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王明遠,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p> 翁貴怡看著眼前男人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快十五年了,這張臉還是一如當初那樣帥氣精致,沒有顯出一絲中年男人的老氣油膩,只是比當初多了幾分穩(wěn)重與成熟,尤其是那雙眸子,依然如當初一般水汪汪的明亮有神,不光是臉,男人的身材也和當年一樣有型,沒有逐漸步入中年的那種常見的發(fā)福現(xiàn)象,這讓翁貴怡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男人放在哪里都能成為吸引一堆年輕女孩的男神。
十五年前,翁貴怡還是個剛剛踏入大學校門的少女,腦海里充滿著對象牙塔內生活的浪漫憧憬,那時的她也是明眸皓齒青春靚麗,在校園里從來都不乏追求者,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眼前這個當年還是男孩的王明遠。
之所以選擇這個王明遠,其實是和所有俗套的愛情故事一樣,他們同屆同系,陽光有型且多金,而且愛玩吉他愛打球,這樣的男生無論到了什么時候總是校園里的焦點,算得上是滿足了女生們對另一半的一切幻想,那會兒單純浪漫的翁貴怡又如何能抵得住他的追求,于是當時在他們學校的財務系,就多了一對兒人人稱頌卻又男羨女嫉的才子佳人。
當然也和所有俗套的愛情故事一樣,那時的校園戀情,鮮少能走到最后,翁貴怡和王明遠的戀情也沒能擺脫這個俗套。本來在翁貴怡看來,兩人都是本地生,畢業(yè)之后守家在地的不存在勞燕分飛的現(xiàn)象,可她哪里知道,家里做建材生意略有薄財?shù)睦贤跫腋究床簧衔藤F怡這個姑娘,倒不是因為她的家庭條件過于一般,而是翁貴怡不僅家庭條件一般,她老爹年輕時還因為混社會蹲過號子,老王家雖然不是什么幾代的貴族,但王明遠的爹媽還是接受不了兒子找這么一個家庭出身的女孩兒。于是強行棒打了鴛鴦,一番折騰之后王明遠被送出國外,而翁貴怡在大病一場之后徹底的心灰意冷,將這段感情封塵。
此時再見王明遠,翁貴怡說心里毫無波瀾跟本不可能,但她還是強自鎮(zhèn)定的站在包間當中,拿捏著故作輕蔑的態(tài)度。
“王明遠,咱們倆的事情,早就成了多少年的陳芝麻爛谷子,過了也就過來,我確實是生氣,但和你沒關系。”
說著話翁貴怡將視線在自己幾個姐妹身上轉了一圈兒。
“我生氣的是,我把你們幾個當姐們兒,你們背著我來這一手,怎么著,他王明遠給了你們什么你們就把我給賣了?!?p> “貴怡,你別生氣啊,都是孟瓊,我早跟她說這樣不行?!?p> 陳麗敏看著翁貴怡的眼睛有點害怕,不由得就想到了這事的始作俑者孟瓊。
“是是,是我錯了貴怡,你聽我解釋……”
“貴怡……”孟瓊還未及解釋,王明遠又一次站到了翁貴怡的面前。
“貴怡,你別怪她們,是我的主意,這些年我一直待在國外,鮮少回國,當年我爸我媽這樣對我們,我一直也沒原諒過他們,所以為了對抗他們這些年我一直是一個人,我本來想著等我在那邊站穩(wěn)了腳跟,自己有能力就把你接出去,可是等我安置好了再聯(lián)系你,你連手機都換了,這一次還是我回國之后,看見了咱班班長,他給了我孟瓊的聯(lián)系方式,我才聯(lián)系上的。其實這次出來,我沒別的意思,就想見見你,看看你這么多年過的好不好?!?p> “我好不好,和你有關系嗎?別把話說那么好聽,王明遠,如果當年不是你自己選擇出國,你家里還能把你綁出去不成。”
