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默契
夜幕降臨，月亮從云后透出清光，里維一行人找地方扎營。
幾人在馬車旁升起篝火，里維則用空間魔法擴展了馬車車廂的空間，直接當(dāng)帳篷使，三人組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傳聞中的空間魔法，驚嘆之余對里維的崇敬又多幾分。
布置完成后，幾人圍在篝火邊暢談，里維在周圍布下一道陣法，讓原本寒冷的深冬夜晚變得暖和起來（但還不足以讓他們脫掉棉衣）。
談話多是洛里兄妹與三人組的交流，關(guān)于一些學(xué)習(xí)經(jīng)驗、他們對事物的見解、未來道路的想法之類，里維沒有插嘴，坐在一旁靜靜聽著。
越是聽三人和洛里兄妹談及他們過去的種種見義勇為，里維便對三人的水平愈加好奇。
根據(jù)約爾頓的說法，約翰、艾德和克莉絲汀三人的位階都是“熟練者”，而且是升上三年級的時間點——也就是半年前才晉升。
不說別的，那次著名的走私案破獲，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也就是說，三人在“見習(xí)”位階的時候，便已經(jīng)能面對數(shù)量于自己十倍左右的惡徒，并且不落下風(fēng)。
他們是怎么做到的？還是說幾人刻意隱藏了實力。
突然間，里維心里起了興趣，想要看看他們到底有幾斤幾兩。正好，還能測試一下自己兩個小徒弟的應(yīng)急能力。
他環(huán)顧一陣四周的地面，動作隱蔽地將手指觸地，一絲魔力被拉得極長，以大地為導(dǎo)體，沿著四面八方延展開去。
無論是三人組，還是和里維朝夕相處的洛里兄妹，都完全沒有發(fā)覺里維的舉動。
一行人又愉快地聊了一陣，里維望望天上的明月，提醒道：
“是時候該睡覺了，我們明天還要繼續(xù)趕路，沒什么意外的話，大約傍晚就能到圍欄山脈邊的村子?！?p> 五個孩子也乖乖聽話，雖然洛里兄妹還頗有些掃興，顯然是還沒享受夠和師兄師姐們的愉快暢談。
里維的魔法讓馬車內(nèi)部溫暖而安穩(wěn)，外邊的寒風(fēng)沒有一絲吹進車尾簾內(nèi)。五個孩子很快便沉沉地進入了夢鄉(xiāng)，只有里維沒躺著，靜靜盤腿坐在一邊，閉目凝神，徹夜冥想。
夜半時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隱隱從四面八方傳來，里維睜開眼，將魔力擴展以探查情況，隨即淡笑。
來了。
然而還沒等他叫醒眾人，艾德突然就蹦了起來，如同一只機警兔子，臉上一點睡意不帶。
“老師，有什么東西在包圍我們。”他第一時間對里維說道。
在艾德起身后，另外兩人像是身上和他連著線一般，也馬上察覺了艾德的動靜，干脆麻溜地起了身。
里維默默點頭，表示自己早已知情：
“是座狼，它們嗅到了新鮮人肉的味道，不過你們幾個......挺機警嘛，我本來打算自己悄悄處理了，讓你們安心睡覺來著?！?p> 當(dāng)然，這是扯淡，畢竟這群座狼本來就是里維引過來的。
他們偷偷伸出個腦袋，約莫十來只馬一般大，毛皮棕黃的巨狼正在緩緩逼近馬車，綠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貪婪而兇狠。
三人的機警說實話，有些超乎里維的預(yù)料。
看來幾人的行動，即便有自己在守夜，艾德仍然用某種方法，在半睡半醒中保持著警戒，而約翰和克莉絲汀也對同伴的舉動有著默契的響應(yīng)。
再看看自己兩個小徒弟，還睡得老香，也就可能是說話聲引得他們翻了個身。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需要責(zé)怪的事，畢竟沒經(jīng)驗，而且也本來也有值得信任人守在身側(cè)。
“那麻煩老師了，我們就接著睡啦。”
艾德這小子倒是心安理得，直接準(zhǔn)備倒頭繼續(xù)睡，但馬上就被克莉絲汀和約翰架住肩背，硬生生撐了起來。
“反正都醒了，也不勞煩老師了，我們?nèi)ソ鉀Q那群座狼，”說話的是克莉絲汀，里維倒是沒料到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孩會這么積極，“正好，算是這次研學(xué)的熱身，也能讓老師指點指點?！?p> “嚯......”里維微微一笑，克莉絲汀明顯看起來文文靜靜，想不到既然還有如此積極的一面，“好啊，不過你們真的處理的來嗎？座狼和人類可不能一概而論?！?p> “我認(rèn)為沒什么大問題，”約翰一如既往地冷靜，“如果有什么可以進步的地方，還請老師指正?！?p> 他說罷，艾德便首先跳下了車，克莉絲汀和約翰緊隨其后。
