,真的啊?!?p> 柳珊珊不知想到了什么,臉紅撲撲的。
“老爺們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都說了就去唄,換個環(huán)境享受一晚上也行。吃飯?!?p> 林文軒說完,開始把盤子里的肉片往烤盤上放,柳珊珊看著騰起的青煙,不知在想些什么旖旎的事兒。
去年翁貴怡生日的時候,尹旭奎買了許多的菜,準(zhǔn)備在家給老婆辦一桌,兩個人在一起十年,這已經(jīng)成為一種習(xí)慣,到了今年,他不是沒想起來,只是關(guān)系到了這一步,他卻是連打個電話的心思都沒了。
自從認(rèn)識了唐彩霞之后,尹旭奎多了點心思,他開始固定每天去第一次見尖尖兒的小飯館吃飯,如果尖尖兒在,他就會點個孩子可能愛吃的菜,弄個小碟子撥一些出來給他,時間一長老板娘都開始打趣他讓他認(rèn)孩子當(dāng)干閨女,要是尖尖兒不在,尹旭奎就喜歡往中心汽車站那邊去,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唐彩霞,看她是不是把孩子帶在身邊,如果汽車站也沒人的話,也就從后巷往宿舍溜達(dá),經(jīng)過唐彩霞的家,只要看一眼里邊燈火是亮的,心就不知為什么就安下來,自己也怡然自得的往回走,但即便這樣,他從來也不主動去打擾這母女倆,除了遠(yuǎn)遠(yuǎn)的關(guān)注,仍是過著自己的平靜日子。
但是尹旭奎不找事,事卻找上了他,這天晚上十一點多,玩夠了游戲洗漱完畢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睡下的尹旭奎,忽然聽見了宿舍小院一陣急促的拍門聲。
“尹大哥,尹大哥你在嗎?”
是唐彩霞,那聲音尹旭奎上次聽了一次就忘不了,兩人之間根本不熟,偶爾在小巷遇到了,唐彩霞也只是禮貌的點個頭打個招呼就過去,沒有任何聯(lián)系方式,這么晚一個單身女人找過來,還大聲喊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唉,我在,稍等一下?!?p> 尹旭奎大聲回了一句,立馬下床穿好了衣服出了屋去院子里開門,門一打開,他就看見唐彩霞抱著小小的尖尖兒站在門口。
“尹大哥,尖尖兒發(fā)燒了,還拉肚子,鎮(zhèn)上診所已經(jīng)沒人了,我去藥房給她買了藥,她吃了也不見退燒。我實在是沒辦法了,聽說你有車,能不能拉我們?nèi)ヌ酸t(yī)院?!?p> 沒有任何的寒暄,唐彩霞的聲音急的像是要哭出來。
“先進來,進來再說,外邊涼?!?p> 尹旭奎趕忙把母女倆讓進了院子,隨后又進了屋,進來之后他看了眼唐彩霞懷里昏睡不醒的尖尖兒,孩子小臉燒的通紅,嘴唇上都干的起了皮。
“這是受涼了還是……,算了咱也別瞎猜,你跟我走,我去開車?!?p> 分理所的后巷很窄,尹旭奎的車停在前邊的街面上,他急迫的穿好外套換上鞋,不顧腿上只套著跳睡褲,頂著冬天室外的寒風(fēng)就帶著唐彩霞母女出門,轉(zhuǎn)到主街找到自己的車,上了車也來不及熱車直接啟動走人,打著導(dǎo)航跑了半個多小時一路到了全州區(qū)醫(yī)院。
門診掛了號,大夫檢查了一遍說是風(fēng)寒引發(fā)的急性腸胃炎,給開了藥打了點滴,孩子的燒才一點點退了下來,這一忙活就到了后半夜,唐彩霞抱著尖尖兒坐在打點滴的椅子上,尹旭奎則坐在旁邊撫著孩子的額頭。
“燒退了,沒事了,大夫給開了幾天吊瓶,咱是回鎮(zhèn)里衛(wèi)生所打還是在醫(yī)院?!?p> “回鎮(zhèn)上吧,我明天還得上班?!?p> 松了口氣的唐彩霞平靜了下來:“謝謝你啊尹大哥,那個孩子的藥費回頭我轉(zhuǎn)給你?!?p> “算了吧,沒幾個錢,尖尖兒這孩子……”
尹旭奎想說孩子挺讓人心疼,可人家媽在這兒,說這話他又覺得不合適。
“要不你請幾天假陪陪孩子吧,這孩子病成這樣,也不能上托兒所,總不能還把孩子放別人家吧,到底不如自己親媽上心?!?p> “唉。”唐彩霞看著尖尖兒,面帶難色的搖頭。
“我只是汽車站的合同工,一個月本來就沒幾個錢,尖尖兒的托費一個月就得八九百,再請假……”
“我后天就休息了,不行我明天跟我們主任再請一天假,這兩天我?guī)湍銕Ъ饧鈨海俊?p> 尹旭奎試探著詢問,他是真的喜歡尖尖兒這孩子,也不愿意看著孩子遭罪。
“不不,不行,這大半夜的已經(jīng)夠麻煩你了,不能那樣?!?p> “沒事,我們工作輕松,這季節(jié)所里也沒多少事,要再不行,我把孩子帶我們所里去,我們所里人都挺好,孩子我們一起幫你看著?!?p> “這……”唐彩霞有些心動了,她是個要強的女人,又真的分身乏術(shù),可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合適,故心里還是在猶豫。
“哎呀真沒事,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就認(rèn)下你這妹子,孩子交給我……們,出不了岔子,我們本身就是服務(wù)行業(yè)嘛,就當(dāng)服務(wù)客戶了唄?!?p> 尹旭奎開了句玩笑,化解了唐彩霞心里的猶豫,她終于輕輕頷首同意了尹旭奎的建議。
吊瓶打完之后,尹旭奎開著車又帶著母女倆回了李家鎮(zhèn),停好車之后,眼見還能睡個兩三個小時,兩人就各自分開回了家,進了屋之后,尹旭奎脫了外套和衣鉆進了被窩,這一刻他心里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溫暖的滿足感,就連后來睡著了,嘴角都掛著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