“是我不好,貴怡,我知道當年都是我的錯,我就是說一千遍一萬遍對不起也沒用,我本想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家能心平氣和坐下來聊聊,就像……就像老朋友一樣,可現(xiàn)在看來這只是我的一種奢求,不過算了,今天是你生日,你開開心心對我來說比什么都重要,不要怪她們,怪就怪我唐突,要走也不該是你走,我走就好了?!?p> 王明遠說完,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往門口走,到了門口轉動把手的時候又回頭深深的看了翁貴怡一眼,翁貴怡也說不清自己此時是個什么心態(tài),可當再次對上那雙熟悉的眼,她忽然覺得心里那股別著的勁兒散了。
“來都來了貴怡,就當是老同學這么多年聚一下唄,好歹切了蛋糕再讓人走啊?!泵檄倓竦馈?p> 翁貴怡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孟瓊見狀上前又把王明遠給拉回來。
“走什么走啊,你惹得事你不得自己平啊,最起碼不得自罰三瓶表表誠意?!?p> 王明遠聽孟瓊這么說,立馬會意,走到矮幾前拿起一瓶啤酒。
“貴怡,你知道的,我以前不喝酒,但這瓶我吹了,為我這些年對你的虧欠。”
說著話王明遠將酒瓶懟到嘴邊一仰脖咕嘟咕嘟的灌了一瓶下去,緊跟著又拿起一瓶,但這一次他沒灌下去,而是被啤酒的氣頂?shù)闹苯訃娏顺鰜?,又狠狠的咳了一陣,好不容易平息后他又把酒瓶湊到了嘴邊?p> “行了?!蔽藤F怡皺著眉頭,自己也說不清是心軟還是別的情緒在作怪,總之她制止了王明遠喝酒的行為,跟著走到蛋糕前拿起餐刀。
“吃蛋糕,要不然浪費了這么好的東西,吃完之后各回各家各走各路,以后沒事別往一塊兒湊?!?p> 說完翁貴怡下刀將蛋糕分成了幾塊,隨后也不管別人,用碟子自己盛了一塊走到一邊大口的吃著。
“來來來,大家吃蛋糕?!逼渌吮幻檄傉泻糁?,一起過來用餐刀把蛋糕分進碟里,王明遠則走到了翁貴怡的身邊。
“貴怡,你原諒我了。”
“少自作多情,不是為你,只是過去的事兒過去了,我不想為這個糾結一輩子,以后沒事別聯(lián)系,也別來找我?!?p> “那要是有事呢……”王明遠并沒死心。
“有事也跟我沒關系?!?p> 翁貴怡大口的吃著生日蛋糕,絲毫不在乎嘴邊沾上了奶油,孟瓊卻端著另一碟蛋糕塞在了王明遠手里并沖他挑了挑眉。
“吃蛋糕吧,哪那么多話,想我們貴怡原諒,你起碼得有點誠意,你不是不知道你當年傷人有多深?!?p> “是是,我懂?!?p> 王明遠沒再多說,而是像表決心般重重的沖著翁貴怡點頭,翁貴怡沒再搭話,吃完了蛋糕拿紙巾將嘴一擦隨手丟進垃圾桶,直接拿過掛在墻上的大衣和皮包,對著房間里的一堆人招呼道:
“行了,吃也吃完了,你們想玩就接著玩,我累了,先回去了?!?p> 翁貴怡說的走是真走,拿好東西之后直接開門就走出了包房,王明遠立馬抬腿跟上。
“貴怡,那什么我開車來的,送你吧。”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你想我死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忘了。”
“走開。”
翁貴怡一把推開王明遠,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順著走廊往樓梯那邊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獨留在原地的王明遠看著她消失的背影,久久不愿挪開。