里維叫醒了伊薇和伊恩，讓他們好好看著。倆孩子一開始還沒搞清楚什么情況，睡眼惺忪的，但看見一群嘴角流涎的座狼圍過來后，睡意頓時煙消云散。
而三位前輩居然還要去解決狼群？！
見到三人下車，狼群先是集體一愣，接著目露兇光，加快了包圍的速度。
“嘿！畜生們！”艾德一馬當(dāng)先，一股巨大的魔力從身體中爆出，掀起一陣飛沙，“我來會會你們?！?p> 狼群又是一愣，顯然它們完全沒料到會受到如此直球的反抗。
為首的老狼長嗥一聲，艾德立馬猛力朝地面伸手，口中飛速詠唱咒文。
砰！
一陣巨大的塵土驟然從艾德腳下爆出，迅猛擴散，將馬車和一行人遮蔽在內(nèi)。
一階魔法，揚塵術(shù)。
狼群被這一下搞得不知所措，說時遲那時快，艾德的身影猶如掀開塵土的疾風(fēng)，迅猛閃到最近的一頭狼身邊，又是一陣飛速詠唱，手中顯出一個什么玩意，朝狼頭狠力一砸。
里維的視野透過塵土，看清了艾德手中的家伙——是一把閃爍藍光的鐵匠錘。
好小子，這居然也是個近戰(zhàn)法師？我喜歡。
那頭倒霉座狼喉嚨里嗚呼一聲，重重倒在地上，它被艾德一擊穩(wěn)準(zhǔn)狠地開了腦殼。
座狼是兇狠魔物，并非尋常狼類可比，狼群沒有因為同伴的死亡露怯，全部座狼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在了艾德身上。
“來呀！畜生們！”艾德把鐵匠錘架在肩上，表情極為囂張。
為首老狼長嗥，狼群一擁而上，朝著艾德追撲過去。艾德也不硬剛，裝完逼，轉(zhuǎn)過身拍拍屁股，撒腿就跑。
“艾德學(xué)長居然跑了......”伊薇有些呆愣，“我還以為他會一錘子一下呢......”
里維倒是饒有興味地看著繞圈飛奔的艾德，又看看一直守在馬車旁，正在施展什么魔法的約翰、以及緊盯艾德的克莉絲汀，不由得暗暗夸贊起三人。
艾德并非蠻勇，而是目的明確地扮演著自己在團隊中的角色。他撒腿就跑也不光是為了逃命，因為他的舉動，座狼都遠離了馬車。
而約翰顯然是在此期間準(zhǔn)備放大招，而克莉絲汀......是在待機？是為了輔助艾德，亦或是作為保護馬車的第二道屏障？也許兩者都有。
不過即便有魔法強化，艾德的腳力也無法比過座狼，這種魔物在長途追擊和短程獵殺領(lǐng)域都是行家。
邪惡的半獸人和哥布林們甚至?xí)Z養(yǎng)座狼作為坐騎，這些綠皮騎兵的危險程度甚至要超越訓(xùn)練有素的人類騎兵。
接下來他們會怎么應(yīng)對？里維很是期待。
艾德的體力逐漸跟不上，眼看座狼的尖牙便要攆上他屁股，只見克莉絲汀輕唇微啟，艾德的身影突然消失，座狼的尖牙撲了個空。
艾德隨后出現(xiàn)在座狼群的側(cè)翼，又是一陣高喊，將狼群引向另一個方向。
這一番操作，里維也有些吃驚，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判斷出艾德的移動方式。
克莉絲汀確實是負責(zé)輔助艾德，但用的魔法是什么？不像是轉(zhuǎn)移魔法，“熟練者”也很難使用這類魔法。
不過沒花多久，他便看出了幾人的小把戲，不由得會心一笑。
在艾德奔跑身影的不遠處，另一個艾德正跑向某個地點，不過這個艾德的身形如同虛像，在夜幕中很難看見。
然而這個虛像才是艾德本人，另一個則是海市蜃樓般的投影。這是一階魔法“投射”，和一階魔法“保護色”。
都是小伎倆，但是有用，就連里維也被騙了一瞬間。
隨即他發(fā)現(xiàn)，事情還沒這么簡單。
隨著艾德不停地將狼群引向不同方向，狼群的隊形正被反復(fù)拉扯，從一條直線轉(zhuǎn)為一個均勻的形狀。
時機已到，約翰詠唱完畢，狼群身下的地面閃出范圍巨大的光芒。座狼們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立馬便想要突出光芒之外。
“想跑，沒這門子！克莉絲??！”
艾德遙遙大喊，手上猛力一扯，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絲線從他手上出現(xiàn)。克莉絲汀迅速單手觸地，一道光線從她手心迅速延伸，重新勾勒出艾德跑過的軌跡。
里維差點要鼓起掌來，光線構(gòu)成了一個龐大的陣圖——二階小型儀式“壁障”。
狼群紛紛撞在一堵透明的墻壁上，對著空氣又撕又咬，始終無法突破屏障。
艾德不僅是在接受克莉絲汀的輔助，他也在跑動的同時幫助克莉絲汀構(gòu)建陣圖。
“約翰！別磨蹭了！”艾德遠遠大喊。
“吵死了！你什么時候能安靜一點，我一定給你頒個榮譽勛章！”
約翰照例懟了回去，雙瞳似乎被魔力點燃，大喝一聲。
狼群身下的光芒瞬間轉(zhuǎn)變?yōu)楹畾?，并更為劇烈，閃爍的藍色光芒照亮了半個夜空。
三階大儀式——“深冬”。