……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透,尹旭奎就從書房的床上醒來,頭天晚上玩游戲到很晚,翁貴怡也沒有回來,他困了之后索性就在書房的床上睡了一宿,其實這也是常態(tài),從生了兒子尹小賢之后,一點點的兩人的夫妻生活也跟同桌吃飯一樣頻率越來越少,近年來一個月甚至兩個月一次也是常態(tài),并且每次都像是例行公事交差一般,目的似乎只是為了證明兩人之間還存在著夫妻關系。所以有的時候翁貴怡把在公司沒做完的賬目報表拿回家里來做,會在臥室鋪排一床,尹旭奎熬不了那么晚就會在書房的床上對付一宿,反正這房間除了書房也做客房,床鋪倒也不比臥室差。
起了床的尹旭奎出了書房先到了臥室門口打開門照了一眼,看著里邊仍舊如昨天早上一樣鋪的整整齊齊的空蕩床鋪,他又順手把門帶上去衛(wèi)生間洗漱。老婆孩子都不在家,他也懶得做早飯,收拾停當之后便直接下了樓,開著他那輛二手的別克君越到了小區(qū)門口的一家早餐攤。這兒的早餐攤不止一家,又正趕上晨練的上班的都湊過來,因此口氣中充滿了炸油條,蒸包子之類吃食的香氣。
“老板娘,一套煎餅果子,加倆蛋,要脆骨腸,再來杯豆?jié){,跟這兒吃?!?p> 輕車熟路的點好餐,尹旭奎走到一張折疊的方桌前坐好,習慣性的拿著手機翻了翻新聞,早餐攤老板娘麻利的將煎餅豆?jié){送過來,他拿著煎餅咬了一口,嘴里邊頓時充滿了餅、蛋、醬、腸以及炸脆皮混在一起特有的香味。
邊看著手機邊吃著早餐,早上的這點時光被尹旭奎過得也十分享受,等餅下去快一半了,拿在手里的手機屏幕忽然換了來電的界面,尹旭奎拇指捎帶一劃直接接了起來。
“喂,媽?!眮黼姷氖且窨睦蠇?。
“大奎啊,你明兒個休息吧,晚上把小賢接過來吃頓飯吧,我和你爸好久都沒看到孩子了?!?p> “明天又不是周末,我就不接了,不行等周末再說吧。”
尹旭奎敷衍著,銀行上班最令他滿意的就是工作時間做四休二,端得比公務員的休息時間還長,但不能固定休周末也讓他沒辦法每次休息都能和孩子在一塊兒。當年尹旭奎和翁貴怡結婚后,婆媳關系處的就不是特別融洽,所以孩子一出生,翁貴怡就把孩子放在了娘家,而平時沒事的時候尹旭奎也不愛去,因為打從他倆戀愛那會兒起,翁貴怡的爹媽就不太瞧得上尹旭奎,覺得這小子沒本事,之所以后來能同意倆人在一塊兒是因為翁貴怡主意大做得了主,但這就少不了逢年過節(jié)兩口子去翁貴怡家那頭,尹旭奎會被岳父岳母話里話外擠兌一番。
“你這孩子,我還不是想你明天休息,回來給你做點好吃的?!?p> “行了行了,晚上下班我看看貴怡那邊回不回來吃,她要是不回來,我自己過去。”
“有了媳婦忘了娘的貨。”
聽兒子這么說,尹母有些不滿意,但尹旭奎也不在乎老媽的抱怨,敷衍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翁貴怡不喜歡婆婆,連帶著也不愿意讓兒子去奶奶家,當下網絡上有個時髦理論,說是良好的婆媳關系就是婆婆得“出錢出力不出現(xiàn)。”翁貴怡深奉這句話為至理名言并結合網上其他的婆媳理論去踐行,而他們婆媳之間的矛盾也就是因為當初兩人結婚時,翁貴怡認為婆婆仿佛是個甩手掌柜的,錢和力都出的不算太到位,并且婚后還總是以他們小兩口現(xiàn)在住的婚房是自己買的為由,經常用保留的備用鑰匙不打招呼就來他們家影響了兩人的私生活,而最讓這婆媳二人關系惡化的是直到現(xiàn)在他們房子房產證上仍然是尹旭奎爸媽的名字,這讓翁貴怡極其的不滿,最后還是尹旭奎硬著頭皮從老兩口手里支了點棺材本后利用自己的公積金給翁貴怡貸款買了套小房子,這事兒才算息事寧人,而這套小房子也就被翁貴怡充當了她會計事務所的辦公室。
掛了電話之后尹旭奎三口兩口的吃完了早餐,拿出電話掃碼付賬,他回到路邊坐進車里準備上班,就在這時,電話又一次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屏幕上出現(xiàn)了“大頭”兩個字,看見這個名字尹旭奎一樂,接通電話貼在了耳朵上。
“喂,小奎兒,我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